第86章 梁吴缔盟
“使者免礼！”吴王的声音浑厚而不失威严。
邓芝这才抬起头望向这位雄踞东南的诸侯，孙坚尚不足五旬，却已显老态，看来关于吴王病痛缠身的传令并非空穴来风。想想也是，吴王出身于寒门豪族，无宗族可以倚仗，亦无妻族辅助，能有今日成就，全凭一身武艺，一腔血勇。
时至今日，吴王虽取得傲人的功业，却也将身体严重透支。
也正是这个原因，昔日逢战必争先的江东猛虎，如今已蛰伏多时。
好在，雏虎孙策已成气候，又得周公瑾这般淮扬智士辅佐，足以承继大业。
“不知梁王遣使者来此，所为何事？”
邓芝思绪回转，吴王中气仍足，显然仍是猛虎。
“梁吴两国，梁据汉土西北，吴得汉土东南。故吾王命外臣前来与吴王缔结盟好，共分汉家天下！”邓芝虽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却并未怯场，依旧侃侃而谈，语气不卑不亢。
“梁王可有言如何共分？”吴王显然并不避讳此事，毫无遮掩的问道。
“此事易耳，先取先得，全凭各自本事！”邓芝笑道。
“若是梁国所取之地亦是我吴国欲得之地又如何？”周瑜在一旁笑道。
“哈哈哈，公瑾所言堪称一语中的。我家大王有言，虽先取先得，却可换地！譬如荆州，楚国趁陈汉侵入南阳之际，犯我梁境，此仇不报，难消国恨！故荆州乃是我梁国下一个必取之地。然荆州地处扬州上游，想必吴国亦不会放过。届时，吴王只需遣使与我梁国商谈，以合适的代价换荆州便是了！”
“好个合适的代价！”周瑜冷笑道，“就是不知究竟是何种代价才能说动梁国以荆州相换。”
“若吴国能以兖州相换，并助我主灭陈汉，荆州便是予吴国又何妨！当然，是除却南阳的荆州。”
孙坚与周瑜对视，孙坚颔首后，周瑜又道：“伯苗所言倒是有趣，不知可有具体盟约？”
“盟约草案倒是已拟制完毕！”邓芝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卷轴交予周瑜。
周瑜打开卷轴后细细查看，此盟约说是草案，其实已经相当完善，离一字千金不远。
周瑜看完又奉与孙坚，待孙坚看完后邓芝才再度开口。
“此盟约乃是草案，若需更易，贵国但言无妨。”
“梁王缔结盟约竟不约婚姻？”孙坚奇道。
“外臣也以此语问过吾主，吾主言盟约在利不在情。若他日吴国不愿续盟，断了便是。婚姻之事掺杂其中反而不美。”邓芝笑着拜道。
“哈哈哈哈，梁王果然是妙人！就冲梁王这份坦诚，与梁国缔盟之事，孤应允了！公瑾，此事便由你负责！”
“诺！”周瑜欣然拜道，显然，与梁国缔盟之事周瑜亦早有考虑。
三日后，双方商定好盟约条款，便选择了一个最近的吉日，昭告天地。
梁吴缔盟之事很快便天下皆知，对此事反应最大的自然便是陈汉与楚汉。
曹操依旧困居定陵，随着司马懿在颍川的用兵，长社、鄢陵、许县纷纷落入梁军之手。
“孟德，不能再等了，若再不下决断，我等皆无活路矣！”夏侯惇听闻梁吴缔盟之事后，第一时间找到曹操，再次提起撤军之事。
早在退至定陵之时，夏侯惇便提出由曹纯率虎豹骑先行掩护曹操退至陈留。但曹操却坚持在定陵等待曹仁、郭嘉归来，困居定陵至今。
曹操头发杂乱，双眼深陷，望着舆图沉默不语。
“孟德不为自己考虑，也当为子修（曹昂字，因本书曹操无宛城之拜，曹昂未死）、子桓他们想想！主公若陷于颍川，子修焉能有活路？”夏侯惇苦苦劝道。
“罢了，再等候三日！若三日后仍未有子孝、奉孝、文谦、仲康、公刘他们的消息，我们便撤军！”曹操声音嘶哑道。
