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哐哐哐”
“哐哐哐”
“苏鹤然！开门！！”
苏鹤然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梦和现实还没完全剥离，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
哑着嗓子道：“来了！”
小然毛茸茸的身躯呈一个弧形趴在防盗门上，爪子不停地在门上刨，急得直喵喵叫，回应着外面敲门的人。
苏鹤然将它一把抱起抗在肩上，打开了门。
入眼是个一米八的大个，穿件铆钉皮夹克，脚蹬褐色马丁靴，头发抓的飞起，黑色墨镜下的嘴角勾着一抹坏笑，朋克味儿十足。
正是苏鹤然十年之交的好友，许世恺。
“哎，我的眼睛。”苏鹤然突然觉得眼睛有点辣辣的。
“怎么了小鹤。”许世恺从他怀里抢过小然，糊在脸上一通吸，“小然现在都学会看门了啊。”
苏鹤然给他找了双拖鞋，“它是叫你滚。”
一句话五个字四个劈叉，许世恺嚯了一声，问道：“你这嗓子，昨晚弄到几点了。”
苏鹤然一整晚没睡。
星野tv管理虽然出场迟，但介入很快，在群里和论坛消息发酵后发送完公告后的下一个小时，就叫苏鹤然配合直播回放的审核。
零零碎碎整理完已经早上了。
苏鹤然迷迷糊糊打了个电话和便利店老板请假，倒头就睡到了下午两点。
“你到底进不进？”苏鹤然手里拿着拖鞋，耐心快要耗尽了。
“进什么进。”许世恺笑道：“收拾收拾出门了。”
苏鹤然被许世恺推着进了一家商场，他浑身写慢了抗拒，说：“放开我！”
“散心就要有散心的样，剪去三千烦恼丝就不愁网上那破事了，再说了，你都是主播了，要注意形象！我有会员卡你都不蹭？”
许世恺摁着他往里走。
他带苏鹤然来的是一家在m市还算小有名气的理发店。这里的经理是个网红，做的造型在某短视频平台上十分受欢迎。
“我又不开摄像头，我看你不是带我出来散心，”苏鹤然识破道：“会员卡快到期才是重点吧。”
“咳。”许世恺躲开苏鹤然挥过来的拳头，“这里网红小姐姐也多。”
苏鹤然一头黑色顺毛，虽说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表情也算不上好，但优越的长相和气质是遮不住的。
两人风格迥异，推推搡搡进了理发店后就引来不少目光。
走在前面的苏鹤然被迫迎接了店里小哥的热情款待。
最近店里搞活动，现在正是高峰期，小哥把他们安排在角落里的等待区排队，目光止不住在苏鹤然的脸上游走。
他拿了两瓶酸奶递给他们，盯着苏鹤然熟络道：“小哥哥今天想做什么样的造型呀？”
苏鹤然：“简单剪……”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许世恺一下挡在他面前，“染！给我的好兄弟染个红毛，象征着事业红红火火一帆风顺！”
“非常好的寓意，我决定染蓝色。”苏鹤然往后靠在座椅上，姿态放松。
许世恺出门前说的也对，与其为了网上几句造谣心神不宁折磨自己，不如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来从容应对。
他以后的路还长。
“蓝色好，蓝色好。”理发店小哥被挡得笑容都僵硬了，只好讪讪离开。
“蓝色太乖了。”许世恺试图用自己的审美说服苏鹤然，“你本来就白，再染个浅点的蓝色，整个人要羽化而登仙了，要我说啊还是染个扎眼的好……”
“多扎眼，像你一样袜子都穿两个色吗？”苏鹤然视线落在许世恺一红一绿的袜子上。
许世恺恼了，“这叫时尚！”
他话还没说完，刚才那个店员小哥的声音就盖过了他。
“您就是修总吗？”他尖尖的声音分外突出，“好好，我这就叫经理给您安排。”
理发店占地很大，等待区就占了将近三分之一。他们坐的位置最靠里，与旁边的位置有个磨砂挡板隔开，处在一个死角上看不到门口。
“草，有钱就是不一样。”许世恺下意识说道。
来剪个头发别人都夹道欢迎。
苏鹤然故意放大了点声音道：“您许世恺不是尊贵的会员吗，怎么还得排队？”
“苏鹤然！”许世恺喊了一声，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才又压低了声音：“苏总，我叫你苏总行了吧，闭上您尊贵的嘴，我还要面子。”
要不是今天出来是为给他散心，许世恺觉得可以打一架了。
修渡往二楼走的步伐一顿。
随即转身和常尤里说：“不用经理剪了，我在下面排队。”
“啊？”常尤里愣了。
不是您说不想浪费时间排队才花大价钱开了黑金会员，怎么现在又……
“听不懂？”修渡往等待区走。
“懂。”不懂也得懂。
苏鹤然感觉到他们旁边的空位坐了人之后便没有再说，柔软的座椅让他的困意重新爬了上来，吞噬着最后一丝清醒。
许世恺翻看手机，发现楼下有一家评分很高的甜品店，自言自语道：“你要吃蛋糕吗，好多人都说甜品让人心情愉悦。”
虽然苏鹤然不承认，但他知道，对方心情并不好。
别看游戏里叱咤风云骚话一套套的无人敢惹，但许世恺最清楚不过，在现实中苏鹤然就是那种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一笑而过的性格。
