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不如去阴曹地府
第一百零九章 不如去阴曹地府
顾珩将陆庭陌和淮安喊出来喝酒,却一句话不说,度数又高又烈的酒一杯接一杯不要命的灌,大有把自己喝死的架势,陆庭陌看在眼里,不免心有余悸。
“你别闷不吭声乱喝一通,有什么事你好歹说一声,”看到顾珩又一杯酒下肚,继续给自己倒满,陆庭陌再看不下去,将酒杯移到了旁边。
顾珩眯着醉眼偏过头去看他一眼,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说。
说什么呢,说自己一腔热血被那一盒只剩两个的避孕套浇的从心头冷到脚底吗?他连安慰自己的借口都找不到,他没法告诉自己那可能是别人不小心放到那的,毕竟是叶殊提醒他去拿的,她是知道的。呵,顾珩抬手撑在额头,觉得无比的挫败。他可以告诉自己那是在分手的八年之间发生的,他没资格要求她为自己守身如玉,可是他的心里还是过不去。
他爱她,爱到除了她不愿意碰任何女人,可是她不是,她到底还是没有那么爱自己,他并不是唯一。
顾珩仰躺在沙发上,觉得心里被千万只蚂蚁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噬着,疼的说不出话来。
陆庭陌看他的样子,无奈的摇头,“要不你就换个人,在一个人身上连栽了十年的跟头,还嫌不够吗?”
“做不到!”顾珩怔忡的望着头顶流光溢彩的灯,头晕目眩之际,十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冲入了脑海,过往的一幕幕像电影片段一样,在眼前不断的闪现:
c大百年校庆上,她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狂跳不停,他告诉自己,他要娶她为妻,一言为定;
当年拍《方殊传》,外婆突然来横店探班,措手不及的她红着脸将他赶出房间,好一通兵荒马乱,却在晚上他孤枕难眠的时候,趁着外婆睡熟,悄悄的溜出房间去找他,说没有你我睡不着,等第二天天不亮,再偷偷的溜回去,瞒天过海;
那年她生日,他私底下找杨导请了两天假,带她回京市看外婆,然后带她回家见了自己父母,他妈给她塞了一个特别硬的红包,过后她打开,里面都是银行卡,她吓了一跳,说不能要,他说怕什么,都是老公的私房钱,媳妇拿着才是正经。晚上她住在燕楼,他抱着她成了习惯,睡不着开车到了燕楼楼下,她心有灵犀的开窗朝下看,然后像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跑下楼扑到他怀里。他环抱她,温情的说在车里试试吧,她咬他耳朵,说等你什么时候不这么没脸没皮了再说……
他们也曾那么幸福过的,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懊恼,即便知道她有别的男人,即便知道自己没那么重要,可他还是犯贱,做不到忘掉她去找别人。
刻在骨子里的爱她的烙印,除非将骨头剔掉,否则怎么忘得掉。
“罢了,”眼见顾珩已经是无可救药了,陆庭陌便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只说,“我们喝酒,随你怎么喝,我都陪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沼泽,谁也拉不住他想往下跳的心。
当淮安回来说大嫂在包间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顾珩翻身跌下沙发,还是踉跄着跟着淮安跑到了叶殊的房间。
酒瓶摆了一桌,叶殊背对他们躺着,没什么酒量的唐宁嘉已经抱着桌腿说胡话了。
顾珩深吸口气,俯身将叶殊抱了起来,走开两步回头看着唐宁嘉,又说:“送她回去,别假手他人,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们两个是问。”
顾珩走了,剩下淮安和陆庭陌看着抱着桌子腿嗷嗷骂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唐宁嘉,面面相觑。
“不不,”淮安看出陆庭陌眼神中的意思,连连摆手,“我有女朋友的,让她知道我那个什么,碰别的女人,我他妈跪键盘跪榴莲都不好使的。”
陆庭陌虽然自己一身酒气,可是看着烂醉如泥的唐宁嘉,还是嫌弃的直皱眉头,他想将她提起来,可是她死命抱着桌子腿不放,嘴里还念念有词,“顾珩你个王八蛋,跟程屹一样的混蛋。”
“咦,”陆庭陌咧着嘴嫌弃的恨不能将她甩出去,这邋里邋遢的女人,脏死了。
顾珩叫来代驾开着自己的车往陵水庄园走。车子的颠簸让叶殊的胃尤其不舒服,她翻过身干呕一声,迷糊中醒了过来。
车子还在行驶中,她感觉到抓在自己手腕处的灼热的双手,头脑有一瞬间的清醒,慢动作般抬起头来,就和顾珩藏满了悲楚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只有几秒钟的对视,但每一瞬间好像都被无限的延长,延长到醉意朦胧的她在他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霎时间百般苦涩涌入了胸臆,她措手不及,车内浓浓的烈酒的熏意熏红了她的眼眶……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将心底的冷硬和盔甲尽数收起,全面袒露着自己的软弱和痛楚,可是没有办法,她依然要一个人面对以后的一切。虽然她隐隐预知到这条路上会有陷阱,可是她还是头脑发热一脚踏了上去,结果不出所料,又落了个遍体鳞伤。
如今,她的那些硬壳又都回来了。“放手!”叶殊紧闭双眼,冷冷的挣开他的束缚,她使劲揉捏着刺痛的太阳穴,朝着前方的司机开口,“停车,我要下车。”
“这,”司机诧异的回头看了顾珩一眼,不知道要不要停。
顾珩叹了口气,声音低缓了许多,“我送你回家。”
“不用,”叶殊冷冷拒绝,再次看向司机,“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着后面的情况,顾珩在强压着心底的情绪,但是叶殊已经濒临暴走状态了。
司机继续朝前开着,叶殊咬着牙伸手去摁开车门的门锁开关,顾珩惊出一身冷汗,惊慌失措的将她拉了过来,“你疯了吗,命都不要了吗?”
