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纸人拿着纸做的袋子，走到隔壁的异种的领地，那个黑猫确实履行了约定，那对夫妻回来了。
虽然状态并不好，但，也算是履行了约定。
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若有似无的哭泣声，纸人的手微微收紧，明明不需要呼吸，却感觉胸口沉闷。
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它还是选择走了进去，和它领地的遍地的纸人不同，这里干净而整洁，但是这里有很多像是黑色毛球的异种。
这种异种是d级异种，是少有的无危害性的异种，被人类称为黑埃，以人类产生的污染为食，而这里几乎全部都是黑埃，它们在路中央蹦蹦跳跳的，似乎有些疑惑的看着纸人。
它们遍布领地的所有地方，将空气中的灰尘全部清理干净，将整个领地收拾的一尘不染。
但是，除了黑埃，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个街道，没有任何关于这里异种的信息，但这并不能难倒纸人。
它找到一个说是被称之为古董的卖报亭子里，里面放满了各种老式饮料瓶，还有堆在一起的报纸，它一种被称之为钱的纸币从窗口放进亭子里，自觉的从亭子里拿到一份报纸。
报纸很新鲜，有非常浓烈的油墨味道，用手指触摸，手指有些发黑
纸人闻不到油墨的味道，但是它很喜欢油墨。
报纸上写了很多，有的是世界末日，有的是油价上涨，下调，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照片还有一则采访。
那是一对佝偻着身子的老夫妻，他们坐在椅子上，中间摆着茶水，两个老人穿的是非常老式的棉服，但是很精神，他们看着镜头，眼神无比悲伤，却挂着笑容。
在他们身后的墙壁上挂着四张黑白的照片，三男一女。
这是一张团圆照。
新闻的写着:
【新年夜，重启四次的数学沉寂下去，在3月17号晚19点48分韩洲童，韩子国，为队友拖延时间，与毒贩纠缠，被按进油桶，焚烧致死。
被抓住的女警任诏思，被人摁住塞进硫酸桶里。
尊敬的任诏思同志，她的身上佩戴的数字已经是第四次重启，她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她的两个哥哥是一名警察，她也是一名警察，她一代代重走父亲的路，扛起父亲落下的责任。
这一次是她胸口这串数字最后一次重启，也是最后一次沉寂。
我们感谢英雄们的默默付出，正是因为他们我们的生活才能越过越好。
新年将至，我们拜访了这一个英雄之家，家里面仅剩两位老人，而他们只是希望我们能帮他们拍一张团圆照。】
“这是你们女儿照片的相框……”纸人放下报纸，回头，一个浑身血迹，四肢有铁链束缚，四肢呈现出不正常的裂缝，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碎掉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它的身后，静静的看着纸人。
纸人将手里有些褶皱的纸袋子递到男人面前，男人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不远处传来年迈沙哑的声音。
“谢谢你，但，那只是一个相框，重要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纸人的面前，留下一个待在原地的纸人，它依旧保持着递东西的动作。
它的周围出现了一大堆小小的黑埃，它们是那么的弱小，甚至一阵风都能够将它们吹走，但是在这里，它们能够安心。
这只异种庇佑保护着黑埃。
异种是孤独且没有任何依靠的，绝大多数的异种，虽然有智慧，但依旧是靠本能行事。
但是，从人那里诞生的异种，有着部分人的感情，眼前的异种本能的保护身后的基地，本能的给予更弱者安定。
纸人轻轻拂走爬上它肩膀上的黑埃，看向那张报纸，犹豫了一会到底是抓着报纸，一步步走了出去。
它也是这样吗？它也留着一部分感情？
所以，它放心不下它的邻居？
它不清楚。
但是，它有了一件想做的事，不知道对不对。
它离开领地，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领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它路过正在建设的水云乡基地，看了眼努力的人类，穿过森林，这里是这么的幽深寂静，最终它来到一处与世隔绝的小镇。
纸人给自己画上一张还算好看的脸，一步一步走向大门。
当那位踏出这里的时候，整个世界的异种都感觉到了，一位伟大的存在降临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一切最后都将汇聚于此。
它如果，想要祈求恩赐，那就要恭敬且卑微。
那不是人，不是异种，更不是神，那是超越一切的至高存在。
此时鹿角异种正在思考如何用藤蔓装饰大门的时候，它看到一张纸骨走了过来，弱小又可怜，风一吹就会散架。
它硕大的角歪了歪，似乎有些不解，这里并没有店铺收容异种了，靠近只有死亡。
为了找死吗？
纸人看着模样恐怖的鹿角异种，缓缓跪在地上。
“我想要拜访那位大人，请您允许我过去。”
鹿角异种眼球飞了出去，盯着纸人，然后摊了摊手。
“异种不允许进入。”
“我想要请大人帮我一个小小的忙。”纸人看着鹿角异种，明明没有心脏它却感觉到了紧张。
鹿角异种并没有回话，飞出的眼睛回到鹿角中央，它身后的门里出现了一个有翼异种。
“不能阻拦客人，无论种族。”
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鹿角异种的眼球在鹿角中不断飞舞，最终回归平静，不再说话，只是后退一步表示自己的意思。
纸人就这么跟着有翼异种进入了绿源镇，一个由异种组成的怪诞的人类社会，它在外界算是强的，但是在这里，它的地位和黑埃没什么区别。
“异种替补第一万四千三百号，我是翼。”有翼异种没有回头，一步步带着它走过混乱扭曲的宛如迷宫街道，平静的说道。
“翼大人，好久不见了。”纸人微微低头，似乎是不敢看有翼异种。
