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身为人的尊严
怪物的哭声逐渐减弱，这个女人的手在发抖，但她还是伸手，闭眼心狠地挖出了这个怪物脑子内的晶核。
晶核被她握在手里，没有放开，她眼睁睁地怪物逐渐失去活力，慢慢地停止了哭声，没了生命。
这个女人看着一动不动的怪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出声，笑得癫狂，笑到最后眼里出现了释然，以及多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悲悯。
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个刚被生出来就被掐死的怪物。
她似乎知道刚刚姜月窥探了她的记忆，她也感知到了姜月的情绪。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说:“不要……让我成为丧尸。”
人感染了丧尸病毒，很有可能哪怕死后也会成为丧尸，而她最恨的就是丧尸，无论如何也不想成为吃人的同伙。
女人睁着眼睛，却已经失去了人类生命的迹象，眼角似乎还沾湿着泪。
姜月伸手碰了碰这个已经死亡的女人，眼里其实带着迷茫。
她甚至没能理解女人临终的话，她不懂，但还是隐约生出一种悲凉。
陆以泽察觉到姜月的失落，从空间中拿出一套衣服。
盛雪接过后还有一些不敢置信，不确定陆以泽是不是难得选择善心大发。
“给她穿上。”陆以泽对盛雪开口，然后瞥向地上的女人，死得很凄惨，末世却有无数这样的人。
在这末世，没有什么安葬不安葬。
但是他也不介意，看着姜月的份上做点好事，至少让这人体面的离开，也算是陆以泽难得的一点同情。
看在这个女人毫不犹豫地杀死那个怪物的狠厉份上，陆以泽对她抱有欣赏。
直到盛雪给这女人换衣服，替她合上双眼后，范建和咸文瑞才卸下那些纸板，让光照进这阴暗的楼道。
“这，这小怪物的尸体怎么办？”咸文瑞抬头看着他陆哥，不确定地问道。
“扔这。”
陆以泽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还给这样一个怪物安葬，那个女人手里紧握的晶核，他也没取下来。
在场没有人上前触碰那个半人半丧尸的幼崽尸体，甚至看一眼都觉得……鸡皮疙瘩竖起。
盛雪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看着已经死亡的女人，轻叹一声，不确定地看向陆以泽，开口道:“能不能，把她葬了。”
姜月一直看着已经遮盖上衣服的女人，莫名生出了微不足道的同情。
自己的情绪，好像被刚刚死去的那个女人的残留记忆影响，生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
陆以泽看着姜月沉默。
被阴霾笼罩的压抑下，终于出现一道裂缝，死寂的心脏感知到了疼痛，就像腐朽的灵魂终要摆脱禁锢。
陆以泽看着她的微微异样，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那就好好埋了吧。”
得到准许的丧尸立刻抬起头，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应该对那个女人来说不是坏事。
在末世就算想要把人安葬，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况且死去的人很有可能还会变异成丧尸。
他们按照这个女人说的，为了不让她变成丧尸，所以选择将她火化。
火化时间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短，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已经不剩什么血肉，火势凶猛，烧光了她被虐待的痕迹。
陆以泽看着火光里这个想要以人类身份死去的女人。
她身上经历过的痛苦，让陆以泽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同样被挖肝取心被当做实验对象的经历。
一时间陆以泽戾气横生，异能涌动，加大了火势的燃烧，血肉和头发在火光中被邵的吱嘎作响。
大概这样还不够，陆以泽还一把火把那间残破的地下室烧得一毫不剩。
姜月因为陆以泽的情绪而影响，红着眼看着他身上涌动的异能。
下一瞬顾不上还在燃烧的火焰，进食的诱惑已经吞噬了她的理智，姜月速度极快地扑到他的面前。
尖锐的牙齿咬在了陆以泽的胳膊上，没能咬出任何血迹，但是疼痛却让陆以泽从过去的记忆抽离。
他低头看着啃咬自己的姜月，眼眸里倒映着火光，他伸手握住她的后颈，一言不发。
其余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谁也没敢吭声。
火光之中，那个残破的实验室被烧毁，那些做上编号的实验体一个个死亡，而那个女人也最终褪去了诡异的模样，成了一具枯骨。
一具，人类的枯骨。
陆以泽看着火堆中散落的人类骸骨，终于冷静下来，收回了异能，掐住姜月的下颌，让她被迫松开了口。
陆以泽从空间内甩出一个木盒子，“把骨头装这里面，然后……葬了吧。”
咸文瑞接过盒子，带着范建两个人一起去捡这个女人的残骸，范建这样一个末日前的大少，都没有说任何一句矫情的话。
两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们将这个女人的尸骨一个个收集，装进了盒子里。
陆以泽用异能，将所有的骨头全部压成了骨灰，骨灰恰巧在这个盒子里装下。
盛雪收着盒子，犹豫着要不要在这里把她葬了。
盛雪看陆以泽没有出声，于是试探性地说:“我想……她肯定不想留在这，要不，要不还是去外面葬了吧。”
如果是其他随便一个人，陆以泽都不会有这样的善心，但是同为试验品，陆以泽太清楚多想逃离这个地方。
“嗯。”
陆以泽没有拒绝，只是带上一盒骨灰，也不算什么大事。
几人走出小区，在小区外公园的那片空地，咸文瑞和范建合力挖了一个坑，把那个盒子埋在其中，还给这竖起一块石头。
石头上没有任何名字，但是好歹代表着这里埋着一个人。
这个不知道身份，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最终以人的身份被安葬。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怪物，不是用来孕育怪物的容器。
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哪怕怪物被她孕育，也会被她亲手掐死的，有血性的人。
这是她，身为一个人，最后无法舍弃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