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秋氏之谋
秋远江皱着眉,闷声道:“还能怎么办?我明儿就去伯府退亲。”说着转目看向刘氏,一脸不满,“年前我就提醒过你,让你早些将岚儿接回来。若是能早些将岚儿接回来,这事未必能成现今这样。”
刘氏不依了,“老爷,您可冤死我了。您没提这事之前,我就派人去西北接人了,可岚儿她身子骨实在是弱,又病了,便说等将养一阵子再回来,谁能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啊!”
刘氏说着哭了起来,哭的秋远江心烦,身起就要走。
刘氏见状,也不哭了,赶忙将秋远江给拉回来:“老爷,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秋远江瞥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快些说,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刘氏暗暗撇嘴,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暗道你哪里是有公事要处理,不就是想着梨花院里的小妖精么,青天白日的,也不嫌害臊。
“老爷坐。”再不满,也不能在这时候发泄出来,需得好声好气的供着才行。
秋远江复又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热茶,垂首吹着碧色茶汤里飘浮着的嫩叶,眼皮也没抬一下。
面对秋远江的冷淡,刘氏恨的只想手撕了梨花院里的那只小妖精。
“老爷,这长宁伯府的亲事,不能退。”刘氏道。
秋远江眉头一挑,侧目看来:“什么意思?”
刘氏笑笑,道“老爷,长宁伯在礼部担任要职,乃是老爷您的顶头上官。若咱们家能与长宁伯结成真正的亲家,老爷您将来的仕途,还怕不会顺遂吗?”
见秋远江的面上露出心动之色,刘氏赶忙趁热打铁:“况且,与岚儿订亲的宋三公子,刚在边关立了大功,听说这个月就会回京受封,到时宋家的风头可不得了啊!”
秋远江自是心动,可心动又如何?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岚儿人都没了,这亲还怎么结?”
刘氏忙道:“岚儿是没了,可咱们还有雪儿呀!翻过年去,雪儿也要及笄了。”
秋远江愣住,脑子里一瞬间想了许多,最后终是摇头:“不成的。”
刘氏急的从帽椅中站了起来:“怎么不行?咱们雪儿在京都城的闺誉向来顶好,谁见了不夸赞一声?怎么就不成?”
秋远江叹道:“你是不知这其中的内情。你也不想想,我一个五品官,凭什么就能和长宁伯府定娃娃亲?”当初定下娃娃亲时,他还只是个六品官。
当时这消息一出,满京都城都沸腾了,几乎没人相信这是真事。
堂堂伯府嫡公子,怎么就和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千金定娃娃亲了?
且那伯府嫡公子生得俊秀非凡,又十分聪颖,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短处。
“那些陈年往事提来做甚?京都城里的人都知道长宁伯府与咱们秋家女儿订了娃娃亲,却并不知道订的是哪一个。且我看那三公子这些年在战场,年纪也耗大了,宋家定也是着急的。这有现成的媳妇能直接迎进门,他们能不乐意?”
秋远江道:“当初宋家与秋家订亲,看的并不是我秋远江的面子,而是阮氏的面子。这么些年没来退亲,也是顾念着阮氏的情分。如今岚儿没了,我有什么脸面跟人提此事?”
“老爷,你可真糊涂。面子重要还是你的仕途重要?你试都不试一下,怎知不行?”
刘氏打的好算盘,只想自己的女儿高嫁,哪管得了男人的脸面。
秋远江也是又心动又为难。
想顾全脸面,又想仕途顺遂。
“老爷——”刘氏将尾音拖的老长,凑身上前抓住秋远江的胳膊摇了摇。
她是正室大娘子,连小妾们的手段都给使了出来,可见她也是急了。
秋远江被她摇的头晕,“行了行了,我答应还不成?明儿我就去说。”
刘氏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好险才压住没在夫君面前失态。
次日。
秋远江早早来到伯府,伯爷在偏厅与之见面。
“你说什么?那孩子没了?”宋伯爷一脸惊讶,“原来想等翎儿这次回来就与你家商量成亲的,没成想,竟出了这样的事?”
秋远江做出一脸沉痛之色,“年前便遣了人去接,谁知那时便病了,一直没法成行,哪晓得,竟成了这样。”
说到这里,宋伯爷心里生出极度的不满。
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被他们送走,当时说是去养病,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可谁成想,这一养,便是十几年,到头来,人都没了。
秋远江自动无视宋伯爷面上的不满之色,长叹一气道:“也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不过下官家里还有一个女儿,翻年就及笄了。或许——”
不等秋远江说完,宋伯爷便打断他的话,沉着声道:“这事还得与我夫人商议一下,你且稍等。”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秋远江待宋伯爷走远了,这才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子。
瞧伯爷那脸色,今日这事怕是成不了。
秋远江突然生出悔意来,实在是不该开这个口的。
可这话已然出口,便像是泼出去了水,收不回来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宋伯爷去而复返,一位打扮庄丽的妇人跟在宋伯爷身后,正是伯府主母,许氏。
秋远江赶忙起身见礼。
许氏一脸阴霾,瞧见秋远江便劈头问:“岚儿那丫头是怎么没的?”
秋远江面露尴尬,“是病,病死的。”
许氏冷哼,憋着一肚子火。
“既然她身子不好,为何不早些接到京里来治?你们秋家若是嫌麻烦,我们宋家也能帮着分担一二的。”
秋远江心里将刘氏给恨死了,要不是刘氏办事不力,哪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害他在宋伯爷夫妇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许氏说着眼眶便红了,“可怜我那阮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没能保住。”说着拿帕子擦了眼泪,随即又瞪向秋远江道:“说起来,我那阮妹妹当年嫁给你,算是你高攀了。我那阮妹妹可有嫌弃过你?你当时的六品官职,若非阮家相助,你能戴上那乌纱帽?”
秋远江的脸红成猪血状,喃喃不成语。
“谁成想,阮家一朝落难,你不帮衬一二也就罢了,还落进下石。”当时秋远江要休妻的事,除了她之外,知道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