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日蛋糕
第二天下午，周懿琛带着苏渝来到了启兴。
来对接的是启兴的项目经理，姓孙，长得和和气气，苏渝想着这样的人合同应该很快能谈下来。可没想到，这孙经理看起来和气，谈起生意来却是一块硬骨头。
他虽然只是来观摩，可周懿琛和他拉锯的这两个小时里，对方愣是没松口，叫她为周助理捏了一把汗。
“孙经理，这个项目蒋氏已经非常有诚意了，您确定还是坚持这个价格吗？”周懿琛始终沉着冷静，看向孙经理，目光里看不出意思为难和破绽。苏渝在心底暗自感叹：搞事业的男人更帅了！
“周特助，没办法，这是公司的意思，咱们都是打工人，上级的话我们没法不听啊……既然现在谈不下，不如再缓一下，等上面想通了再谈，您觉得如何？”孙经理笑着道。
闻言，周懿琛轻轻点头，说道：“也好。”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让人猜测不出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苏渝这才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商场如战场，第一次看到周懿琛这么“咄咄逼人”“能言善辩”的一面。她记笔记的手就没停过。
她还以为已经稳操胜券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没有谈拢不禁有些着急，小声询问身旁的周懿琛：“周特助，这样没什么问题吗？”
“心理战罢了，看谁最先沉不住气。”周懿琛不甚在意，整理一下因为久坐而褶皱的西装，大步踏出会议室。
苏渝似懂非懂点点头。
而另一边，蒋氏公司的大型会议室里，正在展开董事会会议，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蒋氏如此重视和启兴的合作，但是蒋洛川却没有到场的原因。
哪怕在蒋洛川看来，这种会议未免过于形式主义，但是作为目前公司的决策人和部分股权拥有者，他也必须出席。
白安宁作为他的秘书，也参加了这次的会议。她看着站在会议厅中央游刃有余、面容严肃但声音低沉有力的男人，微微失神。
这样的蒋洛川是当之无愧的商业精英，不可否认就连她也会为之着迷。但是白安宁也忘不了，那个在她父亲病房外蛮横无理、胡作非为，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的男人，也是他。
察觉到自己的走神，她立马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记录会议的内容。
会议持续的时间不算长，结束之后蒋洛川在和几位董事聊天，而白安宁则是静静等在他身旁，整理着刚刚会议的资料。
“准备一下，今天晚上陪我出席一个酒会。”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白安宁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不知什么什么时候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蒋洛川两个人了。
“您说的是……我吗？”白安宁不确定道。
“不然呢，我在跟鬼说话吗？”
男人的语气不算太好，白安宁有些不太敢说话，只能悻悻然点点头。
看到她这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蒋洛川就忍不住教训她：“你这样畏畏缩缩的模样，以后怎么撑起大场面？”
“我会努力学的。”白安宁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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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总，周特助，今天辛苦你们了，今晚上我们启兴也摆了个酒局，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能邀请到二位啊。”
孙经理像是特地等在门口似的，态度恭敬，怕他们不答应又添加了一句：“您放心，都是咱们圈子里的人，只是私下喝喝酒，不碍事的。”
对于这种酒局，周懿琛一般都是来者不拒，笑着答应了，但是他却没有要带着苏渝去的打算，忽视了女孩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不用去了，回家把我昨天讲的内容好好复习一下。”
苏渝只能落寞地点点头，说实话，她还真的挺想看一下这些个大佬私下里是怎样的。
周懿琛倒不是故意的，在他看来，这种性质的酒会氛围通常都不会太好，作为一个小助理苏渝去和不去都是一样的，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苏渝和三人告别，乘着夕阳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一打开刚刚因为会议而静音的手机，韩菁的消息就一条接着一条跳了出来。
【苏渝姐，我最近玩嗨了，突然想起来明天就是我哥生日了！27岁生日！】
【独家消息，我敢保证没几个人知道。】
【苏渝姐你在忙吗，我跟你讲你要是给他过生日我哥他肯定很感动。】
收到消息的苏渝：！！！
幸好现在还不晚，至少是明天生日，她一定要给周特助过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
买礼物就算了，还是亲手做个生日蛋糕更为实在。
之前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苏渝顿时又干劲十足了，一回到家立马就缠上了家里会做甜品的阿姨，怎么着今晚都要把蛋糕给做出来！
苏妈妈路过的时候习以为常，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女儿这样，苏渝这表情简直和之前追蒋洛川时的原主如出一辙，所以她也自然地问道：“送给你洛川哥哥的，可我记得他生日不是今年早就过完了吗？”
听到这问题，苏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当然不是送给他的，只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罢了。”
苏妈妈别有深意地“嗯”一下，也就随苏渝去了。
光烤一个蛋糕胚就要四十分钟，还得打发奶油、裱花，等蛋糕顺利完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苏渝这才感觉到累，打了一个哈欠。
“小姐先去睡吧，等我明天早上去买点新鲜的水果，再最后装饰一下。”阿姨一边把蛋糕放进冰箱，一边对苏渝说。
“谢谢阿姨，明天我亲自装点。今晚真的辛苦您了，您也早点休息。”
饶是如此，苏渝也没忘了要复习的事情，等她洗漱完真的躺到床上，已经过一点了，一闭眼立马入睡，结果第二天就起晚了。
