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象牙,是你吗老张?
白骨,满满的白骨充斥视线。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白骨。
一根根巨大白骨,纵横交错的躺在地上。
数量最多的,是下粗上尖带有弧度的白骨,像是野猪獠牙放大上百倍的样子。
距离岸边渐渐近了。
我猛然想到或许是象牙!
那时候,我只在书上见过大象,还是线描插画。
连张大象的照片都没看过。
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想到象牙。
现在只有滇省南部有野生大象分布。
其他地方只能在动物园看大象。
在古代,至少商周时期以前,黄河流域是有大象存在的。
《吕氏春秋》记载: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
出土的商朝甲骨文,也有俘获大象的记载。
河南省简称的“豫”字,在甲骨文中是人牵着大象的象形,也能侧面证明那时候北方存在大象。
我之后的盗墓生涯中,常能在商周贵族墓葬中挖到象环,象簪等象牙制品。
运气最好的一次,在商朝贵族墓中挖到一对象牙嵌绿松石杯。
象牙嵌绿松石杯那叫一个漂亮,吊打现在各种所谓奢侈品杯子,具体在哪挖的,咱们后面再细说。
西汉时期帝王陵,贵族墓中也挖出过整根象牙。
根据史料记载,以及用整根象牙陪葬的情况来看,西汉时期北方有少量大象种群分布。
有意思的是。
后来我在南方挖了个西汉初期王爷墓。
却在陪葬椁室里,发现大量木头仿制的象牙和犀角。
当时我懵了。
墓室里陪葬的金银玉器异常丰富,怎么象牙和犀角却是木头做的?
之后查阅《汉书》才弄明白原委。
原来秦汉时期流行厚葬之风,往往一次丧葬就能把大半家庭财富埋下去作为陪葬。
这对西汉初期民生恢复和发展产生阻碍。
为了扭转风气,汉文帝和汉景帝时期推行薄葬。
并下诏要求王公贵族不能用象牙,犀角陪葬。
于是有了木制象牙和犀角作为陪葬品。
汉武帝时再度流行厚葬之风,甚至比之前还要变本加厉。
所以历代盗墓贼都喜欢盗掘汉墓,以至于如今的汉墓十室九空。
再到三国时期,孙权献给曹操大象,从而有了曹冲称象的故事。
这也从侧面反应出,北方已经大象绝迹。
只有长江流域还有大象生存。
再说回眼前。
我和崔浩被满地象牙惊呆了。
随着水流漂到岸边,我俩走向距离最近的那根象牙。
崔浩用胳膊跟象牙比了起来。
“我滴天爷!”
“这么粗。”
“三四百斤的野猪獠牙,都没这玩意的牙尖大。”
“哥,这到底是什么玩意的牙啊?”
崔浩还没想到大象。
实在是那时候我们对大象都没认知。
“可能是象牙。”
我缓缓蹲下,左手轻轻摸着象牙。
象牙远看是白色。
近了看却是乳黄色,靠近水的地方甚至是黄棕色,表皮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纹。
玩过象牙的朋友应该知道这玩意不好养。
日常要抹油,天冷要防屋里屋外温差过大。
一个不小心它就裂给你看。
在文玩行里就有句话叫“十牙九裂”。
只要是牙类作的玩意儿,时间久了必然会裂。
为了美化这个裂,行里又把牙类的裂纹称为笑。
象牙裂了就得说成象牙笑了。
“原来是大象牙啊。”
“牙都这么大,大象得多大啊?”
我也回答不出大象有多大。
只能随口说道:“有你家堂屋那么大吧。”
“那么老大啊。”
“哥,象牙值不值钱?”
“要是值钱的话,咱把这老些象牙都弄出去……”
崔浩贪财的毛病又犯了。
看着满地象牙,就像看到满地金元宝似的。
倒是把危险忘的一干二净。
我也拿不准象牙的价值。
但我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想值不值钱的时候。
先得活下去!
啪。
我轻轻在崔浩后脑勺上拍了下。
“想什么呢?”
“就算值钱,咱也得有命花才行。”
“赶紧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说完我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
打开背包取出吃的。
吃的是之前苏老汉帮忙准备的。
油纸仔细包好的饼子里,夹着片巴掌大的腊肉。
蒸过的腊肉,烟熏味和油脂的香气混在一起,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咕噜噜。
肉香味儿,让饥肠辘辘的肠道发出鸣叫声。
肠道在催促我赶紧吃。
而我却盯着饼子和腊肉发呆。
脑海中浮现出苏老汉的憨厚笑容。
可惜……
他已经尸首分离。
泪水又一次模糊我的眼睛。
我仰起头使劲吸着鼻子,想把溢出的眼泪吸回去。
崔浩伸出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
“哥,别想了。”
“苏生不是说有办法能复活苏老汉他们么。”
“咱到时候帮他复活就是了。”
“嗯。”我从鼻腔中挤出声音。
低下头大口咬向饼子。
一口咬下去,麦香味儿在嘴里散开。
紧跟着是肥肉被咬开的油脂爆裂感,瘦肉中溢出的肉香味和烟熏味。
我一边吃一边抹去眼泪。
饼夹腊肉吃完,我举起水壶喝了两口水。
站起身举着应急灯四处照射。
四周除了象牙外,还有各种动物的骸骨,以及少量人的骸骨。
我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骨头。
只能猜测,这里或许是摆放陪葬品或战利品的地方。
随着时间流逝皮肉腐烂,于是留下一地白骨。
光线照到远处。
隐约看到地上似乎蹲了个人。
我想用望气术确定一下,可眨了半天眼,也没能使出望气术。
这时我才注意到,黄子铭不见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皱着眉头回忆。
好像我们跳进河里顺流而下的时候,他就没了踪影!
这家伙还真是靠不住!
见崔浩还蹲在地上闷头吃饼。
于是我说道:“耗子,在这里看着东西。”
“我先去那边看着。”
崔浩立马放下饼,擦着嘴道:“一起啊。”
“这鬼地方还是别分开行动了。”
“也好。”
我俩背起包,举着应急灯向那道蹲着的人影走去。
走到近处。
听到类似磨牙般的咯吱声。
随着咯吱声,能看到那人脑袋随着咯吱声的有节奏晃动。
这诡异一幕让我头皮发麻。
再走进两步,我却觉得人影很是熟悉。
似乎是张老道长!
“老张?”
“是你吗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