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河桥之战

    高敖曹是高乾的三弟，姓高名昂，字敖曹，汉族人，一生以其字敖曹知名于当世，是高欢手下罕见的勇猛大将。

    高欢第一次与西魏的宇文泰开战是于536年进行，这次小关之战中，高欢另一路人马高敖曹进军顺利，从商山出发所向无敌。

    小关之战后，高欢手下将领只有高敖曹全军而还，因而被授为军司大都督，统领下属七十六名都督，在当时东魏军队中，高敖曹的地位仅次于高次。当时高欢属下以鲜卑将领为主，都轻蔑汉人，唯独惧怕高敖曹。

    高欢在号令大将时，常常用鲜卑语发号施令，但只要有高敖曹在侧，他一定改用华语讲话。

    在他率兵猛攻上洛城时，被流矢射中，遍体鳞伤，其中三处是贯穿伤，差点儿就死去了，但高敖曹死而复苏，马上跳起来骑上马，连盔甲也没有穿上就去四处巡城布防，大大鼓舞了士气，继而攻陷上洛城。

    城克之后，他躺在帐篷中疗伤，感觉自己要死掉，叹息道：“遗憾的是不见弟弟高季式当刺史。”高欢闻言，马上任命高季式为并州刺史。

    公元538年，高欢大将侯景从宇文泰手中重新夺得了洛阳的金墉城，还烧毁了洛阳大量民居官寺。当年的宇文泰已带着西魏文帝元宝炬回到洛阳，祭扫魏朝的先帝陵庙，后来得知后便率领军队前去支援，临阵斩杀高欢的大将莫多娄贷文。侯景不敌，连夜突围，宇文泰乘势追击。

    后来侯景的东魏军队摆出大阵，在河桥和邙山之间与西魏的宇文泰军队交战，东魏与西魏因此于河桥发生大战，史称“河桥之战”。

    混战之中，宇文泰的战马中了流箭，受了惊，胡乱地狂奔起来，把宇文泰从马上摔了下来。此时东魏的士兵已经追到跟前，而他身边的人全都逃散了。

    西魏都督李穆见此情景，急中生智，他马上跳下马来，用手上的鞭子抽打宇文泰的后背，骂道：“你这个糊涂兵，你们的大行台在哪里，怎么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大行台就是西魏宇文泰的军职，即大将军的军阶。追赶的东魏士兵们不知道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西魏大将军宇文泰，丢下他狂奔而过，李穆把自己的马让给宇文泰骑上，两个人一起逃掉，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宇文泰因此得以死里逃生，后来西魏援军到来，士气有所上升便又重新整顿兵马，向东魏的部队发起了进攻，掉头迎击侯景大军，大败东魏军队，东魏侯景军大败后无奈只能向北逃走。

    高敖曹心气高傲，一直瞧不起宇文泰，他命令左右大将，将写有官阶将名的旌旗展开，又撑起显示贵重的大将军伞盖，跨马临阵迎战宇文泰大军。

    由于此时西魏后军大至，侯景军大败已经逃去北方。西魏军则调动最精锐的军队围攻高敖曹，致使其全军覆没，高敖曹单人匹马逃跑往河阳南城。

    恰巧河阳南城守将是高欢的一个堂侄高永乐，素与高敖曹有过节，便关闭城门不让高敖曹进城。

    高敖曹见高永乐不肯开城门让自己进入，他又要求城上放一根绳子下来，高永乐依然不同意，高敖曹见不被理睬，便拔刀劈砍城门。只可惜城门尚未凿开，后面的酸笋追兵已经赶到，高敖曹只得藏身到护城桥下。

    这时西魏大队追兵赶到，看到桥下有金带飘出，立时万箭齐发，藏身在桥下的高敖曹身上中箭无数；

    高敖曹知道自己性命不保便奋声大叫：“来!与汝开国公!”意思就是说把他的头砍去领功，西魏的统治者肯定会以开国公的重衔封赏。

    后来斩去高敖曹头颅的兵士回到西魏后，真的获得宇文泰重赏绢万段，而且还是每年按量赏赐的。

    高欢闻听高敖曹死讯，犹如晴天霹雳，顿感肝胆俱裂，他仰天大叫道：“今日我失去了高敖曹，以后我还怎么和宇文泰争夺天下？”

    高欢知道了高敖曹的死是因为高永乐不肯开城门所致，气得把高永乐重打了二百军棍。

    话说西魏将领万俟普，自他投奔东魏以来，因为其年岁较高，高欢对他总是格外照顾，更是曾经亲自扶万俟普上马，他的儿子万俟洛见高欢如此厚待父亲，于是脱下帽子，跪地叩头道：“我万俟洛今后愿出死力以报高王深恩。”

    此次河桥战役，溃散的东魏各军纷纷过河桥北渡，只有万俟洛一军不动如山，他身先士卒，横刀立马站在桥头，西魏军追至河桥，万俟洛慨然陈词；“万俟受洛干（万俟是姓受洛干是字）在此，能来可来也!”

