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月事
【见红岂是无用物,暗里清洁女儿身。】
江氏跟李氏说起文惠的事情,李氏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儿,把一个瓜子皮往笸箩里一扔,带着几分哀怨的说道:“哎,养个女儿都不跟自己亲,我这娘做的可真失败啊——”
李言芷听了撇着小嘴把脸扭到一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撅着嘴巴上前递给李氏说道:“呐,娘,女儿挣得银子,这下跟你亲了吧。”
“哪儿来的?”李氏接过后实在没想出她做什么能银子,而且还是这么多。
原来言芷拿的是穆弘给她的那五两,她把事情跟娘亲说了一遍,李氏想了想笑着说道:“听你这话,倒是个不错的孩子,能如此行事小伙子人品不错,能被贺老选上文采肯定了得,以后你嫁人能找个如此这般的我也就放心了。”
“娘——,今天是过年哎,你就不能好好说话!”言芷嗔道。
李氏把银子收起来,笑道:“好,好好说话,芷儿厉害能赚银子了!”知道了银子的来历,李氏也就放心的收了起来,虽然知道有点多,但是这样的事情如果来来回推诿反而更不好,倒不如坦然接受,全了人家的美意。
江氏笑着过来解围:“好了,我那还有些新的布料,一会儿我们给那个大小姐准备点,等让芷儿给她送过去,布料也给她带点,以后她自己也有个准备。”李氏答应着。
娘仨说着见师徒俩回来了,毕竟是女人家的东西,也不好当着爷们的面弄,便打算起身一起往西院去。
倒是言芷见忙了一天终于有空回来的江守均,甜甜的笑着上前说道:“掌柜的,过年好,小的有个东西送给你。”说着从怀中掏出荷包,倒出一些细碎的小玩意,从中挑出今早贺老送她的那枚金瓜子递给江守均,“呐,这是贺爷爷今天给我的压岁钱,送给你。”
“你就一个?”江守均看着她手中的东西。
“嗯,爷爷一人给了一颗。”
“那你自己留着吧。”说着江守均便打算还给她。
李言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继续抬头笑眯眯的说:“以前经常缠着你陪我去看戏,那时候看着戏台上人家赏赐的金瓜子,我就想等哪一天我也有一颗就好了,现在我有了,送给你!就当你陪我看戏的赏钱。”
看着她那十分大方的样子,江守均也笑着抬手摸了她的头一下,“好,那小的谢娘娘赏赐。”
李言芷虚拳清了一下喉咙,学着戏台上的样子板着小脸说道:“嗯,退下吧。”
站在一边李明修和李氏、江氏看着这两人的样子,都无奈的摇头而笑,李氏更是嗔笑道:“臭丫头,也不知道个羞。走吧,回来再聊。”
对着江守均偷偷朝李氏做个鬼脸,言芷随着二人去了西院。
江守均将金瓜子小心的收到荷包里,跟李明修商量着蓝玉的伤势以及接下来的诊治。
两人都觉得他恢复的相当不错,原本亏空的身体这一阵子调养的已经比较稳定,右手的筋也已经长好,可以自己试着活动手指、手腕,但做起来还是十分的吃力。
“他的骨头已经愈合了,断茬错开的地方跟断筋的地方十分接近,如果不小心恐怕会伤到筋。这样想来,我们一开始就给他先断骨重接是不是会更好?”江守均问道。
李明修摇了摇头,“他是习武之人,想要的不是一般人的要求,如果我们一开始先接骨顺便一次续筋,后面的各种检查、治疗都会妨碍骨头的愈合,一点不慎都有可能导致再次断骨的需要。那样可能他的胳膊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了。现在虽然麻烦点,但也不是无计可施。”
“那我们该怎么做?还要弄断他的骨头,还不能伤到旁边刚刚长好的筋,我想不出我们能怎么做。”
李明修笑了笑看着有些泄气的徒弟,“你忘了他是什么人了吗?以他之能必定认识武功高强之人,如果是他们来做,你觉得也做不到吗?”
