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只是一个梦
他的生日, 却得到这样一个礼物，一个有裂痕的观音玉坠，是故意让他不高兴？
不, 齐沅又猛地摇头，王彦不会做这种事。
那就是恶作剧了？
但也不可能啊。
齐沅弯腰把玉坠捡了起来, 把裂开的玉坠给拼装起来，然而玉坠中间的裂痕，根本就忽略不了。
这还不算是让齐沅最为惊愕的,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 他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毫无征兆，他脸上泪水滚落了出来。
他并不伤心和难过，现在的生活，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感到安心和平静，但为什么, 一个裂开的玉坠, 会让他流眼泪。
齐沅打开手指，这个东西, 到底怎么回事。
齐沅给王彦打电话, 结果对方电话没电关机了。
坠子的来源, 没法从王彦嘴里得知。
但这天夜里, 齐沅确实从他的梦境中，他知道了这枚玉坠到底怎么来了。
他的身体沉在冷冰冰的河水里。
他浑身僵冷, 他和孩子都停止了呼吸。
在江河里躺了数个小时，一双手伸到了水里, 抱住齐沅的身体, 将齐沅给抱了起来。
齐沅可以感受到, 他也可以‘看’到，那双手的主人，在抱着他冰冷尸体的时候，他脸上什么表情。
痛苦的后悔的，又难过的。
封覃把齐沅从水里抱出来，岸边有很多搜救人员，有人过来要把齐沅给接过去，养父母和齐重也在，但是不管谁靠近，一旦要接触到齐沅，哪怕只是碰到，都让封覃森冷骇人的眼神气势给震慑开了。
封覃抱着齐沅坐到了汽车里。
汽车开动起来，开到了医院，被放到床上，封覃站在一旁，医生过来，被封覃给抓着手，封覃让医生把齐沅给救活。
医生满脸为难，养父母告诉封覃，齐沅和孩子都没了，封覃不信，一定要齐沅救活齐沅和他的孩子。
但是一具尸体，怎么都不可能在醒过来。
很快周围大家离开，就剩封覃一个人，封覃低头吻在齐沅苍白的额头。
封覃掀开被子，撩起齐沅腹部的衣摆，他弯下腰，嘴唇也落在了齐沅的腹部，已经高高拢起的腹部。
他们的孩子，九个多月了，马上就要出生。
却在出生前，和齐沅一起离开了。
封覃眼底流出泪水，没有哭声的流泪，他甚至表情都看不出多少变化，只有泪水在跌落。
齐沅闭着眼，但他的尸体就是可以看见，看到这个人，对于他和孩子的离开，有多么的悲痛。
齐沅想要问封覃，为什么不早点这样，为什么现在才来哭。
那种愤怒的情绪又马上消失。
他会死亡，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了任何人。
齐沅情绪冷静下来。
随后见到封覃从身上拿了一块玉坠出来，通透莹白的玉坠，玉坠上的菩萨异常熟悉。
齐沅惊愕不已地‘盯’着仔细看，内心全是震惊，那煤玉坠，不正是王彦送给他的小盒子装着的。
所以，玉坠其实是封覃的，封覃托王彦送到他手上，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梦境异常真实！
真实到齐沅更愿意相信，那不只是一个梦，而就是他前世离开时的真实。
他的尸体被封覃从河水里找到，被封覃给带到医院，封覃把一个玉坠送到了齐沅的手上。
封覃陪了齐沅一整个夜晚，夜里基本都没有合眼，齐沅‘看’着都想要开口和封覃说，你可以回去了，不用继续守在这里，你有你的人生，不需要我这样的人来参与。
齐沅发不出任何声音，玉坠被放在齐沅手里，他两手握着玉坠。
天边第一缕光照进来时，玉坠裂开了，裂开的痕迹，分明就和齐沅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齐沅凝视着手里的玉坠，封覃也见到玉坠裂开，他想要拿走，可是齐沅的手掰不开，像是紧紧攥着那枚玉坠。
封覃笑起来，满目猩红血丝：“原来你喜欢啊，早知道我就早点送给你了！”
后来齐沅尸体被火化，玉坠也给跟着一起火化，他的骨灰下葬，齐家的人在，封覃也在。
相比起齐家的，封覃满目的沉重，他一身漆黑，眼底也黑暗，没有光芒，像是半个灵魂都丢失了一样。
林北南他们过来安慰封覃，封覃摇摇头，他嘴唇苍白，什么都不想听，也什么都不想说。
他转身离开，远去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失魂落魄。
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这样爱他了。
齐沅完全不知道。
齐沅眼泪一滴滴流出来。
从梦境里醒来，齐沅枕头都被他的泪水打湿了。
坐起身，齐沅立刻去找玉坠，却意外发现，玉坠居然奇特的就握在他的手里。
被他两手紧紧握着，一如他躺在医院，尸体冰冷那会握着的姿势一样。
齐沅心底猛地涌出无尽热流，冲刷着齐沅的身体。
齐沅眼睛控制不住地不停发热。
