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脸皮子臊得慌
赵小云从房间里出来，扎了两个小辫子，绑着红绳，她是单眼皮，脸大，扎辫子之后整体放大了五官，更显的不协调。
她满心欢喜地看着记者，以为是城西中学专门邀请人来采访她。
而李春梅也并没有说，她以为自己女儿就是状元，毕竟都说明落成绩好，结果还没自己女儿考得高。
李春梅激动的原地转圈拜祖宗，嘴里念念有词。
记者看到赵小云出来了，礼貌地问：“方便抽出一点时间做个采访吗？”
赵小云点头，内心按捺不住的惊喜和开心。
记者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小云。”
“小云同学啊。”记者站在她身边，先是唠了一下家常，最后扯到了学习方法上：“那可以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说你的学习方法是什么吗？”
赵小云还没说话，李春梅就在一旁插嘴，为了不让他们的采访被打扰，李春梅特意交代李杏梅别出来。
她们几个坐在院子一棵大树下采访。
“我们家小云从小就聪明，别人刚开始只会背一到十，我们家小云可以背到五十，这孩子出生那天天上布满霞光，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孩子。”
“至于学习方法嘛，学霸的学习方法可能一般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总之要刻苦努力，当然也要家长对孩子全力支持才行，就像我一样，一定要爱孩子，在饮食生活起居上关注孩子。”
李春梅在一旁侃侃而谈，赵小云尴尬的拽住红色碎花裙子，整个人不自然地低着头。
自己的妈妈在一侧又在那里说他们家家庭环境好什么的，赵小云死死咬着唇，好在这段谈话快速过去。
记者配合地捧了两句，然后切入正题：“这次我们也是代表市一中过来的，听说你的志愿报了市一中，这是我们联合一中给你的赞助。”
两个厚厚的信封交到她手里，赵小云愣了一下，李春梅就已经把厚厚的信封揣在自己怀里：“感谢国家，感谢学校，感谢你们电视台……”
赵小云突然喃喃自语：“我没有报一中啊。”
记者耳尖，听到了：“你没有报一中吗？”
李春梅也愣了一下，她记得之前让赵小云报名立德，她说她已经达到了立德的分数线，确实没有报一中。
忽然，她的目光幽深地落在明落的房间里，明落是在市一中，难不成……
不可能！
不可能！
她抱着信封，这个钱是她的，谁也不能拿走。
她要这个钱，无论如何，既然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她拽了拽赵小云，给她使眼色，赵小云心虚地垂下头，脸色红扑扑的，完全没有刚刚的喜悦。
记者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两母女好像有点藏着掖着的感觉，继续追问：“您刚刚说的填报志愿不在一中是什么意思？”
李春梅笑着说：“啊没事没事，在一中呢，在一中呢，我女儿之前想报立德，我让她填的一中，她就是对自己成绩不自信，怕惹我生气，没事的，没事的，记者同志，你还有什么问的吗？没有的话在这里吃饭吧？”
钱已经到手了，李春梅也知道这件事可能存在乌龙，早点结束最好不过了。
可是，就在这时，明落从房间里出来：“ 赵小云，你不是考了518分吗？”
赵小云脸上“刷”地一下通红：“我518怎么了？总比你都不如我好。”
明落哼了一声，当她睡醒听到外边有声音之后，她只是隔着窗户看了一眼，没想到是李春梅他们母女俩。
明落淡定地耸耸肩：“我记得我们一中有很多个人考了550以上，记者姐姐，您是诚西中学派来采访的人吗？”
李春梅见明落还要说下去，万一到时候露了馅，她两万块钱都拿不到了，她急忙将明落推了回去：“你这孩子，你在干什么？人家采访的是你表姐，不是你，你不要在这里打岔，快进去，别影响人家的采访进度。”
明落眼睛湿漉漉的，透着一股纯真：“可是大姨，今年550以上的就有很多学生啊，怎么518分竟然能被采访？而且我听见刚刚记者姐姐说代表一中送来的奖学金，表姐又没有在一中读，是不是弄错了？”
记者皱了皱眉，重新打电话给一中询问了一遍：“确定是叫明落，不是赵小云对吗？”
那边回答：“确定以及肯定。”
记者再次走了进来，从李杏梅口袋里抽走那两个信封，“不好意思，这位同志，刚刚搞错了，我们采访的是这次的省状元，您女儿只考了518，省状元这次的成绩高出您女儿一百六十多，抱歉。”
李春梅见她把钱拿走了，跳着脚追她：“把钱给我，我女儿就是这次的状元，把钱给我，你们的失误为什么要我们承担？”
记者见她如此蛮横不讲理，示意摄像关了镜头，和李春梅理论：“我一来就说采访省状元，你知道你女儿不是省状元，怎么还好意思欺骗我们电视台？”
“还想把这两份奖学金占为己有？你这是在给你的孩子树立不良的榜样，您怎么能这么当父母呢？”
“你管我怎么当父母，这个钱本来就是我的，我女儿518都不高，你胡说什么！她已经被立德录取了，立德是什么学校你不会不知道吧，今年的高考理科状元就是立德的，也是我的外甥！”李春梅今天是势必要把这个钱要到她手里。
明落看着李春梅嚣张跋扈的模样：“够了！大姨，你想让电视台放出去之后，被周围邻居耻笑吗？”
李杏梅也听见外边吵闹：“姐，你不要这样，让别人看了笑话，人家走错就是走错了，你把钱还给人家，让他们走，都是出门工作的，将心比心。”
李春梅大声嚷嚷：“我管她采访谁，钱到我手里就是我的，我们母女两陪她浪费的这段时间不需要赔偿吗？更何况我女儿可是城西的第一名，518分的高分，至于那什么比我女儿高出一百多分的怪物，怎么可能？你们要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这么巧合地到我们孤儿院？”
记者听着她胡乱打岔的逻辑，决定去问李杏梅：“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明落的同学？”
李春梅怔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明落：“我女儿吗？”
记者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原来你就是明落同学啊。”
明落她点点头。
记者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多亏你，不然我的工作又出问题了，这两个信封是给你的，现在可以给你做一个简单的采访吗？”
