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最后一眼
何淑宴内心发毛,但为了慕容雪,她还是硬着头皮,软软的在惜君的面前跪了下来,头贴在地上,手则是抓住了惜君衣裙的一角。
“你我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彼此,惜妹妹你发发散心,只要你肯救我母亲,我以后日日为你念经诵佛,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看不见何淑宴的脸,但这声音绝对是惜君听见过的最真诚的语气。
但诵经念佛?若是天上真有满天神明,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意难平了。
将何淑宴收入麾下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一条随时想着反咬一口的毒蛇?
惜君冷笑了一声,如今的地位颠倒,居高临下的人变成了惜君,跪在地上求饶的人变成了何淑宴,全是有心者事竟成的结果。
“流放三千里是圣上的裁决,我一个小小的妾室能有什么主意?王妃您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能拜托到我身上呢?”
惜君微微弯腰,语气无辜的击碎来了何淑宴的幻想。
何淑宴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跪的太早了,她也是一时心急病急乱投医了。
惜君是有手段,但也仅仅止步于后院了,远远不如求萧臣毅来的靠谱。
冷静下来的何淑宴刚打算起身,惜君就绕着她走了一圈,话锋一转。
“不过,我有我的手段,我做不到的事情,求求王爷说不定可以达成,不过你母亲一个戴罪之身,受辱就受辱,觉得没脸见人那就去死啊?”
前半句还给了希望,后半句又将人打入深渊之中,惜君在折磨人方面是越来越有心得了。
这一段对话下来,何淑宴还察觉不出惜君就是在戏弄自己,那她才是真的傻了。
她也不求了,反而趁着站的近,她拉着惜君衣裙的手变成了抱着她的腿,另一只手则是反手摸向了发髻。
这一摸,何淑宴的动作顿住了,她之前为了示弱,所以近期的发饰都变成了柔软的绢花,哪里还是什么具有杀伤力的簪子。
惜君对何淑宴的当场反咬并不奇怪,她一早明了何淑宴的本性就是彻头彻尾的恶人,能摇尾乞怜,得意的时候就能一口毙喉。
“在找簪子吗?我这里有啊,你要吗?”
何淑宴一抬头就看见惜君手里握着簪子,簪子尖近在咫尺,要是何淑宴的头颅但凡往前一分,那簪子就会毫不犹豫戳进眼睛一般。
“不敢,我没有那个意思,惜妹妹别生气,只是您的鞋尖儿脏了。”
何淑宴咽了咽口水,脸上浮现了一丝讨好的笑意,手也从抱着腿变成了擦拭鞋尖。
果然,惜君这个贱人不可能帮自己,唯一的解就是萧臣毅,引以为傲的脸蛋不能再毁了……
“我误会了么?王妃起来吧,妹妹刚才跟你闹着玩呢,国公夫人那边,我已经派了人去打点,路上会多照拂的,流放的队伍再有半柱香的时间就该上路了。”
惜君伸手想要扶何淑宴起来,眼神之中颇有怜悯,她不想走何淑宴的老路,变成一个自己都害怕的人。
更何况,有慕容雪在手里,眼前人也会变得受控。
半柱香?何淑宴腾的站起身,光是王府到长街就有一段路了,她现在出发还来得及!
惜君没有阻拦,任由何淑宴着急忙慌的往外跑,而这摔门而去的声音惊动了柴房的方向。
原本安安静静呆在里头的凌月和嬷嬷开始往外冲:“王妃,出什么事了?您喊一声奴婢马上就到!”
“秋月别拦着了,你们家王妃去送出城的流放队伍了,你们俩若是有心,也可以跟上去看看。”
惜君一个眼神,原本拦着的秋月、银杏等丫鬟就放开了阻挡。
凌月和嬷嬷不疑有他,因为能让何淑宴如此着急上火的也就只有夫人了。
但流放队伍今天出城,她们却是完全不知道的,这几日忙着帮惜君争宠,压根来不及抽出身打探外头的事儿。
“看过了别忘了替我转告你们王妃一声,日后安分些,否则三千里路漫漫,我可不确定国公夫人能不能平安抵达流放地。”
惜君的威胁被凌月和嬷嬷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但她很清楚,这两人会传达到位的……
京都长街上,一个个身穿囚服,带着手铐的流放犯们被官差压着陆陆续续往城门的方向过去。
百姓之中有围观的,但已经没有投掷烂菜子的人了,因为这流放的队伍大多是老弱妇孺。
真正作恶的就那么一小部分人,其他的都是纯属同族,被无辜牵连罢了。
“做国公府的亲戚真是遭了难了,那么小的孩子都跟着遭罪。”
“也不能那么说,享受了人家的锦衣玉食,落难的时候自然也跑不了。”
议论声在人群里偶有传来,而长街尾一个凌乱的身影跑了出来,那是发髻跑散了的何淑宴。
她的视线跟随着脚步在人群之中不断变化,显然是在寻找慕容雪的身影。
“哪来的疯婆子,挤什么,没见过流放?”
“嘘,你都知道是个疯的,跟人一般计较做什么。”
周边的谩骂声夹杂而来,何淑宴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她的鞋都被人恶意踩掉了,最后只能赤足往前奔。
而就在慕容雪过了城检即将出城的前一秒,她似有所感的回过头,正好看见了披头散发的何淑宴。
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即使已经瘦脱了相,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原本听说女儿被绑在宫门暴晒的时候,她还是担心的,后面听大牢看守议论女儿命好,嫁了个王爷保住命,她的心就放下了。
原本以为这辈子能得知她安好就不错了,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见上一面,也是老天爷格外开恩。
“看什么呢,你们国公府的都在后面,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官差拿了银子,对慕容雪的态度算是温和的了,只是言语呵斥了一句,并没有上鞭子、棍子。
而何淑宴跌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被驱赶却还频频回头的母亲,两行清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呼喊,却被迟一步赶来的凌月和嬷嬷一人一条胳膊,捂着嘴就驾到了后面。
情难自禁可以理解,但何淑宴本就是国公府侥幸逃离命运的人,这一嗓子是生怕众人遗忘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