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阳泉城下的决战序曲
“传令全军,敌影已现,务必提振士气,备战在即。”王怀宝,三营之长,一声令下,借由无线电波的跃动,将这激昂的号令瞬间传递至麾下四连的每位指挥官心中。
在那蜿蜒公路的两翼,三营的四百勇士,紧握八一式步枪,枪尖寒光闪烁,刺刀犹如冷月挂梢,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机械咬合声,它们被牢牢地固定在枪身之上,静待血与火的洗礼。
在李云龙的麾下,王怀宝虽不如张大彪、沈泉乃至团长那般受宠,立功扬名的机会似乎总是与他擦肩而过。但人皆有向上之心,欲求进步,非战功莫属。于是,他凭借深厚的资历与三营的铁血战力,毅然将这场伏击日寇的重任揽于己身,而让初出茅庐的四营担当封锁公路两端的重任,共织一张致命的口袋,以待敌入瓮。
设伏之路,艰险重重。公路沿线,临时搭建的机枪工事与岩石屏障后,数十挺八一轻机枪与捌玖式重机枪严阵以待,机枪手们的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之上,子弹已上膛,目光如炬,紧盯着从阳泉方向延伸而来的公路,只待敌影入目,便是一番风雨交加的火力倾泻。
机枪阵地的四周,步枪手们环伺,人手一柄装备了刺刀的八一步枪,弹夹满载,只待命令一到,保险一解,便如怒涛般向敌人倾泻子弹。无需重炮轰鸣,仅凭这密集的弹雨,便足以让闯入陷阱的敌人陷入绝望。
待到冲锋号角响起,战士们将如猛虎下山,以刺刀为锋,收割那些矮小的侵略者,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场。而届时,四营的到来,或许只能赶上战后的清理与哀悼。
王怀宝的面颊因激动而泛红,干裂的唇边泛起一抹渴望胜利的微笑,他的身体因内心的激荡而微微颤抖。
“营长,敌骑已近。”一名士兵的提醒打断了他的思绪,王怀宝迅速举起望远镜,远处的公路上,敌人的摩托化部队正疾驰而来,一场决定性的战役,即将拉开序幕。 他再次摆了摆头,仿佛在拒绝某种无形的诱惑。随后,他从上衣的隐秘角落中掏出一块诱人的巧克力糖,灵巧地剥开那层薄薄的糖衣,舌尖轻轻一触,便将那份甜蜜悄悄纳入口中。此刻,公路上,一群骑着摩托车的鬼子侦察兵正肆意扫射,他们的身后,是大部队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暗夜中的巨兽。
以王怀宝多年征战的经验判断,待到那块巧克力糖完全融化在他口中,便是鬼子大军步入他们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之时。而事实,正如他所料。不过短短一分多钟的光景,一队队日伪军在公路上排成行列,前后有序地踏入了三营布下的伏击圈,仿佛自行步入了一场命运的盛宴。
三营的战士们,如同静待猎物的猎豹,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轻搭在冰冷的扳机边缘,保险已解,只待那一瞬间的生死抉择。他们手握的,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弹匣里满载着正义的子弹,没有什么比将这些子弹倾泻在敌人身上更让人热血沸腾了。
突然,一道璀璨而刺耳的信号弹划破天际,如同白昼的闪电,照亮了战场。王怀宝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进攻!”随着命令的下达,三营的战士们仿佛被激活的战争机器,瞬间,几十挺轻重机枪与三百多支突击步枪同时怒吼,子弹如潮水般涌出,在公路上织就了一张死亡的网。
那一刻,血与肉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就像农人收割成熟的麦田,无数日伪军还在赶路中,就被这片密集的火力无情地收割。咒骂、呼喊、惊恐的哭泣,战场上交织着人生的百态,对于落入圈套的日伪军而言,这无疑是一场通往地狱的旅行。
