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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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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幸什么?”

    钱望舒听他说了这么多,也不是很吃他这一套,依旧抱着臂冷冷看他。

    “庆幸我娶的人是你。”

    这句是李慕乾的心里话,若他这辈子注定要娶一个人为妻,无论他还俗与否,他希望那个人是她。

    钱望舒闻言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感动多少,这样的台词,都是时常挂在她笔下的男角色嘴上的,好男人坏男人都会这一句。

    “庆幸个屁,这临安好姑娘多了去,你偏偏娶了最差的一个,有什么好高兴。。。”

    “阿舒不必妄自菲薄。”

    这是今夜李慕乾第二次打断钱望舒说话。

    若换做是从前,如此没有君子之风的行为,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而如今他着急了。

    第二次被截了话的钱望舒瞬间便被点燃了,不怒反笑拍案就是一句冷嘲热讽:“敢问小师傅在临安见过几个女人啊,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钱望舒忽然懊恼地摇了摇头,暗自嘀咕了一句,掌心姗姗来迟的疼痛终于唤回了理智。

    她平复了情绪,换了一张正经脸看他,郑重说道:“李慕乾,你说了半天,到底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既然你觉得从头到尾都是我耍了你,那你我就此一拍两散吧。”

    “这皇后我不做了,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她将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换给了他,然后起身离开。

    “钱望舒,我因为你,从此不敢看观音!”

    李慕乾几乎是将这句话吼出来的,声音之洪亮甚至惊起了榆树林中的倦鸟。

    这是一个和尚,说出了这样的句话。

    什么样的女子,能与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相提并论。

    不知羞耻,有辱佛门。

    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什么清白,什么尊严,什么名声,他都不要了。

    这身袈裟他也不要了,早就不要了。

    将这话听得一字不差的钱望舒立刻停住了自己脚步惊讶回头,“你说什么?”

    她以为和尚疯了。

    “我说,我因你,从此不敢看观音,”李慕乾坦荡地对上她的视线,一句话重复地顶天立地,“不知何时起,我每每在观音大士前参拜,总会想起你。”

    起初他的观音只是有一双灰色的眼睛,而后日日变得活灵活现,直到完全变成了钱望舒的模样。

    “呸,李慕乾,你修道不精也要怪我?你赖不赖啊?”钱望舒横着眉毛啐了他一口,虽是生气的模样,眼角却不自觉地划下了眼泪。

    她知道和尚这是在向她表白,可她不敢相信。

    她只是单方面地宣布自己有点喜欢他,从未想过能有什么回应,她不敢奢求的。

    “赖,所以你能不走么?”

    他求她。

    钱望舒咬着唇,逼着自己摇了摇头,她不是那种被打了一巴掌给颗甜枣就能好的女子。

    “那怎么办,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这个这么不是东西的我?”

    李慕乾走到了她面前,满怀歉意地柔声问她,有时他也恨自己长了一张不会说人话的嘴。

    “我不知道。”钱望舒摇了摇头,垂眸不去看他。

    李慕乾轻提起一口气,拿出自己手里的白玉菩提珠亮到钱望舒眼前,又问道:“你的头发散了,要不要先拿这个盘起来?那簪子我以后在赔你。”

    “你拿我送你的东西来赔给我?李慕乾,真有你的。”钱望舒嘴上质问着他,却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佛珠反手就拿去盘自己的头发。

    “那不如先吃一碗馄饨垫一垫,剩下的我日后再慢慢还你?”李慕乾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立刻便踏下了她给的台阶。

    “老板!再来两碗馄饨!”

    姑娘盘完头发,冷哼一声,转身又坐回了长条凳上。

    夜潮还在一阵阵冲击着堤岸,却在月光的照耀下缓和了许多。

    -

    回程的路上,钱望舒还没有完全原谅李慕乾,所以她选择坐在了李慕乾身后。

    可她忘了一件事,她满月姑酒量虽然不错但是喝完容易犯困,况且馄饨摊摊主今日给她喝的是自己搭的土酒,凶得很。

    于是等李慕乾带着她回到宫墙外那片树林的时候,她已经十分不争气地靠在他背上睡着了。

    李慕乾先一步蹑手蹑脚地下了马不舍得把她吵醒,他小心地把姑娘抱下了马又用斗篷仔细兜好生怕她在夜里受冻,而后暗自提起一口真气,脚一点地,轻巧地跃到了宫墙上。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如今做这些曾经他所以为最不屑的事情已经愈发熟练了。