被人骂了都不带炸毛的。
没人回答他，但苏鹤然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苏神，想吃不好意思说？”一转头，看到了苏鹤然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许世恺笑了笑，“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跑个腿吧。”
许世恺前脚刚走，后脚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悄然站在了苏鹤然面前。
等待区的座椅很宽大，苏鹤然虽然手长脚长，但身形比较纤瘦，靠在那里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修渡的眼神落在对方稍微有点凌乱的发尾上。
轻轻叫了一声：“苏鹤然。”
“嗯。”苏鹤然发出了一声鼻音，可是并没有醒。
网红经理开始了直播染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此时等待区只剩两人。
修渡轻轻笑了一声，蹲在了苏鹤然跟前。
苏鹤然长得很好看，但五官并不浓艳，是清爽阳光的类型，睡着时也许是因为做梦，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修渡看的看的就出了神，神不知鬼不觉的伸手。
他想起了今早那个电话。
对方电话里疲惫沙哑的声音重新浮现在耳边。
“哥，退单吧。”
他叫的不是哥哥，是哥，仿佛年幼的弟弟做错什么事求兄长的语气一样。
修渡很早很早以前也感受过这样的感觉，可太久了，久到那种拨开记忆的失重感让他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
就在他小心翼翼的指尖快要不自觉触碰到苏鹤然柔软的发尾时，身后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修渡赶忙抽回手，坐回原位。
苏鹤然被店里的直播声吵醒，刚一睁眼一块小蛋糕就被塞进了他的怀里。
他懵了几秒，打开就吃了起来。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和金主说了这事儿了吗？”许世恺关心道。
他一下午都忙着逗苏鹤然，还没问正事。
虽说论坛的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但不论深浅肯定会产生影响，金主不一定能接受和这样舆论性很强的人玩。
“说了。”苏鹤然吃的慢条斯理。
“他怎么说。”许世恺动作停下，好奇道。
“不退。”苏鹤然回想了一下，重新描述道：“斩钉截铁，特别拽的不。”
他大早上就给对方通了语音，一个不字就是他得到的答案。
“你别说，游戏里对你言听计从的那么好欺负，原来也不太好说话啊。”许世恺评价道。
比起金主，苏鹤然有更想知道的问题，“对了，那个阿华你知道多少？”
他昨晚把群里的聊天记录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虽说阿华最后那段话是在制止大家讨论，但苏鹤然总觉得不对劲。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大家证据够了立马定罪。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许世恺：“他啊，全民主播擂台赛第一名，也是播绝地求生的，其他的不太了解，他是小田的朋友。”
小田是苏鹤然开播第一次四排时的三号，他是别的板块的主播，但和许世恺是同期，所以偶尔一起打打游戏。
苏鹤然点了点头，没说话。
“不过星野tv的管理其实效率也不怎么样，”许世恺想起这个就来气，“昨晚是第一时间处理了，但到现在呢，都没个结果。要我说啊，那老板就是万恶的资本家，指不定想拉长你这次黑料期，博眼球赚流量呢。”
被派去跑腿送蛋糕的常尤里看着自己身边打算与民同乐排队剪头的“万恶的资本家”，不敢说话。
修渡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去查。
“想多了吧你，人家老板哪里顾得上管我。”苏鹤然用脚踹了许世恺一下，“不过这蛋糕确实挺好吃的。”
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的蛋糕是黑森林松露巧克力款，许世恺的已经被啃得不成模样，勉强能看出是草莓味儿的。
“奥对。”许世恺一蹦三尺高，激动道：“这个蛋糕是你的忠实粉丝送的！”
他刚才去买蛋糕，有一个人跑过来挑了一款放在他手里，叫他带给苏鹤然，说听出了他们的声音。
苏鹤然握着叉子的手一顿，“忠实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