“可以的，到我房间来吧。”
李春梅看着自己到手的两万块钱就这么飘到了明落房间，特别不甘心地看着赵小云：“你518分还不算高分吗？”
赵小云：“我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
璐璐在房间里听了好半天了，出来指着李春梅：“大姨，城西怎么能跟一中比，你不要在鼠目寸光，坐井观天了，表姐518分也就刚刚踩线进立德，你问问表姐，她是报了立德的志愿吗？”
李春梅问赵小云：“你的通知书是不是报的立德？”
这下子，赵小云心更虚的没边：“妈妈，我、我没有，我报的是城西。”
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低垂着脑袋：“妈，立德要的都是不偏科的学生，立德和一中几乎不招收城西的学生，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她说的没错，城西的学生大部分不读书，小部分上了职中技校，她跟城西立德的那些学生不一样，她就算去了处境说不定就跟明落一样，只能当人家的陪读。
李春梅听到她的话，洋洋得意的一腔期待全部像泡沫一般化作可笑的笑话。
她突然感觉到脸皮子臊得慌，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啃着脸皮一样，胸腔中升起了团团燃烧的火焰，全部汇集在右手掌心里。
“啪”
响亮的巴掌甩在赵小云脸上。
“蠢货！你不是说你比明落考的好？你不是说他们出的题简单，她就是一个不如你的草包吗？怎么现在她能考600多，你就只考了518？”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蠢女儿，我让你报立德，你为什么不报名，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咱们家给你的支持还少吗？那么多孩子偏偏你就自卑成这个样子？哭哭哭！哭什么！你妈我在外边给你挣面子，你在学习上这么让我丢人？”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收拾东西回家去，你什么时候能像你表妹一样，明明你们都是从这破地方出来的，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快点跟我滚回家去！”
李春梅一边说，一边手上戳着赵小云的脊梁骨，赵小云被戳一下叫一声，不戳就是捂着嘴哭。
她始终认为自己没错，他们家什么家庭，她胆小懦弱，有一个处处强势占别人小便宜的妈，她自尊心要强，总觉得她妈妈做事丢人，但是平时出来又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妈妈。
这种矛盾心理让她整个人格外压抑自卑，避不开逃不过。
她哭的眼泪纵横，十分难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李春梅就在门口等着她。
李杏梅见状：“姐，小云也不容易，你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打她，她也要脸的。”
“要什么脸！她还有什么脸，让我这个当妈的丢人丢成什么样了！”李春梅恶狠狠地目光刮过赵小云，赵小云被吓的打了一个哆嗦。
李春梅食指杵着她的太阳穴，一个猛用力：“再不好好学习，把你嫁出去。”
赵小云的眼泪忽然扑簌簌往下落，像是拥有了什么勇气一般看着她。
“你一直让我跟一中立得的学生比，你给我提供这样的条件了吗？我考518是我努力的结果，不是你嫌丢人的指责，你从来就没真正关心过我的学习，你只会让我努力学，我就算再努力学又怎么能比得过一中的学生？”
李春梅第一次被女儿如此反抗，她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撸起袖子一副要打的模样：“你这个臭丫头，我们辛辛苦苦赚钱养你给你提供学习的机会，你反而怨恨我们？都是学生你为什么不能跟一中的比？是我们不让你进一中吗？当初是你自己考试没通过，人家不要你，你自己的实力不够你把这一切怨恨在我们身上？”
李春梅追累了，突然撒泼打滚地躺在地上哭天喊地：“我的娘哎，我生了一个白眼狼哎，学习不好不怪自己怪我们，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赵小云眼眶通红，裙子也褶皱不堪，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和自己的父母做沟通。
她们还是传统的认为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到头来考不好全怪罪自己的身上，她何尝不羡慕一中的学生家庭优越，从小就培养了他们的自信，让他们见识更开阔的眼界，而自己只有死命的做题写题，却始终还是跟他们遥遥相望。
赵小云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扶起李春梅：“我这个成绩能上高中已经很不错了妈，我们家比不过一中那群孩子的家庭条件，这个成绩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李春梅听完，一把打断她：“你在胡说什么？你现在是怪咱们的家庭不如人家了是吗？寒门出贵子，寒门出贵子，你懂不懂这句话？你看看你小姨家老大老五老六，人家有那么优渥的环境吗？人家不也照常考上大学了？怎么就你考这么一点分，怪过来怪过去的？”
赵小云歇斯底里辩驳：“妈，寒门出贵子那是个例，你看考上去的那些人大部分不都是家庭条件好的吗？像六哥这样的只有一个两个。”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
赵小左突然像下定决心一般，跑了出去，跑的很远。
李春梅见她这么不听话，又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地耍无赖。
明落在房间里的采访被打断，她走出来看着哭天喊地的李春梅：“大姨，您要哭就去别的地方哭，要不就回你自己家哭，不要影响别人的生活。”
李杏梅也扶着她：“大姐，你要是在这个样子就趁早回去，你别影响了落落的采访，还有以后不要来做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