王怀宝激动得几乎失控,他大喊:“吹响冲锋号,给我冲上去,歼灭这些小鬼子!”随着激昂的小号声响起,一群抱着八一突击步枪的战士如同脱缰的野马,从掩体中跃出,向着公路上的敌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以利刃与铅弹为终章,王怀宝仿佛沉浸于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戮盛宴,以至于全然忘却了战前部署的智谋——诱敌深入,围而不歼,让求援的敌军成为牵动城内日军出巢的饵。三营的行动如疾风骤雨,未循预设蓝图,直取敌首,那份迅猛,连规划中的战略棋盘都未及铺开。
背负通讯器的日军,在第一轮的弹雨洗礼下便已成炮灰,其携带的联络中枢也在枪林弹雨中化为齑粉,宣告了最直接的信息桥梁的断裂。紧随其后的日军指挥官,若非枪声响起时的一个敏捷卧倒,恐怕早已魂归东瀛。目睹这场弹幕盛宴,他心灵震颤,几近痴呆,过往欺凌游击队的记忆如梦初醒,那时,八路军的枪弹匮乏,如何能与装备精良的守备军抗衡?今日一战,才算真真切切地遭遇了不可小觑的对手。
上尉的心头涌上一股不祥预感,他忆起两个月前撤退归来的野战部队士兵,那颤抖的话语中描绘的敌人,实力非同小可。心知难以力敌,他果断下令,弃守原计划,高呼撤退,意图在包围圈尚未收紧之时,寻隙逃逸,重返城池的庇护。
另一边,枪声密集如爆竹炸裂,无论是城墙上的日军还是六七百米开外的八路军,皆清晰可闻。李云龙焦躁地等待着,心中暗忖,那些小鬼子为何迟迟未见动静?殊不知,三营长王怀宝以雷霆万钧之势,连日军求援的喘息机会都未曾给予。
城内的日军接收到枪声的信号,向上级汇报。守备司令佐藤大佐,根据时间推算,断定第二守备中队半道上已遭八路伏击。但战事如何,是优是劣,是否需要援军,以及援军的规模,这一切在没有确切情报前,皆是未知的迷雾。 电台静默无声,佐藤大佐心急如焚,在原地踱步,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困境束手无策。
恰在此时,守备大队的副大队长推门而入,语调急促:“大佐阁下,第一守备中队已撤离防线,整编完毕,静候您的指令。”
城防之事,有第四旅团坐镇,其坚固防线自是无忧。
然而,关山脑据点传来的求救信号依旧刺耳,前去驰援的第二守备中队竟遭遇了八路军的伏击,深陷困境。
若他们无法及时脱困,关山脑据点沦陷,几成定局。
问题的症结在于,关山脑绝不能落入八路军之手,否则无论是铁路安全还是城防稳固,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
佐藤大佐略作思索,随即向副大队长详述局势,果断下令:“你即刻率部出城,前往增援,务必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副大队长少佐领命,随即率领一百五十名日军士兵,以及由两百余名被胁迫参战的皇协军,踏上了征途。
佐藤的命令,并无不妥之处。
在他看来,这股新鲜血液的加入,定会打乱八路军的部署,成为战局天平上的一枚重要砝码。
第二守备中队得以迅速解围,双方合兵一处,共赴关山脑据点之援。
若行动迅速,或可将尚未撤离的八路军一网打尽,给予其沉重打击。
然而,情报的偏差,让他对敌人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佐藤的致命弱点,在于他对敌人的无知——他不知敌人是独立团,更不清楚这个对手的实力究竟几何。
望远镜中,北门缓缓开启,李云龙心中一阵激荡,仿佛天公作美。
一切尽在掌握,小鬼子今日将难逃一劫。
他拿起通讯器,调至火箭炮连的频道,声音坚定:“喂喂,收到请回答。”
“收到,请指示。”
“猎物已现,准备对北门实施炮击。”
“明白,明白。”
三里之外的炮兵阵地,九门六三式火箭炮一字儿摆开,炮膛内火箭弹整装待发。
