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见还是再见
键盘敲击声连绵不断，打印机不停的工作。所有人各司其职，忙着完成自己的任务。
周姐走了出来，拍了拍手：“现在需要外派出差，还差一个人，有主动的吗？”
一个同事探着头问了一句：“领导，去哪啊？”
“h市，五天就回。”
没有太多人想去，成洛一举起了手：“周姐，我去吧。”
“好，人数够了。需要出差的人跟我到办公室开会。”
成洛一内心是忐忑，这次出差，她有私心。她想用一个正当理由专门去找沐逸，也算是一条退路。
晚上组织了聚餐，成洛一喝了一点酒，有些微醺。清醒了一会儿，跟同事说想出去走走。
同事不放心，想陪她一起，被她婉拒。她说就在酒店附近，没多远，自己马上回来。
天色已经暗了，月亮也逐渐丰腴。市区的灯光太过耀眼，遮住了繁星。
路灯下有几只飞蛾，那不是火焰，它们还可以存活。车辆人流不如白日那般密集，有些稀疏，不算吵闹。
阵阵冷风拂过，因为酒精微微发热的脸庞得了一丝凉意。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导航的声音突然想响起，提醒她到了目的地。她不知几何时查找路线，再抬头，自己已经站在沐逸公司楼下。
整栋大楼，灯光星星点点，应该都下班回去了。她驻足不前，眼眸暗淡，当她转身离开时，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何何，你怎么在这儿？”
成洛一转身看见沐逸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女子，她的心里好像打翻了一瓶醋，没来由的酸涩。
沐逸跟身边的人说了再见，又喊了成洛一一声：“何何，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成洛极力一压住心中苦涩，用一种相对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来出差，在xx酒店住，离这不远，就来看看你。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没听你提过？”
“她是我同事，今天加班，走的晚了。”
“嗯，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沐逸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拉住了要走的她，关切的问道：“何何，你怎么了，情绪不太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还是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你跟我说。”
成洛一也不知道怎么，刚才努力压制的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只觉得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蓦的转身，盯着沐逸的眼睛。
沐逸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慌了神，连忙拿出纸巾想给她擦拭眼泪。
成洛一避开了他的手，沐逸一时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她声音沙哑，问他：“你知道为什么我兜里一直都有糖吗？第一次是偶然，遇到你之后就成了习惯。我知道你不喜欢甜食，可是奶糖你却很爱吃。黑巧克力，你偶尔会吃上一块，所以我都给你留着。你说过想去看极光，所以那也成了我的愿望。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棵合欢树吗？”
沐逸脑海里翻涌回忆。
成洛一曾经送给他一片做好的合欢花书签，对他说过：“我记得老家镇上，有棵很大的合欢树，可我再回去的时候，它就不见了。后来听说，好像它被砍了，又好像被移植了。唉，我的合欢树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些东西根本不属于你，迟早都会离开的。合欢树在哪里都可以成活，合欢花也不是为你盛开的，何必强求一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成洛一的话拉回了沐逸的思绪，“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了。”
沐逸一时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成洛一的声音染上了哭腔，说着：“我明白，你不属于我，走走是属于我的，是我一直固执的拥有不属于我的人和一些东西，我终究都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两人之间陷入沉寂，成洛一合上了眼：“打扰你了，对不起。”说完，转身离开。
沐逸跟上前，说：“我送你回酒店。”
成洛一不想他看到自己这幅狼狈模样，甩开他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沐逸怎么可能放心这么晚她一个人回酒店，自顾自的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到路边拦了车。
一路上，成洛一缄口不言，只是默默地盯着车窗外。
下车后，沐逸目送成洛一进了酒店坐上电梯，才肯离开。
