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临终托孤
沈意窝在小柴房里，对外头的事儿一无所知。她哪里管的了，村里面进来个俊俏的公子哥，如今对她来说，柴房不漏风，年下能吃饱穿暖便是极其大的满足了。
许娟秀倒是得意的很，到了哪哪都跟别人说自己闺女及笄之后，是要到王府做夫人的。
也由不得旁人不信，村里面人也都是眼瞧过，态度也巴结奉承了起来，可是把许娟秀给得意坏了。
今个沈意便是有事要忙了，晨起来个大早，出了村子。她手头把玩了一路着玉，通身雪白，触骨生凉。她一个不懂玉的人儿，都觉得这个价值不菲……
刚进了城了，顺着人流左拐又拐的，沈意摸不着路，还顺手给了小乞丐一个铜板，小乞丐就心满意足的带着她去寻了当铺去了。
瞧着那描红的匾额，气派的门生。沈意连呼吸都觉得顺畅。正要抬步子进去，心里面却突然泛了嘀咕……
“若是当真把这个当了去，旁人定然以为我是偷的！”这个念头一出，沈意算是清楚了几分，自己当真是大意了。
同二虎打架，去街上当玉。这事一般，自己都没好好掂量出来如今自己是个黄发垂髫的孩童，按照大人的身份做事，定然会害了自己。
自己应当利用的便是自己的面上的童稚和内心的成熟。
想及此，沈意手紧攥住了玉，抬起来的步子也收了回去。“不当了！不当了！”
此玉先留着，省的给自己招了事了。反正还在自己手中，也出不了什么诧异，大不了等日后随便找个土财主，三五两银子卖了得了！
沈意晃晃悠悠的回了村了，寒风吹的厉害的很，把人儿吹的冷透了，这会子田埂里面最后一茬子作物已经收了，留下光秃秃的梗。沈意拽着衣襟脚步也放快了些，走着走着，眼前颤颤巍巍走来之人，却有些熟悉……
佝偻着背，拄着拐棍，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的在寒风中走着，从发髻中逃脱的发丝在风中舞动着。是成民香！
沈意有些意外，奶奶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今个这天气还出来了？
正巧成民香身子一趔趄，沈意赶紧迎了上去。“奶奶！”
冻得通红的小手覆盖在成民香的布满皱纹的大手之上。成民想颤颤巍巍的抬起来头，瞧着是沈意，苦巴巴的脸上也出了一朵花来。
“意囡囡……”
“奶奶！”沈意乖乖巧巧的应下，同成民香对视那一眼之时，心中却“咯噔”一下。
形同枯槁……沈意脑海中一瞬间飘过去这样的词。如今形容成民香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那一双混沌的眼睛，似乎合上之后便再也睁不开一般，似是油尽灯枯了。
人们常说，老人熬过去了冬天，便能熬过去了一年。如今她不敢想……不敢。
“是大伯没有好好照顾您？大娘呢？大娘有没有好好的给您侍疾？”
“咳咳……有，都有。”成民香身子受了风一阵子咳嗽，手上还爱怜的把沈意吹散的头发别在耳后。
二儿子去的早，大儿子对自己不好。自己却也不想说什么了，人若是说的把不住嘴，到了阎王殿中给阎王爷说多了怎么好，所以论谁问，成民香都是一句，儿子对自己照顾的好的很……
这便是为娘的最后一点能为儿子做的了。
沈意知晓她说了谎，也不去拆穿，如今说这些也是没有了什么意义。便一言不发的跟随着奶奶缓慢的脚步，搀扶着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前走。
“意囡囡，玉要回来了对吧。”
沈文想找出来玉，定然是要问过奶奶的，所以奶奶知晓也不稀奇。
“嗯，拿回来了。”
“那就好……”成民香算是送了一口气，乐呵呵的对着沈意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却落在她衣襟前鼓起来那一块，想想刚才沈意也是从村口的方向过来的……
“你可别动卖了玉的歪脑筋！”成民香语气忽然冷硬起来。
沈意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奶奶，我不卖！不卖。”
“不卖就好！”成民香撇了瞥嘴，“若是你及笄了，就能靠着这玉嫁去萧王府！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到时候，只要你老老实实伺候好夫君，公婆。在多多生几个孩子，定然能一生安稳。”
沈意是不赞同这些话的，倒也知道奶奶是为了她好，也不反驳，惹得她伤心。不过成民香耳边听不到她的回应声，就知道沈意这丫头没有听进去。
“你莫要嫌弃奶奶唠叨！”成民香攥她的手紧了紧，“你若是不喜欢听这些话，也无妨！只要把那玉好好留着！只当……只当是奶奶留给你最后的东西！”
“奶奶！”沈意突然拨高了声音，想要说什么，张了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奶奶这话隐藏着死亡，沈意不敢想，也不敢说。
“好了！奶奶知道分寸。你去找个背风的地儿等着，奶奶去去就来！”
松开了沈意的手，颤颤巍巍的推开了柴扉们进去了院子。沈意才意识到来了什么地方。
村长的家？沈意有些莫名其妙，奶奶身子还没好利落，如今拖着病躯来村长家有什么事……
临终托孤？沈意晃了晃头，让自己贴合在冷冰冰的墙上，逼迫自己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静心等着奶奶出来。
成民香在里面一呆就是大半个时辰，中间也没个旁的人出来，让沈意问上一问。
只是最后出来之时，成民香面上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让沈意也放心了些许……
沈意搀扶着成民香送到了家门口，自己就又回了田埂的柴房里，躺倒在保暖的干稻草上。掏出来胸前藏着的玉，对着阳光把玩起来，阳光的照射下玉石看起来格外耀眼。
想起来成民香若有所思的眼神，想起来自己日后的生活，想起来奶奶一再托付的萧王府中同自己有婚约的男子……
自己只能靠着自己脱离这个地方，带着奶奶，过上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