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堂审
周娘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她默默打量了四周，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是在马车上看着肉票吗？
这是哪儿？
她怎么会在这？
她坐起身来，全身乏力，肚子里打鸣，饿得直抽抽。
星光黯淡，屋里东西朦胧一片。
这是一间家私陈设齐全的屋子，不太像是客栈。
床上的被子，是细棉布做的被面，散发出阳光温暖的味道。
她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有点慌，有心打开房门出去探探。
屋外也不比室内亮堂多少，她悄悄摸索着小院走了一圈，找到大门。
却是一把锃亮的大铜锁挂在上头。
她：“……”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被卖到了别人家去。
左右这家给她准备的住处不比她自家差，她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默默回到了房屋。
她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拍门声吵醒的。
外头的人不耐烦地说：“又不是真的客人，直接撞开门进去便是！她的同伙都招了，她也是个拍花子！”
另一人说：“有道理！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撞门！”
有个老头儿的声音骂骂咧咧，“门撞坏了你们给修吗？”
先头那个不耐烦的声音道：“坏就坏了呗，大人又不住这儿。”
周娘子冷汗连连，短短几句话，她了解到了自己的处境。
她落网了。
不知道哪位同伙也落了网，把她供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床铺，心中明了，可能是有啥误会，原本他们以为她也是被绑来的。
她气结，心中大骂同伙。
不干人事！
就不能放过她吗？
她想起了自家赶车的汉子，莫非是他？
她都被当成肉票解救了，赶车的他，大概率出事了吧。
她胡思乱想中，门已经被撞开。
两位穿着捕快衣裳的男人闯了进来，她下意识地拉着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
模样分外楚楚可怜，两位破门而入的捕快，活像是逼良为娼的坏人。
年轻点的捕快毫不怜香惜玉，几步上前把被子扯开，把她拽下床拖着走。
她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怜巴巴道：“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能自己走！”她声音刻意的娇媚起来。
年轻的捕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眉头也皱成了疙瘩。
“好生说话！”
年长点的捕快哈哈一笑，也伸出手，一人一边押着她往外走。
边戏谑道：“哟，还想勾引人啊？”
他上下打量周娘子一番，笑道：“模样倒是周正，等案子结了，也不是不能赎你……”
周娘子闻言眼睛一亮，讨好又娇羞地看了他一眼，装作害羞地低下头，轻声细语道：“官人，奴家也是被他们逼着做坏事的，奴家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子。”
年轻些的捕快一脸不赞同，“平安哥，这女人同为女子，还伙同他人拐卖女人，心肠歹毒，你可别被她蒙骗。”
温平安扬眉一笑，“你还小，你不懂，这女人吧，跟了谁就得听谁的，我不赎她，怕是别的光棍儿兄弟也想赎。”
陈年沉默了片刻，有给人赎身的银子，好人家的闺女也能娶得，何必惹来一身骚。
他悄悄打量了一番女子眉眼，不得不承认，确实比寻常女子要好看一些。
周娘子听着他们说话，像不是在说她一样，温顺地低着头，跟着他们走。
到了堂前。
李大人看着被两位捕快押着上前的罪妇，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不是受害者，而是迫害人！
他还把人留宿后院，早知道，该让她跟她汉子一起关进牢里！
他一拍惊堂木，高声喊：“犯妇人还不跪下！”
两位捕快及时放手，周娘子啪叽一声扑跪伏地，瑟瑟发抖。
一旁鼻青脸肿的六人众早已认罪，倒豆子一般把做过的坏事供认不违。
李大人亲自详细记录了他们从何处，拐卖了几人，卖到何处。
越听脸越黑。
这几人，真的是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周平倒是镇定，哑巴般一言不发。
随着同伙招供，一点点地面如死灰，心渐渐凉透。
来自同伙的背叛，最为致命。
他狠狠地瞪了眼神智不清的同伙们，怀疑他们莫不是吃错了药，咋连陈年往事都招了出来。
这次人赃并获，他认了。
以往做过的事，他们不招，谁知道啊！
他额头突突地抽搐。
周平有一点是料对了，他们还真是吃错了药。
人抓到后，李素素悄悄给他们喂了点时卿出品的好东西。
周平看到他娘子也被押解上公堂，心情是很复杂的。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还以为她跑掉了，躲过了这一劫。
他也没有供出她来，权当没有这个人。
可恶的是！
六人众招供得太详细！
谁负责盯梢目标，谁负责接近迷晕，谁负责转移。
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周娘子自然也被招了出来。
周娘子也隐晦地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交接，默契地同时移开目光。
大难临头，各自自保吧。
周娘子开始哭哭啼啼地诉苦，“我原是青州人氏，十三四岁被拐卖，被他们逼着帮忙照看后来的妹妹……”
李大人剑眉一竖，惊堂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们同伙都招了，你是主动加入他们，还为他们出谋划策！”
他心里哪个恨啊！
同为女子，如此心肠歹毒，为虎作伥，助邹为虐！
周娘子抬起头，泪珠滚落脸颊，冷笑道：“我不与他们委与虚蛇，早就被他们卖到青楼里去！”
“我只是为了自保。”
“与其被千枕万人骑，不如嫁与他们其中一人。”
“我没有这次的妹妹走运，还没走出县，就被找到。”
李大人心情复杂，根据招供，她最初确实是被拐来，当时小小年纪跟了三十出头的周平。
想必当初为了不被卖掉，也是费尽了心思讨好周平。
但她也确实，帮着祸害了许多好人家的闺女。
他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判处她。
其余七人，死罪是跑不了的，就是这位周娘子，是帮凶，她又一口咬定，她也是受害者，是被逼着帮他们办事。
周平也默认了她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