十二管齐发,一次波次仅需十秒,毁灭性的力量即将倾泻而出。 这是一股足以倾泻一百零八颗火矢的天威,汇聚自三支炮兵劲旅的澎湃力量。每一尊怒吼的火箭炮背后,都静卧着二十四枚蓄势待发的弹药,仿佛只需一口气息,便能将敌人的步兵大队淹没在火海的浪潮中。若需实证,山崎大队长便是那活生生的例子,他随时准备站出来,用亲身经历诉说这毁灭性的力量。
于火箭炮阵的深远之处,隐藏着两尊庞然大物——郁金香迫击炮,它们宛如战场上的钢铁巨兽,炮架已然挺立,炮口直指苍穹,一百三十公斤的高爆弹静静躺在膛内,只待那一刻的轰鸣。
阳泉北城门前,依旧是那熟悉的开场:两辆摩托以跨斗之姿引路,伪军尾随其后,日军则踏着整齐的步伐压阵。望远镜后的陈浩,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是时候了,让我们共同见证这颠覆乾坤的一瞬吧。愿神明佑我,佛光普照。”
李云龙紧握对讲机,心潮澎湃,他的声音穿透了寂静,化作狂野的咆哮:“开火!开火!”全然不顾那数百米开外,摩托上的日军是否因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而颤抖。在这一刻,他们的反应已无关紧要。
两名肩扛火箭筒的勇士,从尘埃中跃起,眼疾手快地锁定目标,扣动扳机,将敌人的摩托化作了燃烧的火把,作为盛宴前的一道刺激味蕾的前菜。
“岂有此理!”日军少佐刚出城门,便目睹了这一幕,愤怒在他心中燃烧。他难以置信,竟有人胆敢在阳泉城下挑战他们的威严。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无论敌人是谁,都必将受到严惩。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让他的愤怒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天空中,火箭弹如雨点般落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扎进了人群之中。城门口瞬间被爆炸的光芒吞噬,黑土飞扬,化作漫天碎屑,冲击波如无形之手,将士兵们如落叶般抛向四方。
在连串的爆炸声中,两声特别响亮的轰鸣脱颖而出,那是炮兵阵地传来的胜利号角。 那是一记如同古铜编钟悠扬启奏的清脆鸣响,悠扬间透着无与伦比的悦耳。
就在此刻,一枚满载着一百三十公斤炸药、沉甸甸的炮弹,猛然间轰击在城墙之上,其爆炸之声尖锐刺耳,仿佛要将周遭数百米内的每一寸空气撕裂,人们的耳膜在这震耳欲聋的声响中摇摇欲坠。
城墙之巅,一股乌黑浓烟拔地而起,直冲云霄,高达数十米。那曾经坚不可摧的砖墙,在爆炸的肆虐下化为漫天碎石,如同狂风暴雨般四散飞溅。
待到黑烟渐渐散去,城墙之上赫然显现出一道六七米长的裂痕,犹如被远古巨兽猛然间撕咬一口,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此刻,已无人有心去感叹这惊人的一幕。
少佐趴在地上,只觉得脑袋里一片嗡鸣,周身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疼痛。
他的鼻尖、耳畔,正缓缓渗出殷红的血珠,那是炮弹爆炸时产生的猛烈冲击波,对他留下的无情伤害。
仅仅十秒钟的时间,却仿佛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那位曾经朝气蓬勃、信心满满的年轻军官,此刻已变得灰头土脸,满身是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与勇气。
他如同一只被折断脊椎的软体动物,艰难地从地上挣扎而起,靠着城门洞勉强站稳,目光空洞地凝视着远方。
城门外的公路上,满布着破碎的肢体与血肉,生命的迹象在这片死亡之地中显得如此微弱与渺小。
毫无防备的他们,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如同陷入深渊,被硝烟与烈焰无情地吞噬。
一切的结果,都已昭然若揭。
少佐满心困惑,八路军究竟是如何将如此强大的火力秘密运送到阳泉城外?为何他们对此毫无察觉,没有任何预警?
