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
自开宝州至乾德州，依梓晴速度，其实两三日便能到，可惜如今她身边跟了耄耋老人，倒不好着急赶路，幸而老人是叫了马车带二人过去，算免了他们路途辛苦。
可惜开宝及乾德虽皆算得上富庶，到底只有城内及城周道路好些，到了城外便仅是坑洼，老人苦笑着说：
“开头里几位官家还是修几条大路的，后来也都荒废下来，成这样颠簸的路了。”
那边马夫插嘴说：
“您老爷子不晓得，前些年还不到这么烂的，后来不知怎么的，这路忽然就成这副德行。”
似马夫这般说，老人大约并不经常往来于两州间。
老爷子已是许久不语，哪怕这般明显问题，都不肯说句话，好像确实要锻炼梓晴。
梓晴自然不会将这件事就此挑明，只是笑着问马夫：
“师傅，我们到乾德州城后是要转往义宁山的，您可知道怎么走能快点吗？”
“义宁山那可不近，您几位要真想去，还是雇个车好，不过也要个几天的。不过，您要是不嫌弃，我倒也能拉您几位过去。”
听得马夫这样话语，梓晴连忙说：
“不会太麻烦您了吗？”
“您给得多，也就没什么麻烦的。”
马夫的话倒是实诚，梓晴当即应了，要他拉到山脉去，马夫高兴应下来，这趟下来，他就是一周不出活都能活的。
过七天便到山下，付过马夫车费，梓晴这就要拉着老人上山。
老人顿时叫苦：
“你这小姑娘不懂得尊老，坐了那老长时间车，该找个地方歇歇脚才对。”
“算我对不住您，只是这山脚下不过几户人家，大概是住不下我们的，还不如趁早上了山去，取了东西下来到州城歇着。”
梓晴并非不觉辛苦，只是此前提议时老人不曾反对，如今到了山脚忽有了意见。
她终究不是个很能体谅别人的，遑论这样自找麻烦者。
老人许是晓得她心中想法，只能是住嘴不言，待得要走山路时，忽坐到地上，埋怨说：
“反正我是走不动了，你看着办就好。”
她顿时头痛不已。
还好老人倒并非存心闹事，过片刻看梓晴还是纠结模样，也就自己站起来，说：
“女娃子你还是心好，要换了别人，估摸着就拉起我飞过去，还管我身体怎样？拿到宝物才是正道。”
他当先走，实在是健步如飞，看来方才不过是装模作样。
老爷子顿时笑起来：
“怎么样？被人家将一军。”
梓晴不理，只是静心诀一起平静下来，跟着老人向山里走。
起先还有些前人踏出的山路可循，到后面就只能于树丛间穿行，幸而老人记性倒是很好，兜转间到了个悬崖边，对梓晴说：
“就在这下面。我老身子骨，就不好下去了，你看自己怎么下去。哦，对，你们这些人，是会飞的。对了，是在个洞里面。”
无老人相伴，梓晴不由得对其更起提防。
老爷子“老都来了”语气说了些话，梓晴只好自悬崖下山，这悬崖倒也不高，片刻后她便到了崖底，只是这底下区域实在算不得小，真要慢慢摸索不知要到何时，一眼也未能看见洞口。
在下面找了许久，上面传来老人中气十足喊话：
“怎么样？找到没有啊？”
“没见到洞口。”
说话间，梓晴已到了崖上，老人皱眉沉思，嘴里喃喃：
“不该啊，我就藏在这里的。”
后抬起头，对梓晴说：
“要不你再下去找找，就在这里的。”
“没有个具体方位，也没有具体指示，再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梓晴话到此处，老人晓得再含糊下去不是个办法，先是给自己找补一番：
“我这不是想锻炼你这女娃子性子嘛，怎么就耐不住呢？”
接着总算松口：
“你带我下去吧，我知道在哪里。”
可他这样说，反而让梓晴拿不定主意，毕竟要这样带老人下去，对二人来说似乎都不是个好选择。
还是老爷子给他拿主意：
“带他一起下去吧，就算他不怀好意，也总好过现在这样僵持。”
于是，梓晴抓了老人臂膀来到崖底，老人见了崖底熟悉景色，顿时激动：
“这儿就是宝物在的地方。”
“你说过，宝物是被盗贼给劫去了的，那么，你怎么知道宝物是在这里呢？”
梓晴这问题一出，老人忽然愣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他这般模样，梓晴与他拉开距离，已做好对战准备，可老人并未翻脸，只是挠头尴尬笑着说：
“我之前是说谎了，其实啊，宝物也不是给盗贼抢了去的，毕竟都抢东西了，该叫强盗。”
话到此处，他忽然顿住，而后发现梓晴言语中的陷阱：
“不对，我说的明明是被盗贼给偷了，怎么就？”
再看梓晴警惕模样，老人只得继续坦白：
“这里确实有宝物，但这宝物是我偶然得知存在此处的，我带人过来许多次都无果而返，幸好我老家伙练了好脚力，才没被人抓住。”
“什么宝物？具体在什么地方？”
梓晴更关心宝物情况。
老人张开双臂，笑着对梓晴说：
“我们已经在宝物内部了，你没有发现吗？”
蹙眉感知崖底，梓晴并未察觉到宝物存在。
老人失望地叹息，脸上笑容收敛，摇头说着：
“看来你也与这宝物无缘啊。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寻宝之人都到哪里去了吗？”
意识到事情不妙，梓晴早有准备，此时就要从崖底离开，却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老人到了自己身边，在自己额头轻点，就将自己气力全给消解掉，于是她颓然倒地，眼前渐而坠入黑暗。
待得她意识全然沉沦后，老人开口：
“你们搞的这些东西，却让我来扮坏人，你唱红脸。”
“若是你来唱红脸，也不知道我们家这丫头会不会相信你呢，我也就是凭了这身份才算让她信任。”
老爷子声音飘然而出，只是并未现出身形与老人相见。
又是一声叹息，老人看着梓晴：
“希望她能有所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