眼泪砸了一滴下来，刚好砸在玉坠上。
玉坠裂开成了两瓣，但是眼泪却浸透了进去一样。
齐沅低垂着眼，他忽然笑了起来。
低低的笑声，但也是不沾悲伤的笑声。
玉坠先放到一边，齐沅起身穿衣服。
随后洗漱，快速洗漱过后，齐沅立刻就出了门。
自然是把玉坠给一起戴上。
他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可自己能够重活第二次，齐沅一直都在奇怪，一开始觉得是老天怜悯他，现在，他忽然觉得，也许是另外一个原因。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玉坠，齐沅想要修复它。
齐沅打车去了一家珠宝店，拿出玉坠请他们帮忙修复起来。
店员还都疑惑，到底要怎么摔，才能把一枚玉坠给摔成这样。
齐沅不多解释，给了钱，等着两天后再来取玉坠。
走出珠宝店的时候，脚步有所迟缓，对了，他记起来好像梦境里还有这样一幕。
那就是封覃在把玉坠给他之前，还给了他一样东西，那个时候齐沅没太注意，现在回忆了起来。
是一枚戒指，封覃手指上也有相同的一枚。
封覃喜欢他，爱着他。
哪怕是上一世，那样不好的自己，封覃都会喜欢。
该说他一点不挑，还是说他这人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齐沅笑笑，走出珠宝店，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脸上，那种温暖一路蔓延到齐沅的心底。
封覃这一世和自己求过婚，但是被自己给拒绝了。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提前梦到上一世的事，他会不会答应封覃的求婚。
齐沅稍微设想了一下。
不知道。
他的答案是不知道。
要和封覃在一起吗？
和另外一个人组成一个家庭。
家？
他是假少爷，十多年的亲情，都会被取代，一个陌生人，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因为爱情，就能比家人父母还要親密？
齐沅不知道。
走在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
齐沅笑，他只想要孩子。
有孩子就足够了。
爱情，别的家人什么的，他不想去要。
齐沅走了一会，坐车回学校。
下午倒是有课，齐沅吃过无法后去学校教室上课。
王彦他们昨晚玩得玩，像是玩了一整夜似的，大家眼底都有点发青，齐沅没熬夜，可眼眶红红的，一看他仿佛哭了一整夜似的。
“齐沅，你眼睛发炎了？”王彦关心，不会想到齐沅哭。
他的生日，他没理由哭。
“是有点。”齐沅点头，没过多解释。
正好有同学带了眼药水，给齐沅用了用。
齐沅看了一下药水说明，还是婉拒了，他一会下课去药店另外买，也不能乱用药。
老师在上面上课，齐沅没怎么听课，拿着手机在底下划拉，划到黑名单，封覃的号码躺在里面，齐沅动动手指，把封覃的号给拉了出来。
要说没触动，那也不可能。
甚至齐沅都觉得自己差点想直接跑到封覃面前，看一看这个爱着他的人。
那份浓烈的愛意，是齐沅从来没体会过的。
一个人，到底怎么可以爱另外一个人成这样。
齐沅没有类似的体验，他无法明白。
这和他爱自己孩子不一样，他和孩子是有血缘关系的，他和封覃之间却没有。
齐沅拿着手机没什么目的地地随便玩着，不是专业课，老师也不怎么管下面学生做什么，只要不大声说话就好。
下课后，齐沅往桌子上趴，还有一节课。
齐沅手往肚子上放了一会，鼓鼓的肚子，小家伙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爸爸现在心其实非常混乱。
两节课结束，齐沅他们去食堂吃饭，最近食堂换了炒菜的，似乎手艺好了不少，大家都爱去食堂吃了。
经过校内人工湖的时候，齐沅扭头看向湖面，下意识就想到过去有个人曾站在护栏边。
说起来对方的手机还掉到水里没有捡起来，齐沅想到这里就忽然笑了一声。
齐重知道齐沅怀孕的事，在家里和父母吃饭，总想要告告诉父母，可和父母说了，必然会去找齐沅，到时候齐沅知道是自己说的，指不定对自己印象更差。
但是齐沅一个人住在外面，有同学在，但他一个孕夫，最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齐重现在就是进退两难。
封覃那边，那家伙好像还没有行动。
自己都有孩子了，不是很激动很兴奋，怎么转头却什么都不做。
不想要那个孩子？
不，齐重立刻心底摇头，当时封覃那样子，可不是不要，恨不得立刻插翅飞齐沅跟前，把人给抱回家。
齐重在饭桌上唉声叹气，他爸筷子一放，表情严肃，问齐重怎么不好好吃饭。
齐重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爸严厉的脸。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