爆炸的余波如重锤,捣鼓着少佐的脑海,让他的思绪仿佛被厚重的泥浆拖拽,即便是再浅显的问题,也需要在混沌中挣扎许久才能找到答案。
在废墟与尸骸的交织中,一抹生机竟奇迹般地崭露头角——一名四肢完好无损的士兵,如同从醉梦中惊醒,摇摇晃晃地踏上了归途。是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在这绝境中蹒跚前行?少佐的嘴唇微动,却未能挤出半句警示,因为敌人的浪潮已近在咫尺。
另一边,王根生麾下的突击队,一群由全团精锐老兵组成的闪电部队,正以惊人的速度穿梭于炮火之中。他们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像是在观赏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同时,他们正朝着那片绚烂的死亡之花奋勇冲锋。
手持ak-47的战士们,首批踏入那片由鲜血与肉体构筑的泥泞地狱,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们的心灵,早已被无数次类似的残酷洗礼打磨得坚硬如铁。唯一让他们略感讶异的是,在这狂风暴雨般的炮火之下,竟仍有日军如同幽灵般,进行着零星的反抗。
城墙上,稀疏的枪声如同绝望中的呼唤,而那些被爆炸震得魂飞魄散的日本士兵,即便是扣动扳机,也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子弹胡乱飞舞,毫无目标可言。
“二组,守住城门;一组,随我上城墙,消灭他们!”王根生的命令简短有力,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靠在门洞边的日本少佐,便手持ak-47,率先冲入了敞开的大门。
紧随其后,一营的战士们如潮水般涌来。
“这炮击,真他娘的带劲,小鬼子被炸得连妈都不认识了。”李云龙粗略估算后,得出结论:“至少三四百人!”
陈浩停下脚步,目光深邃:“他们是密集队列,毫无遮蔽,冲击波就足以致命。如果他们有防炮洞或散兵坑,这一百多枚火箭弹可没法这么奏效。”
李云龙默默记在心里,向战士们挥了挥手,大声指挥:“快,按计划行事!”
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无需多言,早已心领神会。 依据各连队预先分配的任务,战士们肩扛枪械,随着队伍的步伐,毅然冲进了城池的怀抱。
然而,在这英勇的洪流中,却有几幕让李云龙不禁蹙起了眉头。
那些在近两个月内刚刚加入一营,尚未经历过残酷战斗洗礼的新兵们,此刻正依靠着枪杆,无助地呕吐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倾泻而出。他们并非畏惧死亡,对于尸体的存在也已司空见惯。但今日所见,尸体被炮火撕扯得支离破碎,宛如一条由血肉铺就的恐怖之路,他们竟不得不踏过这残破的躯体,忍受着刺鼻的血腥气息……这一幕,让他们的胃中翻涌不息,恐怕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即便是鲜嫩的肉罐头,也难以勾起他们丝毫的食欲。
李云龙的目光锐利地锁定了一名排长级的干部,果断下令:“那位同志,请立即将那些呕吐的新兵组织起来,待会儿让他们去守卫城墙。战斗结束后,这里的尸体清理工作,就交给他们了。”
在他看来,恐惧血腥,就必须直面血腥。唯有跨越内心的那道恐惧之坎,方能铸就无畏的战士之魂。
直白地说,李云龙对这种胆怯的士兵并无好感,他需要通过实战来锤炼他们的胆量。
这只是战斗乐章中的一个短暂变奏。
随后,李云龙率领着一个连的勇士,如同离弦之箭,直指阳泉城中日军的第四混成旅团部。
无论是为了摧毁日军的指挥中枢,还是为了斩获一名日军少将的首级,这份荣耀与挑战,都值得他这位身经百战的团长亲自披挂上阵。
且说北城门正遭受着如雨点般密集的炮火轰击,城中的日军即便再迟钝,也不可能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