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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对我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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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用过早膳,宁淼说自己有点事,让春兰先去胭脂铺。

    自己去门房找了老宋。

    显然金氏已经跟老宋交代好了,她都还没开口,老宋就去马厩牵了马车出来。

    侯府别院在城郊,穿过一大片竹林,再经过一片花圃才到。

    确实够隐蔽。

    别院独门独院,建得很雅致。

    宁淼推开院门,回头见老宋并没有下马车,而是将随身的一个包袱往驾车板上一放,躺了下去。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也是等在院外监视她,但至少不是紧跟着她。

    院中亭台楼阁样样俱全,花草盆栽也都布满小院,显然定期有人前来打理。

    只是没人住。

    宁淼进了堂屋。

    堂屋没人,她又往里走。

    经过长廊,她看到不远处的一间厢房里,一白衣少年坐在窗边,手执毛笔,不知是在作画,还是在写字。

    正是宴鲲鹏。

    眸光微敛,她拾步过去。

    来到门口,见宴鲲鹏还在专注自己笔下,并未感知有人前来,她抬手敲了敲本就开着的门。

    宴鲲鹏闻声抬头,见是她,忙放下手中毛笔,起身相迎。

    “大娘子。”他朝她谦逊有礼地行了个作揖礼。

    宁淼看着他。

    今日的他依旧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头顶盘了个公子髻,以白玉而束,脑后墨发轻垂,她想到‘陌上人如玉’这样的形容。

    这样的人竟然会答应金氏这般荒唐的要求。

    她弯唇:“堂弟来很久了?”

    叫堂弟是跟宴长景叫的。

    “没有,刚到一会儿。”

    寒暄毕,四目相对,忽就生出几许尴尬。

    宁淼别过视线,看向窗边桌案:“堂弟在作画,还是写字?”

    “写字,闲着无事,见房中有笔墨纸砚,就练练笔。”

    宁淼走过去,拿起他写的字看。

    笔笔端正,苍劲有力。

    “好字!”

    宴鲲鹏被她表扬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娘子过奖了。”

    “堂弟不必谦虚,我是实言。”

    两人一左一右在桌边坐下,忽而又相对无言。

    寂静了一会儿,宴鲲鹏开口:“大娘子口渴吗?我去烧点水。”

    “不用,我们说正事吧。”宁淼开门见山。

    宴鲲鹏抿了抿唇,面露赧色,明显变得有些不自在。

    “母亲说,你愿意给我一子?”宁淼问。

    宴鲲鹏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微愕之后,脸上赧色更重,他垂下眼,“嗯”了一声。

    “为什么?”宁淼问。

    虽然她知道原因。

    宴鲲鹏抬眸怔怔看向她。

    “大娘子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没有,我只是好奇。”

    宴鲲鹏再度垂下眼,五指微微攥住腿上的衣袍,有些窘迫,却依旧没回她的问题。

    宁淼了然,唇角微勾,起身关窗:“那我们就办正事吧。”

    宴鲲鹏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关好窗,宁淼又去关门,然后走到床榻边坐下。

    见宴鲲鹏坐在那里未动,宁淼微笑,学着他方才的话:“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宴鲲鹏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

    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宁淼便起身朝他走过去,一直走到他的跟前,倾身。

    宴鲲鹏显然有些被吓住,身子僵硬地往后一仰,拉开与她的距离。

    宁淼看着他,吹气如兰:“你这样,我们怎么办事?”

    抬手作势就要去解他腰间的锦带。

    “等一下!”宴鲲鹏惊呼。

    宁淼停手,疑惑问他:“怎么了?”

    宴鲲鹏微微喘着粗气:“我让我稍稍缓缓,我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宁淼笑笑,直起腰身,走回到先前的位子坐下。

    垂眸拂了拂衣袖上的褶皱:“你会答应借子,非你本意,是受家里所迫吧?”

    宴鲲鹏怔愣。

    眼睫微颤:“没有,我我愿意的。”

    “这里就你我二人,我们不妨坦诚。”宁淼温声道。

    宴鲲鹏看看她,抿唇没做声。

    宁淼亦看着他:“你胸有抱负,怀有大才,你想走的路是入仕之路,借子这种龌龊背德之事,日后会成为你仕途上的污点,你不可能心甘情愿。”

    宴鲲鹏面露震惊。

    她竟完全说中了他的心里所想。

    “你如何知道的?”

    宁淼弯唇:“看出来的。”

    看?

    “如何看出来的?”宴鲲鹏好奇。

    “昨日问你们平素都有些什么消遣,你说你一直在备战今年春闱,无甚消遣。其余两人取笑你,说庶子难登科,让你别浪费力气。”

    “当时你毫不生气,说只是难,又不是不能,况且当今圣上在推嫡庶平等,你说那话时,我看到了你脸上的鸿鹄之志和志在必得。”

    “还有后来你弹琴时弹的那首曲子,如果我没记错,是《定乾坤》吧?”

    宴鲲鹏震惊。

    宁淼继续道:“此曲有配词,是先帝时期,高太傅所作。”

    “当年天下初定,内忧外患,先帝焦灼,高太傅一首《定乾坤》,倡改苛税,谏整吏治,先帝如醍醐灌顶,按其行之,得天下定。”

    “此曲后来鲜少人知,你却能弹出,可见你平时对这方面极其关注。”

    宴鲲鹏脸上震惊的表情有增无减。

    “还有,”宁淼又道,指指桌上的白纸黑字:“你字迹苍劲有力、笔锋成熟,一笔一画都有章法,绝非短日之功,可见平时勤练。”

    “最重要的,你只是练笔而已,随手写的却是《平国论》,可见你心系于此,心系治国平天下。”

    宴鲲鹏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淼。

    不仅震惊于她的见识,还震惊于她的心细如发、观察入微。

    他听说过她的出身,据说是江南一普通商户遗孤。

    一乡野女子竟知《定乾坤》,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连《定乾坤》都知道,那知道《平国论》就也不稀奇了。

    “大娘子真是洞若观火。”宴鲲鹏满目敬佩。

    宁淼弯唇:“以上说明你志向远大,心在国家。”

    “而我刚刚主动提出办正事,对你试探,发现你君子端方,并非孟浪之辈。所以,答应借子应该也不是为了占我便宜。”

    “综上两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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