“我觉得他现在的情况还需要再等几天。”
“嗯,确实需要再等几天,跟他谈谈再说吧。大过年的,我们是不是还得去福叔那儿走走?”
江守均看着外面刚刚擦黑的天色,想着要不要叫着芷儿,李明修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说道:“她们娘仨不知道在忙什么,别叫她了,你去找点东西顺便跟她们打声招呼,我们自己过去吧。”
江守均想着点了点头往西院走去,他娘的房间里已经点了灯,从窗子外面看去娘俩在炕上凑了一堆儿,围着一些布头布料的不知道在忙什么。进屋的时候她们也没听到,直到他挑起布帘问道:“在忙什么呢?”
李言芷才“啊呀”一声,把面前的东西往怀中一揽跪趴在那儿,也不回头责怪道:“你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进来了!”
江守均看着她撅着屁股趴在那儿的小模样,忍俊不禁的笑道:“这是我娘的房间,我打什么招呼?”
“那也不行,赶紧出去!”李言芷脸红得跟门上才贴的对联。
“好了,有什么事吗?”李氏回头冲守均问道。
“师傅说要去福叔家坐坐,让过来跟你们说声,顺便给我们找点东西带着。”
李氏听着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穿鞋,“也是,这二十九关门送了些药酒就再没过去,大过年的也是该过去走走,亏你师傅还想着,要不得让他儿子媳妇得骂一年。姐,我过去看看。”
“去吧,她不是还有个小孙子吗,我前天做了些小细点你让他们带点。”
“哎、好。”说着李氏便跟守均一起出来。
江守均看着李言芷还老母鸡护小鸡似的趴在那儿护着炕上的东西,又看了一眼刚才李氏放下的东西,心中便有几分明了。
他是行医之人,这些东西又怎么不知,只是毕竟他是师兄,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打趣,看那小丫头紧张的样子,只能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此时的他,又怎会知道,她的一生,他不能插手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以后的每一次转身离去,都让他无限苦痛。
但是,不放手又能怎样呢?
多少年以后,哪怕在她最危难的时候,他能做的也不过像现在这样……
听到关门声,李言芷长舒一口气起身,“哎呀,吓死我了!”
江氏笑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不偷不抢的。”
“谁知道他会突然过来啊……”李言芷起身整理的面前弄乱了东西,继续照着江氏的要求裁剪着。
“他是个大夫,你觉得他会不知道这些?小丫头家家的,什么都害羞,等以后嫁了人看你怎么办!”
“我才不嫁人呢!”说着,李言芷却又想到了那个臭美的家伙,直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不就看到他在照镜子笑话了他一句嘛,至于发那么大脾气吗?!
要不是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她才不稀罕再理他呢!想着,在心里骂了句:“无赖。”
江氏看着她的样子,微微低头瞅着她,“哟,还说不嫁人,那你这是在想那家的少年郎啊?!”
“姨娘,你再说我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不说了,快做吧,你那文惠姐姐不是说这几天要用吗……”
……
远方,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人,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房中一个女子听了,回身取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着凉了?”
银面摇了摇头,“没有,没事。”
“那就是你又招惹了不知道哪里的小姑娘,人家正在念叨你呢!”女子似嗔带笑的点了他一下胸膛,指头被人攥在手里,银面也不否认,直接美滋滋的答应着,“估计是,倒是你,该找个人家了。”
女子听了,神色微沉说道:“再过一年吧,当时说好的三年,这才两年不是?到时我有中意的就让你帮我看看。”
银面知道她的心思,不过也没说别的,只是顺着应道:“也好,那就再过一年,不过再过一年你就十八了,到时好好找个,真觉得可以就说声,我不想耽误你。”
“已经耽误了,”被大家唤作裳裳的女子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却没说出口,毕竟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她要求的,是她自愿答应留在他身边三年,三年后择婿而嫁。
“罢了,本来就说好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为她而改变什么,再说,她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出那种死缠烂打的事情,既然能拥有他的现在,又何必再强求长久的将来呢?就这样吧,或许这样对他们都好。”想着,轻轻点了点头,依偎进他的怀里。
这两年,她也大致能了解一些他的性子,要说女人,他想要多少没有?