    意思是说：“我万俟受洛干在此，你们有种的就过来！”颇有三国时期张飞张翼德当年在长阪坡时的风范，吓得西魏军兵无人敢上前，最后畏惧而去。

    万俟洛的英勇行为也为东魏大军撤退争取了有利条件，避免了因仓惶撤军所引发的重大伤亡。

    此次河桥大战，两魏的军阵极大，首尾悬远，从早到晚，交战数十次，恰逢此时天降大雾，彼此之间不能分辨，气雾四塞，形势万变，团团相杀，谁也不知道谁胜谁负。

    直到僵持的形势开始出现转机，西魏独孤信，李远的右军，赵贵，怡峰的左军战况急转直下，同时又失去了同宇文泰，元宝炬的联系，纷纷放弃部队先行溜之大吉。

    后军的李虎，念贤见独孤信等人逃走，也一起跟随向后方撤退，宇文泰见诸军瓦解，不敢独留，与元宝炬烧了大营后遁去。但他在撤退的途中也不忘攻城掠地，途经东魏弘农城时，宇文泰还把弘农城攻下变成了自己的疆土。

    西魏将领王思政是文人出身，他被一群东魏兵包围，只好下马步战，他手持长予左刺右刺，一刺就击倒数人。由于陷阵太深，他身边的随从全部战死，他自己也因重创而昏厥伏倒在地上。

    这个王思政为人低调，每次打仗时都穿破衣烂甲，让敌军不知他的将帅身份，这次河桥大战，由于天黑东魏大军开始鸣金收兵，加之没人认得出王思政的将帅身份，才未被东魏兵砍掉头颅作领功之用。

    不久，他的下属在尸体堆中找到他，扶他上马回营。大战中，另一名西魏平东将军蔡佑下马步战，他的左右亲卫劝他乘马以便逃跑，他大怒道：“宇文行台爱我如子，今天怎么能怕死呢！”

    蔡佑带领十几个士兵齐声大呼，进击东魏兵，杀死杀伤士兵甚众。东魏兵把他团团包围十余重，蔡佑弯弓持满箭，四面转指箭锋对敌。每支箭皆百发百中，包围他的东魏兵都不敢上前。

    东魏将领见此情形，找出一个身着厚甲手拿长刀的兵士直冲蔡佑，距三十步之远，左右劝蔡佑发箭。蔡佑说：“我们的性命，全都在此一箭，岂能虚发！”敌兵冲到十步远的距离，蔡佑一箭把来人射杀。包围他们的东魏兵这才散开，蔡佑也得以生还。

    当晚，蔡佑赶到弘农，宇文泰一见到他，心中大喜说:“太好了！有承先（蔡佑字）在此，我就不用担心了。”当天的战事令宇文泰胆战心惊，竟夜不能寐，后来枕着蔡佑大腿，才可安心入睡。

    此刻高欢带着七千骑兵匆匆赶往前线，而西魏军队已经撤走，高欢随即进攻金墉，守将长孙子彦将城中房屋宫室付之一炬弃城逃跑，高欢铲平金墉而还。

    此役，东魏虽夺回中原要塞洛阳，西魏也折损部分兵马，但并未伤及西魏要害，致使当年十二月在西魏的局部反攻中洛阳再次沦陷。

    虽然西魏将兵奋勇抵抗，但终被高欢的军队打败。河桥一战，西魏战败，但高敖曹因轻敌大意败于西魏宇文泰，全军覆没，单骑逃至河阳，英雄末路为追兵所杀，正值英年四十八岁。

    高欢痛失大将高敖曹，为表其功绩，追赠高敖曹为侍中、太师、大司马，谥号忠武。皇建元年，高敖曹再被追封为永昌王，配享世宗陵庙，给予了很高荣耀。

    高欢在与西魏宇文泰的对战中，连失数名勇猛大将，让他深感沮丧，也知道日后的战争更要精心部署，准备充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