她面无表情,仍是那句话,“我说我要下车。”司机不敢再迟疑,赶紧找了能停车的位置将车停下。
叶殊推开车门,踉跄的下了车,不管不顾的朝前走着。
凌晨四点多,路上空荡荡的,天还没亮,是一种氤氲的灰白色,风也渐渐冷了一些,打在只穿着薄薄的吊带棉麻裙子的叶殊身上,起了一身细小的疙瘩。
顾珩快走两步解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叶殊抖掉,快步走开,“不要跟着我。”
顾珩头疼的眉心直蹙,“你要去哪儿?”
“不用你管。”她的手机还紧紧攥在手里,叶殊头晕眼花,试了好几次才将电话打出去。
“萌萌,是我,把公司的钥匙拿来,对,我在,在公司附近,不用管我,来给我送钥匙,”头有些刺痛,刺的她险些站立不住,趴在垃圾桶处干呕了几声,顾珩赶紧过来给她拍背,被她毫不留情的甩掉,对面萌萌的电话还没挂,叶殊又补了一句,“赶紧过来。”
萌萌慌里慌张赶到公司的时候,就看到叶殊坐在台阶上将脸埋在手臂里看不出表情,黑色的西装外套落在她身后,而顾珩,站在不远处一瞬不瞬的盯着叶殊,脸上的表情近乎麻木。
萌萌吓了一跳,赶紧将自己的小外套解下搭在叶殊身上,叶殊清醒过来,抬头看她,萌萌才看到她的眼又红又肿,神情都有些呆滞。
昨天明明还好好的,这才过了几个小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叶殊任由萌萌扶着往公司里走,顾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没有跟上去,只在原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叶殊躺在沙发上,背对着摆摆手让萌萌回去休息,“不要管我了,我没事。”她知道宁嘉会安然无恙,她这会太累了,只想睡觉。可是燕楼她不敢回,外婆和诺诺看到她的样子会伤心,陵水庄园她不愿意回,那里还有顾珩的味道,轻易散不掉了。
公司成了她唯一的避风港。
萌萌没敢问什么,将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在公司里独属于叶殊的衣帽间给她拿了一身衣服和鞋子上来,她穿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一只,看起来狼狈极了。
萌萌想到刚刚看到的顾导落寞的神情,又匆匆跑到公司楼下,顾珩还在原地站着,怔愣的望着头顶的高楼,不知道在想什么。
萌萌走过去,犹豫了几秒,到底问了一句,“顾导,你们……”
“好好照顾她,”顾珩嘱咐了一句,才转身离开,脚步还有些虚浮,走的不稳。
“诶?”萌萌喊了一声,到底叹了口气,西装外套还在台阶上孤零零的躺着,看起来可怜的很,萌萌将衣服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回到休息室。
她就在桌子上趴着,看叶殊不安稳的睡。问世间情是何物啊,能让人如此肝肠寸断。
等到第二天,一觉睡得饱饱的唐宁嘉揉着肿成核桃的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全部是黑白两色的异常宽大的陌生的房间,宿醉后彻底宕机还未开机的脑袋慢半拍的没有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啊啊的尖叫了几声,“妈呀,我别是进了阴曹地府了吧?”
“你吼什么?”听到动静走过来的陆庭陌心情颇不爽的瞪她一眼。
唐宁嘉霎时间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妈呀,她还不如去阴曹地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