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如履薄冰
谢晚棠抬眸望去，正是六皇子顾楚鱼。
自从上次端阳节一别，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而比上次见面，如今的顾楚鱼气色越发好，整个人显得精神十足，早已没了之前的病弱体态。
他对谢晚棠点头致意，随后拿出一个精美的小匣子递给她，笑着说道：“恭喜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谢谢。”谢晚棠笑了笑，伸手接过匣子。
松开手，顾楚鱼转头看向云舒公主，问道：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什么看病，是谁病了吗？”
“不是，是晚棠她要开医馆。”
说到这个，云舒公主显得有些兴奋：“你不知道吧，晚棠她还会医术呢。”
“是吗？谢小姐居然会医术，这还真是没想到呢。”
顾楚鱼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诧。
虽然他的毒是谢晚棠解的，但这件事至今还是秘密，所以他这样说云舒便也不奇怪。
“六哥，等晚棠的医馆开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给她捧个场吧。”
“额……这……”
顾楚鱼被问的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给医馆捧场是怎么个捧法？先去生个病？
“扑哧”一声。
谢晚棠忍不住掩唇轻笑，随后开玩笑地说道：“行了，这是医馆又不是饭馆，我可不盼着生意兴隆。”
听到这话，云舒公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顿时忍俊不禁。
顾楚鱼也失笑着对她摇摇头。
老定王妃看着他们站一块儿说说笑笑，忍不住斜着眼睛看自家孙子：“你看看人家，都上前说话了，就你还傻坐着，你这样真的能把我孙媳妇娶回来？”
凌北辰嘴角微抽，假装没听见祖母的调侃，只顾低头喝着眼前的酒。
老定王妃见他不动如山地坐着，忍不住摇了摇头，用嫌弃的语气说道：“算了，我去找湘王妃聊聊吧，给你探探口风。”
说着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这时，薛寒衣总算是找到机会摆脱了那些缠着他不停讨好的官员们，走到了凌北辰身边，抱怨道：“这帮人也真是的，怎么走哪儿都缠着我，我又不是我爹，他们找我有什么用。”
凌北辰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地说道：“谁让你如今是镇国公世子呢。”
“那你还是定王呢，怎么他们都不来缠着你。”薛寒衣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回怼他。
“呵，那你爹在的时候，他们敢缠着你爹吗？”
凌北辰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道。
薛寒衣被堵的胸口一滞。
好吧，凌北辰说的没错，他们缠着自己无非就是看自己年轻，觉得好糊弄，想着从自己身上捞点好处。
至于不敢缠着他父亲和凌北辰，是因为他们都不好惹。
想到这儿，薛寒衣垮着脸说道：“难道我看起来就这么蠢吗？居然还有人想让我帮他到圣上那替他举荐升官，暗示我今后他一定会帮着我们薛家和六皇子，怎么，他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薛寒衣越说越生气。
倒是凌北辰听到这话神色一顿，随后抬眸问他：“真有人这样和你说了？”
“对啊，就是那个新进的什么翰林院编修，学问不怎么样，心眼倒挺多的。”
说完，薛寒衣忍不住撇撇嘴。
凌北辰慢慢地收回目光，转动着手中的酒杯，似乎想到了什么。
半晌，他忽然问道：“六皇子的病好了之后，你们薛家是怎么想的？”
这话问的太突然，也太让人惊骇，薛寒衣顿时就被问住了，良久，才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凌北辰也不打算和他再藏着掖着。
他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周围无人后，压低声音说道：“之前你们薛家之所以能能一直安安稳稳地度日，无非就是因为你父亲常年在外，再加上六皇子病弱极有可能早逝，所以才没人注意你们。
可如今，你父亲打得南梁来求和，可谓是战功赫赫，而且还被封了一等国公，以至于你们薛家一下就变得炙手可热。
原本没有皇后和六皇子在其中参与的话，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现在六皇子病好了，你们薛家的这一份尊荣未免有些惹眼了。”
六月天里，凌北辰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桶冰水浇在了他头上，让他瞬间浑身发凉。
薛寒衣足足愣了半晌，方才慢慢地说道：“可太子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呵。”听到这话，凌北辰忍不住冷笑一声，讥讽道：“难道当今圣上是先太子吗？”
这话一出，薛寒衣是真的哑口无言了。
看在至交好友的份上，凌北辰最后又提醒了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六皇子已经痊愈了，那么你们最好早做打算。”
薛寒衣没有说话。
因为此刻的他正沉浸在凌北辰的告诫中。
北辰说的没错，身为六皇子和皇后的母家，有些事不是他们不去想就不存在的。
况且，就算他们真的没有那种的心思，旁人也不会信。
说到底，他们的确应该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想到这些，薛寒衣不免觉得有些头疼，抓起酒壶就连灌了三杯。
凌北辰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没有再说话。
他知道，薛寒衣这人心性豁达，不喜勾心斗角，但身处他们这个地位的人，是绝不可能拥有这种日子的。
就拿他的定王府来说，其实处境并不比薛家好多少。
只因他们是北齐唯一的异姓王，而且世袭罔替，手握重兵。
在外人眼里，他位高权重，尊贵无比。可事实上，他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他才没有心思去想成亲一事。
而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因为媒妁之言娶进来的，会是一个对他完全不了解的人，最后变成一对怨偶。
他希望能和父亲一样，娶一个两情相悦的妻子。
原以为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都遇不上，可没想到他竟然遇见了谢晚棠。
霎那间，凌北辰忍不住抬眸看向前方，眼底划过一道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