    -

    李慕乾抱着钱望舒回到浓华殿宫禁的时候,已然四更天了。

    暗处不知名的秋虫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吟唱着,墙角守夜的小宫娥依旧在昏天黑地地昏睡着。

    一切似乎与他们离开时无异。

    但李慕乾却像是初识,他第一次留意到浓华殿里的宫女守夜时会打盹儿,第一次留意到天井里的月桂已经满开,也第一次留意到原来通往寝殿的路程其实很短。

    可他没留意到,他踏进皇后寝的脚步里,多了一份坦荡。

    李慕乾将钱望舒安置回榻上又十分生疏地替她掖了掖被角,而后回到了属于他的茶榻上打坐。

    一如从前的无数个夜深人静时,女儿入梦,佛子入定,两厢互不打扰。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如此的境界,他大约再也达不到了。

    他已有了贪嗔,亦生出了爱恨,满身垢秽。

    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

    也许才就是他要走的道吧。

    李慕乾幽微地叹出一口气,缓缓睁眼望向不远处正在熟睡的小女子,忽然觉得心安了许多。

    是什么时候觉得钱望舒对他来说不一样的呢?

    其实他也说不清。

    钱望舒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他完全控制不了的变数。她巧舌如簧,满嘴谎话,干脆直接又虚伪,时而疯癫,时而认真,他自诩能够看穿人心,却唯独看不清她心底的所求。

    她就像一面镜子,能用她的巧言令色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恶,所以一开始遇到她时,他总不能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情绪。

    可就是这样一直同她剑拔弩张着,竟让他有些沉沦了。

    他开始期待着她的到来,期待看到她如同春花一般烂漫的笑靥,期待她一次又一次地变着花样地逼迫他答应她的要求。

    师父说得不错,人若生了贪念,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不想同她做朋友了,他也不想只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她,他更不想满口仁义道德地唤她圣人。

    他想与她更近一点。

    即使前路坎坷,有她相伴应当会很好。

    可她会愿意么?

    -

    “哟,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啊,竟把我英明神武的老爹爹吹来了!”

    钱望舒见到钱念北抱着自己的乌纱帽一脸冷淡地踏进她的浓华殿,故意扬着语气对他打了个诨。

    钱念北将自己的官帽递给了文君,径直走到了饭桌前坐下,没理会她的矫情。

    “你娘呢?”钱念北接过钱望舒递给他的热酒,开口第一句关心的是叶朗朗。

    好哇,有了媳妇忘了儿。

    “我为了老爹爹你都将朗朗调去内侍省了,她日日都往宫外去,你会不知道?”

    钱望舒当然知道叶朗朗在哪里却故意同钱念北打哈哈,见到这老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当即便懂了什么,连忙幸灾乐祸道:“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惹了朗朗不高兴,不去找你玩了吧。”

    “荒唐,叶朗朗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若不知道便当我没问。”钱念北轻哼了一声,实在不想再同她多说一个字,没等娘娘动筷便自顾自先夹了一块黄金鸡吃。

    “这老头,好生没劲,逗逗你都不行。”钱望舒悻悻地撇了撇嘴,可她也不想做破坏夫妻的祸首,便又大发慈悲道:“罢了罢了,谁让我姓钱呢,朗朗同清荷在小厨房为我做桂花糖呢,一会儿你过去哄哄她。”

    钱念北得了叶朗朗的下落,立刻便抬起眼睛睁眼瞧了瞧钱望舒,开门见山道:“娘娘寻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见老父亲终于切入了正题,钱望舒赶紧使出一记顺杆爬,托着下巴一脸狗腿地同钱念北邀功道:“老爹不应该夸夸我么?”

    今日是结束中秋休沐后第一日上朝,李慕乾便在朝堂上颁布了自己将在今年九月初十还俗的事宜。

    自消息发布至今已然过去两个多时辰了,想必已是晓谕南棠国境,钱念北不可能不知道。

    “这就是你的早日告知?”钱念北似乎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

    “天爷啊,这可怪不得我,几日前我探到了口风便将消息告诉朗朗了,谁让你惹人家生气了?”钱望舒这一次可是一点都不理亏。

    国公吃瘪了。

    紫袍官人又是一声冷哼,低头夹了一块黄金鸡下肚。

    “老头,你该不会想过河拆桥吧!”

    钱望舒等了他半晌都没等到他的下文,拍案便是一句质问。

    “交代你的事情完成的不错,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把自己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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