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阖族陪葬。”
当然算了。
但那又如何
反正是同一个人,谁规定了前世的账,不能算到今生的头上。
皇帝陛下记起仇来,是不讲道理的。
管你前世今生,他只知道因为这几个女人,他痛失所爱。
别说时隔一世,就算是三生三世,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祁君逸道:“那些事你只当不知道,无需在意。”
可姜翎月是真好奇了,她握住他的衣袖,“前世你把她们怎么了?”
怎么了?
祁君逸淡淡一笑,平静道,“阖族陪葬。”
……阖族。
姜翎月惊颤抬眸。
淑妃和贤妃且不说,但惠妃出身鲁国公府,是他的嫡亲表妹。
鲁家可是先皇后的母族!
他身上还有鲁氏一族的血脉呢!
鲁家有他嫡亲的外祖父外祖母,嫡亲舅父,是他的血脉至亲。
显然,皇帝陛下也想到了这个。
他眼底滑过一抹复杂,“我那会儿,没了理智。”
轻描淡写的八个字,让姜翎月心口骤然一缩,还没来得及品出味儿,就被他抱的更紧了些。
“这辈子,别再抛下我了。”
心爱的姑娘,以那样荒唐的方式永久沉睡过去。
而他痛失所爱,独存于世,享盛世孤独。
他父皇曾赞他是个天生的帝王。
性情沉稳,冷静理智,泰山崩于前依旧临危不乱,权术心计一点就透,用人、识人从未有过错处。
她没出现前,祁君逸丝毫不觉得帝王之位孤冷。
可她出现了。
于是,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她让他明白了何为欢喜,何为心疼,何为恼怒,何为嫉妒。
身为帝王,他的心情由她掌控。
那种感觉很危险,但同样真实。
祁君逸挣扎过,抵抗过,最后他向自己妥协,接受了这样的真实。
结果她没了。
从此,世上不会再有人能让他心头绞痛又手足无措,让他恨不得将天下所有好东西都呈到她眼前,只为博她一笑。
御座之上,寒意刺骨。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男人嗓音微哽,姜翎月疑心这人是不是又要哭。
可她被他摁在怀里,根本看不见,想抬头瞅一瞅,后颈的大掌却牢牢摁着,不肯松开。
顿了顿,姜翎月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摸他的脸。
很快,手腕也被他握住,置于唇边啄了口。
“别乱摸,”祁君逸轻轻叹气,“少折腾我,我这会儿不太禁得起折腾。”
姜翎月:“……”
她只是想摸摸脸而已…
这也算折腾吗?
不过这事儿提起来,姜翎月到底有几分心虚。
她倒也乖觉,干脆不说话了,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心上人就这么乖乖的伏在自己怀里,是祁君逸多少年求而不得的圆满。
他心口软的不像话。
那些经久不衰的杀意,被这样的圆满洗礼,似乎都淡了些。
要不,就这样吧…
只要今生那些人不再对她出手,他可以少造杀孽,权当为心上人积累福报。
让她余生平安康健。
最好,能再求一次来世。
他们的来世!
他要更早些认识这个姑娘,将她妥善的护在羽翼之下。
让她不受神仙醉所苦,也不会有跟陈子泝的那一段情。
一颗心完完整整,都是他的…
这样想着,祁君逸心底最后的几分杀意也渐渐消散。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温声道:“那就一起遣散吧,不取她们的命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改了主意,但不管他杀不杀人,姜翎月其实都是无所谓的。
今日,她受到的震撼太大。
现在大脑还处在,皇帝陛下二十有三,竟然从没碰过女人,还有三妃的家族,在前世竟然都被倾覆的震撼中。
这会儿闻言,只是麻木的点头。
突然,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她浑身一僵,猛地挣开他的怀抱,“永乐侯府也没了?”
永乐侯府是贤妃的母族。
也是姜翎月的外祖家。
她深受外祖母的恩德,就算几个舅舅和舅母在外祖母离世后,对她的态度在朝夕间冷淡下来,已经很少走动来往。
但乍然听闻侯府全族覆灭,姜翎月心中不可避免的一片天翻地覆。
祁君逸也想到了贤妃同她的关系。
“你不要怪我狠辣,”他面色有些难看,解释道:“贤妃教唆祁明宇说出那些话,叫你口吐鲜血气急攻心而亡,罪无可恕,我如何能饶过她。”
心爱的姑娘骤然薨逝,他痛失所爱,没了半分理智。
恨不得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去给她陪葬。
那段时间,他疯的厉害,连自己的外族都没有放过,哪里还能顾忌其他。
就算这姑娘要因此而再次对他生出龃龉,祁君逸也不后悔收拾贤妃,还有她背后的永乐候府。
祁明宇是大皇子的名讳。
提及这个名字,姜翎月暂时放下已成定局的事,转而蹙眉道:“你没碰过贤妃,那她是怎么生下大皇子的?总不能是她也有了姘夫吧!”
那他这个皇帝当的也怪可怜的,后宫妃嫔拢共也就那么几个人,一连两孩子都是奸夫的。
姜翎月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了。
祁君逸被她那溢于言表的眼神看得愣了下。
原来,他还没有告诉她,大皇子的来历吗?
“她倒没有姘夫,”
他道:“不过祁明宇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贤妃的,他出身宗室,是誉王之孙。”
……誉王嫡孙。
姜翎月犹如在听天书。
誉王乃先皇一母同胞的幼弟,是他血脉亲近的嫡亲叔叔没错,但毕竟隔了一层,他把人家的孙子弄进宫做自己的长子是为了什么?
这世道,只有实在生不出儿子的男人,才会在宗族里选同族近亲的子嗣,以保自己这一脉不断。
怀里姑娘满眼愕然,祁君逸心下一软。
他低头去亲她的眼睛,轻声道:“月月可还记得,贤妃有孕时,我还不曾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