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墓室夹层中的干尸
祝元差点下意识问出“半搭窝子”是什么意思,又想到这样会把自己的小白表现得太明显,话到嘴边便改口,
“怎么说?”
这话的立意很模糊,既给了豆兰一个继续讲下去的机会,又没有表现自己太多的无知。
豆兰这人本身就话多,要是没人搭理她肯定要憋死,祝元给了她一个话头,她自然立刻抓住,兴奋地说下去。
“这个墓基本是砖石建造,在过来的路上,能看到墓道的砖石制作比较粗糙,风化也是有的,”
“所以我本来判断这应该是个汉代古墓,规模上来说可能来自一个不是很有权势的贵族,主墓室旁边有两个耳室,也能佐证这一点。”
“但现在,你们看这个墓门机关,是汉代应该会出现的吗?”
豆兰说着,指了指刚刚被他们生拉硬拽过的铰链。
“汉代也有墓室机关吧,汉代又不是远古。”
祝元扭头瞧了铰链一样,古时金属的纯度不高,但这也已经算是上品,虽然锈迹斑斑,但并没有出现任何断裂,甚至还能正常使用。
“汉代墓室有机关,但不大可能出现这种,”
云调补充上豆兰的意思,
“这条铰链制作的太过工整,材质也太好,是进入工业化之后才能产生的产物。”
“嗯哼,我就是这个意思”
豆兰微笑着符合,
“所以我猜,这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一个仿旧形制的墓葬,”
“墓主手里有些钱,但可能没有权,毕竟当时形势动荡,所以墓葬的规模并不大。”
听着两人的讲述,祝元明白过来“半搭窝子”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应该就是从民国时期流传下来的,指的是刚刚下葬的新墓。
民国时期的盗墓贼盗到新墓是一件很倒霉的事情。
一是新下葬的随葬品不能当古董卖,收入要打折扣,其次就是这种随葬品流入市场可能会被墓主亲眷认出来,会惹麻烦上身。
做出自己的分析后,豆兰又叹了一口气,
“一个半搭窝子还这么凶,我们总不能困死在这里,之后该怎么出去啊?”
“墓门跟铰链确实像是民国产物,但整座墓葬并不是,”
特别短暂的休息后,云调站起身来开始摸索墓室墙壁,同时反驳豆兰的观点,
“墓葬确实是汉代左右的,要不然墓道的风化程度对不上,且外面那个盗洞也是个古盗洞。”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别说是盗洞了,就是盖在盗洞上的那个小庙都很有年头。”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祝元算是彻底听不明白了,
“大哥大姐,可怜我这个新手,讲明白一点儿呗。”
“你这个新手实在是太新了,”
豆兰撇撇嘴,
“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下墓吧?”
祝元心说要不是那个该死的赶尸匠,自己压根儿就不会有下墓的机会。
“应该是民国时期有一批人进入这个古墓,把它进行了改造,”
“既然把主墓室加装了墓门机关,说明这伙人是想学杜鹃鸟占人家的墓穴来下葬自己的棺椁。”
云调解释道。
“明白了,原来这下葬埋人还有鸠占鹊巢的。”
“但可惜,埋到人家地盘儿上还是被盗了,这里面一根毛都没剩下。”
豆兰耸着肩膀站起来,几分钟的休息已经差不多,他们不能在封闭的墓室中耽误太长时间。
不过云调再一次反驳了她的说法,摸着墙壁说,
“不一定。”
“什么不一定?”
云调没有再说话,抄起自己的长剑,插入墙壁一条较大的砖缝中,使劲儿撬下了一块砖。
墙壁之下,赫然出现一处中空。
“里面全是空的,有夹层。”
听云调这么说,豆兰跟祝元都来精神了。
虽然祝元从小没有接触倒斗行当,从前也从来没有下过墓。
但毕竟是盗墓世家出身,血脉中像是带着基因,在墓里一听有东西,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这些砖石加固得并不是特别牢,只要有一块砖被撬出,顺着这个孔洞,周围的砖石就很容易撬下来。
三个人一起上手,很快就撬开半个人大小的一个洞,露出夹层里面的样子。
夹层里面有着很多架子,架子上零零散散堆放着各种器物,金银陶瓷以及漆器皆有。
就算不拿起来仔细查看,也能看出这些器物来自不同的朝代,款式差异很大。
“我的娘,原来他们不是想鸠占鹊巢,是把这里当仓库了!”
豆兰发出一声感叹,手下的动作因为激动而加快,像是冬天在野外找粮食,竟然找到了别人留下的粮仓。
夹层里面的物件看上去摆得零散,但如果四面墙下都有东西,也够他们发一笔大财。
豆兰乐的嘴角都放不下去,嘟嘟囔囔地说着“多来点”,手中迫不及待撬开下一块砖。
然而这块砖的撬下,像是多米诺骨牌被碰到第一块一样,周围的砖石竟然“哗啦”一下子全部塌了下去!
这片区域的砖石跟其它区域不同,中间并没有被黏合连接起来,而是直接搭上去,利用严丝合缝产生的一丝微妙的力支撑起半面墙。
想来这片区域就是夹层的“气口”,毕竟放在里面的明器不可能就此封存,当年把它们放进去的人肯定还要留能再取出来的方法。
如今半面墙壁倒塌,再加上之前他们拆掉的砖石,基本上一面墙里面的夹层都露出来。
然而坍塌的墙壁后露出来的,不是更多的明器财宝,而是一具表情扭曲的干尸。
拆开这半面墙的豆兰都愣了,把手里的砖头丢出去道,
“这,这也算明器吗?哪个年代的?”
这明显是为了缓解气氛的俏皮话,但没人想在这时候笑出来。
墙壁里的干尸肯定不是一具古尸,身穿的是上个世纪款式的外套,并且是价格不菲的那种。
这具干尸生前大约也是个盗墓贼,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墙里,明明他面前的砖石墙踢一脚就会坍塌。
即使已经全身脱水,还是能看出此人生前应该非常高壮,外套前胸的口袋里插着一只钢笔。
云调把钢笔取出来,虽然这支钢笔在当年造价不菲,但并没有特殊的代表意义,分辨不出此人的身份。
“你们应该有烟吧,高低也是前辈,敬一敬。”
豆兰提议道。
云调不抽烟,身上有烟的只有祝元,他低头摸自己裤口袋里的烟盒,云调顺手就把钢笔给拧开了。
钢笔里面掉出一张黑白的证件照,照片中是一个微笑浅浅的年轻女人。
祝元跟云调都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却不约而同地有种从哪里见过她的感觉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