“六十日前，你便言等候三十日！”夏侯惇显然已不再信曹操这套说辞。
“元让可否再信我一次！”曹操看着这位至交至亲道。
夏侯惇向曹操一拜，便前去与曹纯商议撤军之事，只待三日一到，便弃了定陵归陈留。若曹操仍旧不肯撤离，那也只好将曹操强行带走了！
曹操望向西北，叹了口气，又继续盯着舆图发呆。
汝南群山之间，一支三千余人的队伍正快速穿行当中。
“军师之策果然甚妙，我等分兵而行，行军速度果然提升不少！”史涣向一旁的郭嘉赞叹道，当初全军在南阳入山区，虽然带足了粮食，但每日光是寻找水源，便是个大问题。行军速度更是慢的令人发指。好在进入汝南郡后，在军师的提议下，以三千人为一营，分营而行。
郭嘉闻言，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分兵有利有弊，世事难料，希望能够全师撤回陈郡吧！”
史涣颔首，如今尚未入陈郡，还是须谨慎为上。自己这一营乃是全军先锋，若能顺利撤回，后续部队当亦能顺利回陈吧！
……
荆州，襄阳城。
襄阳城本为南郡县邑，初平元年，刘表任荆州牧后，徙州治所至襄阳，襄阳遂成为荆州六郡中心。梁楚立国后，两国频繁的商贸往来使得襄阳一举发展成为荆州大城，规模甚至与宛城相当。
梁吴结盟的消息传至襄阳后，楚王刘表火速将大将军蔡瑁召至宫中问对。
“大将军当知，南阳之战惨败后，我楚军不论是士气还是战力皆下降不少。如今徐泽竖子陈兵邓城虎视眈眈，东吴亦向来与我楚国不睦。梁吴结盟，则江夏必定陷入梁吴两国的兵锋当中。江夏一失则南郡危矣！不知大将军有何对策，能解此困？”刘表目光灼灼的看着蔡瑁。
南阳之战后，楚国文武本以为蔡瑁的仕途已经到了尽头，但令众人想不到的是，楚王非但没有治大将军出兵不利之罪，甚至下了罪己诏，将南阳一战的罪责皆归咎于自身。
如此一来，国中文武皆知大将军荣宠，竟无人再言兵败之事。
蔡瑁就此躲过一劫，唯一不爽的自然便是镇守在江夏的车骑将军黄祖。
“哼，大王当真是老糊涂了，竟为蔡德珪遮掩此败！”黄射怒道。
黄祖倒是一脸平静，对他而言，未能再进一步固然可惜，但没把蔡瑁扳倒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自己即便这般针对他蔡德珪，他蔡德珪也不敢报复。毕竟江夏乃是荆州门户，若是逼得他黄祖投了东吴，则万事休矣。
“我儿稍安勿躁，蔡德珪无子，如今局面，我等当以国事为重。些许利益得失，待过了此次危机再说！”
“可是，大人……”
“没什么好可是的！楚国若亡，我等再争这大将军有何用？”黄祖打断了黄射的话语道。
“儿知晓了！”黄射不敢怼父亲，只好顺从着黄祖的话。
“梁吴结盟，必图江夏！我儿且去夏口，严防吴军！”黄祖沉声道。
“诺！”黄射应道，“儿必将贼子拒之城外！”
黄射离去后，黄祖叹了口气。梁吴结盟，以后江夏就再难安生了。
相比于楚国的激烈反应，汉水之北的邓城就平静的多。
徐泽听闻盟约已成，只是笑着夸了一番邓芝。梁吴虽然曾经有过龃龉，却也并非不可化解。在共同的利益下，旧日恩怨不值一提。
“东吴既成盟友，则楚汉可图也！如今只需静待锦帆军成，便是剑指汉南之时！”徐泽笑着对身旁的王序道。
“南征一事，臣欲请战！”王序拜道。
“莫急，此战自然不会少了你王公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