就前一阵子连如说的那个红心,就是对他痴迷得要死要活的一个,但又怎样,从他把她带回来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一面,无论她怎么找人传言捎信,他都只字未回。
为此,她曾经问过他,他说:不喜欢的,又何必招惹。
不招惹?呵呵,裳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招惹的还少吗?
外面不认识不说,那个连如肯定是其中一个,虽然目前看起来没什么,但作为一个女人,她敢拿命赌她喜欢他。
只是,他原本不属于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说别人呢?!
裳裳不知道的是,银面当初选择了她,不仅是因为她长得很像一个人,更因为看明白了她是个知进退有分寸的人,才让她踏进他们这个院落。
事实也证明,他没看错人,这两年,她一直十分乖巧本分,从来没给自己惹任何麻烦。
不过,他终不是她的良人……
所以,当初才会有那个不成文的协定。
银面低头看着怀中有慢慢红了双颊的娇人,低声一笑,起身去关门。
裳裳听了他那意味十足的笑声,含羞带笑的跺了一下脚,转身回了里屋,门栓“咔嚓”一声落下,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不自己的抖了一下,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身体就越来越软,最后连站都站不住,一声“嘤咛”,坐在床头。
银面笑着调戏道:“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敏感?”
裳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其实一开始他们只是单纯的在一起,就是陪着、看着,顶多晚上抱着睡觉而已。
真正有情事也就是这半年多的时间,但她却发现自己一次次陷了进去,越来越无法自拔,到现在甚至一靠近他都受不住。
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情愫,看的银面也一下跟着沉了进去……
贺老本来不打算办寿宴,怎奈金余梁连同秦明一起,打着还在正月里,怎么着也得一起热闹热闹为由,打算就在贺老小院外面不远处一块开阔地上,办两桌酒宴,再请来京里的名角昆玉来一场《麻古献寿》。
贺老不爱热闹,但看到文惠听到昆玉要来时,很是期待,想到她来这里两个多月了,足不出院的憋闷也够难为她的。
过年因为自己提前声明,谁都不许来拜年,所以大过年的也没有人来造次,这几个人把年过的也是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清清静静地,要不是耳边不时听到镇上人家的鞭炮,他们都忘了这是过年。
所以,这次金余梁听了古逍遥的暗示,壮了胆的要热闹一下,贺老也就没再坚持。
正月初二这天,刚吃过早饭,金余梁就亲自带人过来打起了戏台,昆玉所在的庆余戏班也在金余梁的安排下,在后台的帐篷里早早的准备着。
小镇上,年前传言说三皇子他们要抢女人的事,也因三皇子他们都回京过年而没了下文。所以这个年百姓还是该怎么热闹怎么热闹,早就忘了当初他们是何等的紧张兮兮。
说来也巧,原本王正德跟贺老商量着,难得请了这么大的角儿,要不要让百姓都沾个光,把院门也打开让大家愿意来的都来看看,就当一起给他祝寿了,却因为方为还没回来没人看门没提。
没想到,正月初二这天下午,正跟大家伙忙着的他忽然发现,方为回来了。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苦行憎,三人一看就是跋涉了很久、风尘满面的样子,原本还想着这俩人不会也要在这吧?那他该怎么安排?总不能把学院里再留两个和尚吧?他也没那么多银子养活他们啊!
结果人家压根就没想在这儿,只是跟方为回屋喝了碗水便继续上路了。
听方为的解释是,他们的一生都在路上,是大行菩萨真正的信徒和守护者。
王正德点了点头,既然方为回来了,他便去贺老那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整个茗泉镇都在兴奋的传着一个消息——明天京城最有名的京剧大家昆玉要来他们茗泉镇了,他们都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