“我很抱歉。”
“异种替补一万四千三百号，你知道，见了那位你的替补身份将被剔除。”有翼异种并不在意纸人的道歉，它明白阻止并没有任何作用，而且它的替补很多。
“我很抱歉，翼大人。”
“大人，那位喜欢什么东西。”纸人听到有翼异种并不在乎它，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到。
它是诞生意识不久之后，它感觉到了自己和其他异种和人的不一样，这时，迷雾降临，一位迷雾遮掩的存在告诉它是替补一万四千三百号，它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哪怕到现在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而这位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那位喜欢的东西你给不了，给那位人类喜欢的东西作为交换就好，对那位而言，我们献祭的东西不过是一抔黄土。”
有翼异种只是平静的说道，然后一指某个店铺，它的身影也随之破碎。
纸人看着眼前的店铺，握紧手里的袋子，轻轻敲门走了进去。
才踏进去一步，就感觉它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它就像漂浮在空中，周围满是对它虎视眈眈的眼睛。
一只巨大的鲸鱼在星空中游荡，似乎在寻找能够看到它的猎物。
“欢迎光临，客人。”
一道慵懒的女声在屋内响起，女声惊醒了纸人的奇怪错觉。
最近又没有客人的苏丽，已经没有动力捏什么东西了，她在店里更新了躺椅摇椅，供她看小说，体验从早到晚的悠闲下午茶。
此刻，她正穿着性感的露脐装，画着浓重的夜店妆容，抽着能尝到各种味道的烟斗。
苏丽看到一个身影瘦弱苍白的男人，手里拿着少见的纸袋子还有旧报纸，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报纸啊，她好久没看过了，也就是当初做收账的时候，收了不少报纸做素材。
“您，您好……”来人似乎有些紧张，踏进来一步就不敢动了。
“我有什么能够帮助你的吗？”苏丽看着他神色紧张的，不知道的以为她这里是什么奇怪的店铺呢。
“有这样一张照片被毁了，我……我想请您帮忙。”纸人看着面前宛若人类的女性，身影一颤，这位为什么以人类的姿态和异种生活呢？
纸人硬着头皮走进苏丽的店铺，将东西放到苏丽的面前。
纸袋子里是碎掉的木质相框和玻璃，纸人将报纸的那条新闻放在苏丽的面前，指着上面一张模糊的女性照片，偷偷瞄着她。
“这还真的是………”苏丽看着这条新闻，她过去刷视频的时候也刷到差不多的，当时她哭的稀里哗啦的。
现在，有人把最后一个孩子的照片毁了？
苏丽看着图片上的一家人，眼眶浅的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到底是哪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把人家的照片毁了，就剩相框的一点碎渣了。
但是，她没有相机，画画也没到那种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过，她大概也知道，这个年代拍照片很贵，这些照片也是采访的时候给拍的，现在照片毁了，老人没有念想了，才找她来帮忙的？
苏丽理解归理解，只不过有些疑惑，她从来没说过自己会画画的。
“抱歉，我要问一下，是谁介绍你过来的？”
“一个女人和黑猫。”纸人小心翼翼的看着苏丽，见她表情如常，也不敢松懈。
“她说，您能找回她。”
黑猫，是阿丽啊。
懂了，哎呀，阿丽真是个好人，来店的客人有一半是阿丽介绍过来的真棒。
阿丽加油，多给我介绍一点客人。
“我知道了，那么你稍微等一下，我去给你准备。”
苏丽想起以前对着阿丽说的吹牛逼的话，什么都能做到，人家的约定都做成了，她这个吹牛逼的也不能放弃。
“请问，代价是什么。”
“代价？”苏丽被纸人的描述惊到了，反应了一会发现应该说的是多少钱。
说什么代价的，真当她这里是什么奇怪店铺。
“随便给点钱就行。”她满不在乎的说到，她其实想免费给画，但是，想了想自己还要生活，不能老是啃狗，让他意思意思就行的。
纸人露出了然的神色，从衣服里掏出一摞人类过去用过的纸币。
放在苏丽的面前，神情卑微而惶恐。
“对不起……这些行吗？”
这个年代钱只是一张纸，用来差屁股都嫌弃不好用，现在它却这样的糊弄这位。
“……”卧槽！钱，一摞钱，发财了。
苏丽的眼神骤然明亮起来，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大客户！！
“客人，太多了，几张就可以了。”
苏丽想要收敛唇角，让她笑的没那么猖狂，最后只变成嘴角的抽搐。
纸人呼出一口气，这位就像是接受了礼物，并且还要装作喜欢欺骗它。
为什么？
“都给您！”纸人将钱推到在苏丽面前，然后神情低落。
“比起您的恩赐，您愿意收下这些纸，我已经万分感谢了。”
恩？恩赐？啥恩赐？苏丽搞不明白这个文绉绉的词怎么能出现在这个对话里，最后选择放弃思考。
因为，眼前这个瘦弱男人，似乎是个土豪，把钱称为纸！
她当初要是有这三分之一的能力，她肯定就清空购物车了，而且她出门就不会走路，然后还会遇到神经病杀人。
苏丽笑的嘴唇包不住牙齿，只能微笑的用手遮住，然后看向报纸上的照片。
“请坐在那里稍等一会，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作品的。”苏丽果断的带敬语，在她已经可能会钞票蒙住双眼，看纸人都格外炙热。
只要钱到位，宇宙飞船都能给制造出来！
好耶，这是第一个交钱的客户，之前的都有点以物换物的感觉，虽然黄金是硬通货，但是，钱也是需要的。
苏丽从万能的工作台里找出画画的画板以后，看着报纸上模糊的照片，她的手拿起铅笔开始打起草稿。
纸人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幸好得了有翼异种的提示，要是它就这么来，留下的恐怕是自己的命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