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一阵绝望的死寂。
“师父……”萧子夜猛地扑上去，握住乐祈的肩膀，他死死盯着乐祈，声线微微颤抖。
一片黑暗之中，唯有两点月色照在萧子夜脸上。
月色下，萧子夜整张脸苍白的不像样子。如今他也是在这个世界重生，虽然还有灵力，但这躯体毕竟是凡人之躯。
胃动脉出血，这种事对普通人而言，有多么可怕不言而喻。
萧子夜此刻如果遵医嘱想要多活几年，应该只能吃流食，滴酒不沾。
可他不。
可如果此刻萧子夜脱离了酒精，他估计死的更快。
除了酒精，他没有任何麻痹自己的东西。
萧子夜几近贪婪地看着窗边的乐祈，仿佛那是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萧子夜脸色苍白，眼中全是泪水。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晕厥过去。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师父。”萧子夜轻轻地说。
“但我真的……好想你啊……好想你……”
泪水从男人的眼中夺眶而出。
乐祈看着萧子夜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那张冷厉面庞上早已全是泪水。
萧子夜此时此刻柔弱无助的就像个使劲撒泼最终却一塌涂地的孩子。
“我找了你好久，自从来了这个地方，我就一直在找你……”
萧子夜最终忍不住，死死抱住乐祈，绝望地啜泣起来。
“可比起没有你，我更怕你不要我了……师父……”
萧子夜泪流满面拉过乐祈的手，将那只手贴向自己的心脏。
“师父，欺师灭祖，该是天打雷劈，弟子愿以死谢罪。”萧子夜垂下头。
“请师父……赐死吧。”
乐祈的心微微一颤。
萧子夜凄惨地笑了笑，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幅绢画。眼神中全是冷寂和凄楚。他苍白的手腕上，露出那个蜿蜒的刺青。那刺青在月光下是那样刺痛人的眼睛。
“祈。”
“如果你决定从此与我决裂，就杀了我吧，师父。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萧子夜颤声祈求。
“因为就算你不杀了我，我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萧子夜轻声道。
乐祈垂下眼睑，地上是满地空酒瓶和染着血的纸巾。
满地狼藉。
“子夜，我可以原谅你。”
乐祈沉默良久之后沉声说道。
萧子夜听罢，眼神猛地亮起来！他猛地支起身子，表情惊喜又不可置信地望向乐祈。
可乐祈的下一句话却叫萧子夜如坠冰窟。
“但子夜，我必须告诉你。我喜欢的，从来都是你师祖步夜寰。”
“我们之间只能是也只可能是师徒。如果你愿意继续当我的徒弟，我就原谅你。”
乐祈直视着萧子夜的眼睛。
是时候该结束了。
这种隐匿而毫无结果的感情。
萧子夜的眼里的光就像是沙漠里最后一点甘泉。
不过顷刻间，便已被黄沙吞没，灰飞烟灭。
“师父……”萧子夜轻轻唤了一声，将乐祈贴在心脏上的手放开了。
“师父你知道么？这里，每分每秒都是为你而跳的。”
萧子夜指着自己的心口说。
“那么它该有其他的动力了，子夜，你路还长，你不该沉溺在这种虚无的感情里……在这个世界里，你是影帝。你该拥有一切，你应该过一辈子充实而快乐的日子……”
乐祈看着萧子夜轻声说。
“师父，多谢你今日来看我。”
萧子夜轻轻转身，他身形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能消弭于夜风之中。他默默退后，将自己隐匿于黑暗之中。
“已经很晚了，您回去吧。夜里冷，我这里有外套……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不送了。”
萧子夜轻声说。
“外套就放在在沙发上，师父……”
乐祈的心突然狠狠地揪着一疼。
即便是这种时候，萧子夜都还在关心一件事。
乐祈没穿外套，夜里风大，乐祈会着凉。
萧子夜默默将那羊绒的灰色长风衣披在乐祈单薄的身上，也不顾乐祈反对。
他就静静给乐祈穿着衣服，眼神里却是最温柔的决绝，像个伺候孩子穿衣服的家长一样。
乐祈没有反抗。
“师父，再见，不过，有些事情我会有自己的方式解决。”
萧子夜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
乐祈叹息一声，最终还是消失在夜风中。
萧子夜背对着那扇打开的窗户，黑暗中，他的眼神从温柔逐渐变成死寂，又从死寂逐渐变的癫狂而决绝。
萧子夜硬生生将手中的那个酒杯捏成齑粉。
