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战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战场了。

    来到边境要塞时，负责守卫的将军见了她：

    “您好，感谢您能来支持我们。我在帝都的时候曾听说过您的大名，并且在得知您会亲临前线支援我们后，实在是不胜欣喜。”

    对此，梓晴回应说：

    “将军谬赞了。”

    说来，在学院中成为最受欢迎的老师之前，她其实已经闯出了些许名堂，可能普通人对她不是很了解，但在军中和朝中肯定是赫赫有名，遑论她还有帝师这一身份——作为至为重要的边疆将领，洛萨将军对梓晴的了解比很多人要深，认为梓晴是少数能够帮助他脱离困境的人物之一，因此在梓晴到来之际，他才会说出这般话来。

    可他手下之人并不晓得这点，故而他并没有太过出格地表示自己的欣喜，说的那些话也可以被认为是欢迎致辞，是做不得真的。

    将梓晴迎进自己营帐，洛萨对她说：

    “目前神族还没有开始入侵，但根据我们探知的消息，他们已经开始调兵遣将。说实话，我现在完全看不明白他们前线的动向。”

    这却勾起了梓晴的兴趣。

    洛萨是人族中少有的能在实战中巧妙运用自己从学院中学到的兵法知识的人，连他都看不懂神族前线动向，这显然是不寻常的。

    将搜集来的情报摆在梓晴面前，洛萨解释说：

    “就我们目前得到的信息，神族并未向前线增兵，反而在逐步将前线的兵力向后方调遣。”

    向后方调遣？

    “会否是声东击西呢？他们在前线向后方调遣兵力，却趁我们不备从其他方向突围？”

    梓晴想到种可能。

    洛萨点头：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人族目前的兵力实在无法兼顾太多地方，而且要我们调遣兵力去防备可能发动攻击的方向，恐怕是无法说服帝都的那些人的。况且，如果我们去防备其他地方，神族又从正面强攻，我们同样是被声东击西了。”

    “还真是好算计啊。看来，这次神族派来的将领不是等闲之辈。这样吧，洛萨将军，我会前往神族打探他们的详细部署，您这边不知是否能给他们个将计就计呢？”

    梓晴提议说。

    “我们同样做出跟随他们调遣而有的假动作，显示出虚弱的边疆来，等待他们的进攻。我想，他们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这计划倒与洛萨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让梓晴前去神族打探还是让洛萨有些不太放心：

    “您前往神族打探消息，安危是无法保证的。”

    “在战场上，没有哪里的安危是可以保证的。难道我躲在城里，神族入侵的时候就不会遇到危险吗？况且，将军您应该清楚的，我其实在神族生活过很多年，比你们大多数人都要了解神族，只有我才能更好地获取神族的消息。不是吗？”

    洛萨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可他不敢就这么让这位帝师前往神族，他作为支持皇帝的一派，不敢想这位帝师出事后帝国内会有怎样的变化。

    料到他心中会想些什么，梓晴笑着说：

    “我希望你相信我，更要相信那位皇帝陛下。她比你想得要更有智慧。我会活着回来，所以中间不管是谁传出我的死讯，将军您都要多加小心。”

    话到这份上，洛萨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就在这里祝愿您马到成功。”

    事不宜迟，敲定下来要去神族的计划后，梓晴这就收拾下要过去。

    洛萨本打算将她混在俘虏中，她摆手说：

    “没必要。我想去神族，没有人可以发现我。”

    说着，她的身影倏忽消失无踪，又陡然重现在洛萨面前。

    见得如此奇妙本事，洛萨才算有些放心：

    “那就祝您一路顺风了。”

    话音落下，梓晴已然离开。

    ——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足神族的领土了。

    神族，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呢？自己过去认识的那些老友如今又都怎样了呢？

    她好奇着，来到了神族的边境城市。

    与人族不同，神族的领土上并未建立起一个帝国，而是许多部族共同成立的联邦——说是共同成立，其实是被某个强大部族推动的，某些不愿参与进来的部族都被打成叛徒，最终成为强大部族的附庸。

    在神族上层不留余地的宣传下，神族很多人都已经认同了上层的观念：

    神族与人族是两个独立的种族，并且神族此前一直是在人族的奴役之下，他们如今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对等报复。

    对此，人族本来的应对措施是反驳，但反驳的“杀伤力”终究比不上煽动，加上神族将人族的反驳加以利用，说是人族刻意要让神族忘记过去的仇恨，更是让神族团结。

    所以啊，神族的高层还真是有一套，固步自封的人族根本不是这样的神族的对手。

    尽管感叹于神族的手段，但梓晴并不认同——

    对她而言，神族的手段过于粗暴，对于神族和人族都没有好处，当然，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好处。

    所以，她必须阻止神族，同时，也要防备着人族。

    毕竟，人们总是喜欢走极端的，神族从极端返回后，说不定人族又会开始走极端。

    ——

    与人族相邻的地方早已没多少人居住，多数人都被迁到了神族腹地。

    当然，神族腹地不可能容纳太多人，所以有很多人在离开家乡后，被迫加入到军队中，而边境之人最容易通婚，所以很多人不得不向自己的亲人举起屠刀。

    行走在这样的土地上，她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当她正准备隐去自己身形时，却忽然听得有人喊她：

    “雨姐，你怎么在这边？”

    许久没听到这称呼，梓晴略有些错愕，扭头看去，就发现个熟悉人影。

    那是曾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少年，如今已是壮年，头发都稍稍透露出些许白意，他对身边士兵说：

    “放心吧，她不是敌人。”

    让其他人离开，他来到她面前：

    “雨姐啊，这么冒险跑过来，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