沐逸的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感情。十几年了，他和成洛一相伴相知，或许都到了亲情的地步。可如今，他不知如何自处。
直到成洛一离开，两人都没再联系。
在最后一天离开时，因为还有多余的时间，她想去那所学校看看。
成洛一打开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望向了远处。
沉思过后，坐了车，走进了那所学校。她打听了学校里的奶茶店，去买了一杯冰饮，对服务员说，多加冰。
她拿着饮料去了海边，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对着缓缓退入地平线的太阳举杯同饮，冰块还没有丝毫融化的意思，她已经喝完了一整杯饮料。
她把那杯满满的冰块握在手心，微笑着看着日落，日落的光晕在瞳孔，好似带着温度的光线融化了结晶的泪珠，不断滑落。
日暮将尽，她把那半杯冰水丢弃在了垃圾桶，离开了那座城市。
微醺的晚霞，带着落日的深情，向旧日子告别。
过去了很久，两人再遇见，是去探望孟冬。
离开的时候，沐逸叫住她：“何何，我送你吧。”
那个独属于他们俩的称呼，似乎又牵绊住了她的心，她语气自然：“不必了，我下楼打车就好。”
“马路上很热，这会儿不好打车，一起走吧。”
成洛一没再拒绝，下车时对他道了谢。
沐逸突然问道：“何何，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了？”
“搞清楚了身份，合适的距离，不对吗？”说完，成洛一自顾自的打开车门，向前走去。
沐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
突然的某一天，成洛一发了朋友圈，地址显示了h市的酒店。
沐逸给她发去了信息：“怎么突然到h市来了？”
“我想来看看，看看这里的风景。”
“需要我当导游吗？”
“不用了，我都去转过了，现在在酒店休息，有点累了。”
那段时间给了两个人缓冲期，他们跟普通朋友一样，不常联系，只是互道节日祝福，再没了多余话题。
屏幕前的成洛一挤出了一抹笑，快速打下几个字：“沐先生，我要离开了，回到我的地方，那个不会离开我的地方。”
“什么时候，我送你。”
“明天中午12点。”
“好”
第二天沐逸来到成洛一的酒店，准备送她去车站，敲了房门，没有回应。他刚想给成洛一打电话，微信就收到了两条信息：一张车站的图片，和一句话：“沐先生，再见。”
成洛一回到了b市，回到那个曾经让她无数次崩溃，却又不舍得离开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初衷，是因为沐逸和自己的梦想，最后只剩下了她自己，与不得不面对的生活与现实。
姚雨橙知道了成洛一和沐逸的事情，其实姚雨橙不意外，这么多年的朋友，成洛一对沐逸的感情，她早就猜出来了，只是没想到沐逸会拒绝。
她担心成洛一的状态会出问题，却又因为一些事情脱不开身，只能给成洛一打去视频。
“洛一，别难过，你还有我呢，你这么优秀，肯给会遇到那个对的人。我给你寄过去了好多好吃的零食，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成洛一明白姚雨橙担心自己，强装开心与姚雨橙说笑，让她放心。
姚雨橙看见她这样，知道她是不想不想让自己担心，也明白她需要一些时间走出来，也就没有跟她聊太多，最后还是叮嘱了一些事，才挂断了视频。
成洛一挂断视频后，又翻看手机，看着手机里的有着特殊备注的各种信息，只是慢慢改成了正常备注。始终不忍心删除，以后就留在手机里闲置吧。
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时间轻易放下，他的所有，成洛一都用心记住，就连未来的规划，他都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而这突然的空白，成洛一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补。
成洛一关上了手机，丢在一旁，躺倒在床上，往事犹如电影般放映，泪水不断滑落在眼角，她只觉得心很疼，好像突然被抽空。
她明白她的回忆里只剩下了曾经的走走，而沐逸永远都不会是她的了，而那株玫瑰终究不会再开花了。
破晓时，那轮圆日慢慢爬上天空。四周跳脱了黑暗，令人欣喜。整个城市开始新一天的运作，街边的早餐店热气腾腾，勾人胃口，暖人肠胃。
花店摆出刚到的鲜花，供人挑选。花朵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的玫瑰惹人怜爱。
成洛一走进一家咖啡店，服务员礼貌的说道：“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一杯卡布奇诺。”
“热的还是加冰？”
“常温就好，谢谢。”
拿着咖啡，成洛一走在去公司的路上。看着不远处的日出，举起杯子，与太阳碰杯。
指针转动，数字跳动，一天的光阴飞逝。
天边，夕阳斜下，金色的光伴着雾霭起雾，两种浪漫皆有了形状。微风拂过，道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为浪漫舞蹈奏乐。
沐逸路过花店看见绽放的玫瑰，停住了脚步。
“老板，帮我包一束玫瑰，谢谢。”
“好的，您稍等。”
日头西沉，金色的光晕带着橘红洒在了玫瑰上，共赴一场没有约定过的邂逅。
青春太过张扬，所以后来回想，总觉的现下辜负了年少轻狂。
后来的某个黎明，日出依旧浪漫，而日落却不再有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