他其实是个很穷的人，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所谓的影帝……从修界到现世，他唯一想要的人就是乐祈。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弃乐祈？
任何人，都不能从他手中夺走乐祈。
除非他死。
天打雷劈，蚀骨剖心。
只要他还活着，乐祈就不能是别人的！无论用什么方式。
萧子夜早就是个疯子了。
从萧子夜的办公室瞬移到影视城那片荒山。乐祈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此刻万籁俱寂，乐祈叹息一声，还有几个小时就又要开工拍戏了，于是此刻她只能悄咪咪回到酒店。却是在上楼梯时，突然发现楼梯间的过道里，有一个男人的身影。
乐祈一愣。
那楼梯间里坐着的男人居然是步夜寰。
此时此刻已经凌晨三点了，步夜寰就一直坐在楼梯上，等着乐祈回来。
楼梯间并不宽敞，步夜寰身形太高，仅仅是两条腿就能给整个狭小的空间填满。
整个画面冲击力极强，步夜寰缩着身子等在那里，就好像被婆家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可怜兮兮。
步夜寰看见是乐祈来了，眼神亮了一瞬，却又旋即暗淡下去。
“回来了？去找萧子夜了？”
步夜寰轻声说。
紧接着他垂下眼睑，满脸受气的委屈巴巴的模样。
楼梯间里，是天大的醋味。
乐祈看了看手上的手链，那是步夜寰以心血炼制的。不管乐祈去哪里，步夜寰总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嗯。”
乐祈点点头，就像是被抓包出去花天酒地的老公一样，非常淡漠。在外头吃喝嫖赌被抓包之后还是满脸“你能奈我何……”
这要是搁在以前，乐祈大半夜去找萧子夜，步夜寰早就炸了。
步夜寰只是垂着眼睑，什么都没说。
“乐祈，我知道，我醋性大，可以后，只要是你与异性正当的接触，我都不会管……”
步夜寰明明已经都气的哆嗦，却还是强装淡定。
“嗯。”乐祈憋笑，看着她师父吃瘪的模样点了点头。
“可我就一个要求。”
步夜寰咬着嘴唇轻声道：“下次，可不可以白天去找他……别这么晚去……我不是吃醋……”
“噗……”
乐祈听罢，突然间就笑了。
步夜寰瞬间一愣。
楼梯间里，女孩伸出手，抱住了步夜寰。步夜寰身子一颤，长叹一声，旋即他伸出手，将乐祈死死按在怀里，下巴搁在乐祈的肩膀上。
：
“我知道啦，笨蛋师父。”
乐祈说。
“以后无论是找谁，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我都白天去找他好吧。”
乐祈搂着步夜寰的脖子，微微蹭着他师父的侧脸，轻声地说道。
女孩额发有些长了，蹭在步夜寰鼻尖上有些微微的痒。
那厢步夜寰微微一惊，只觉得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化掉了。他翕动着苍白的嘴唇，微凉的手轻轻捧起乐祈的脖子。
“亲亲我吧乐祈……”
步夜寰说，琥珀色的眼睛就像是一泓蜜糖一般，似要把眼前的女孩溺死在糖水里。
“就算是……我求求你了。”
步夜寰颤声说。
乐祈默了半刻，贴了上去。
步夜寰唇上温度灼热。
狭窄的楼梯间里，二人唇舌逐渐交织在一起，温度逐渐升高，一切都因温度升高而变得模糊不清。步夜寰硬挺的剑眉死死锁在一起。
感觉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步夜寰的睫毛剐蹭在乐祈侧脸，乐祈痒的要命。乐祈一想要抽离，对方就重新将她按回去。
男人死死抱住乐祈，他尽量把女孩塞进怀里，试图让她舒服点。
“呜呜……师父……咳咳咳……”
良久之后，乐祈在步夜寰怀里红着脸抬起头。
步夜寰意识到了对方不舒服，这才放开乐祈，步夜寰这才注意到，乐祈已经是几乎窒息了。
“师父……哈……”
乐祈满头大汗从步夜寰怀里爬起来，此刻她额发黏在挺翘的鼻梁上，杏子似的眼睛眯起来，仿佛是一只睡醒的猫咪。
“小祈……”
步夜寰的眼中映出乐祈那狼狈的样子。
乐祈有些气，想要从步夜寰身上脱离，却听步夜寰轻笑一声，这才将乐祈拉进怀里，一边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拉着她那白皙如同牛乳般的小手放在唇边摩挲。
“一会儿上去再补一会儿觉吧，小祈。”
步夜寰轻声说。
“嗯……”
乐祈直起身子，离开了步夜寰。起身上了楼梯。
那一瞬间，全数的温度都被乐祈带走，步夜寰有一瞬间的空虚感，他抬起头的瞬间，却发现楼梯上的女孩在看他。
“晚安。”乐祈回头，对楼下的步夜寰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