她一觉睡到了八点半，丝毫没有听到闹钟的声音，懊恼地挠了挠头发，飞奔下楼。
尽管如此，她还是认真摆放了水果。索性阿姨提前给她切好了水果，没费什么时间装饰，大功告成后，苏渝才把蛋糕装进精心准备的盒子里带去公司。
正好是早高峰，苏渝的车被堵在了路口，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不是在乎那一点全勤的奖金，但是她已经早退过一天了，千万不能再在周懿琛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查了查地图，苏渝咬咬唇，一个右转将车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公共停车场，其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晃晃悠悠骑走了。
紧赶慢赶，八点五十七分踩点在大堂刷了员工卡，还没松一口气呢，就看到大堂围满了人。
人群中央站着的居然是蒋洛川、白安宁、昨天的孙经理，还有一个苏渝不认识的男人。
苏渝听不太清中间人说的话，随手拉了一位大哥问问情况。
没想到大哥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低声说：“我听说啊，是昨天酒会上有人对白秘书动手动脚，被蒋总给打了回去，这不今天来道歉了吗？”
居然还有这一出，苏渝有些惊讶。
但她也没有多做停留，还是先去工位上吧。
十八楼秘书办的人稀稀拉拉的，这在以往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现在就连周懿琛都不在办公室里。
苏渝将蛋糕放到茶水间的冰箱里，就有人过来打听消息了。
“诶，苏小姐，你知道昨天怎么回事吗？”
苏渝摇了摇头，她也很懵好吗？
“咱们公司里都传开了，昨天在启兴的酒会上，有人喝醉酒对白秘书动手动脚，咱们蒋总英雄救美。不过啊，这犯事的人跟启兴的高层有点关系，不然也进不去那个酒会。”
苏渝明白了，看来不在的人都去处理这件事了啊。
的确，启兴来道歉肯定是带着诚意的，或许就跟合同有关，看来今天周特助有的忙了。
苏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那位同事喊住了苏渝，对于蒋总英雄救美这大小姐不应该表示点什么吗？
“嗯……蒋总真是好样的？”苏渝疑惑
“……”
果然，周懿琛今天只有中午匆匆回来了一趟，待了十几分钟又离开了。直到下班时间，苏渝还是没等到他。
直到众人都已经下班了，十八楼只剩下苏渝的时候，周懿琛才推开了那扇门，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这里。
见到苏渝还在这里，他很是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周特助，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实习一星期纪念日？”周懿琛凝神想了会儿，他觉得以苏渝的脑回路，可能就真的是这种奇葩的答案。
“什么啊？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周懿琛放下手中的文件，呼吸一滞：“韩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趁着周懿琛愣怔的片刻，苏渝抓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到了茶水间，从冰箱里拿出了那个她亲手做的小蛋糕。
“重要的是，你将度过一个难忘的生日。”
楼层里没有开灯，天昏昏暗，一束阳光恰在这时照了进来，一瞬间照亮了二人脸上的表情。
周懿琛似乎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久而久之，他就把自己的生日忘了。自己都忘了，还有谁记得呢。
韩菁算一个，从今往后，或许苏渝也会是一个。
周懿琛不是忘了，而是刻意不在乎。
在他的童年里，最可怕的不是打骂，而是忽视。
他的父亲眼里只有母亲，而母亲眼里从来没有过父亲，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有的只是另外一个男人。
所以周懿琛明白了，他的出生不值一提。
“我不过生日。”
“每个人的出生，都是值得被纪念的。”
窗外的阳光打在苏渝脸上，在楼道落下一片阴影，柔和而朦胧。配上这近乎蛊惑的话语，周懿琛承认，哪怕是今天谈成了启兴将近百亿的单子，他也没有此刻轻松。
“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子，跟他分明是两个世界。
苏渝想说她懂，作为一个孤儿，她怎么可能不理解这种孤独感。但是她不能说。
苏渝停下了打开蛋糕盒子的动作，而是将手覆在了周懿琛的左胸口，“可是你的心跳声告诉我，你现在很开心，这就够了。”
落地窗的外面，是五光十色、灯红酒绿，窗户的里边，是两个曾经的孤独者，心在悄然无息地靠近。
周懿琛似乎换了香水，灰色香根草，温柔十足的烟熏味，扩香不强，苏渝靠近了才闻到淡淡的味道。低调内敛不张扬，跟他很像。但或许也是凭靠着这一股淡淡不服输的韧劲，才造就了眼前这个如此让她心动的男人。
周懿琛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可是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事实告诉他，这种毫无预兆的心动是不可抑制的。
无论是女孩明媚的笑容，还是面对疑难时的皱眉，又或者是手足无措时的茫然，早就在他的脑子里，深根发芽，甩不掉。就像一个阀门，打开了，哪怕再次合上，但水已经流过去了。
他搭上女孩放在自己胸口的手，将它移开，眼中是翻涌难下的情愫，但现在还不是表明的时候。
“吃蛋糕吧。”
苏渝听话地打开了盒子，还不忘自夸一番：“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做了一个晚上呢。”
一打开，二人都被蛋糕的形状所震惊了——糕体歪歪扭扭，奶油七零八落，早上精心摆成心形的水果散落在各处。
苏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肯定是早上骑车的时候晃来晃去撞成这样的，这盒子不是透明的，她也不知道会毁成这样。
对上周懿琛盛满笑意的目光，她咧嘴一笑：“蛋糕不可貌相对吧，味道肯定行的。”
二人拿着勺子，直接就着盒子吃，奶油蛋糕的味道也不可能难吃到哪里去。
“周懿琛，生日快乐。”最后的最后，苏渝笑着在他耳边祝福。
“谢谢。”女孩的发丝划过他的脸庞，再次勾起心中的波澜。
还没等他开口说送她回去呢，苏渝又是朝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啊，我忘了，我的车还在那个停车场呢。”
她都要被自己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