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徐贵人薄怒道，“赤芍，慎言！”
她因为皇上吐血昏迷，也跟着病了一场。但知晓皇上在凤仪宫，又强撑着过来请安。
不过多说了两句话，徐贵人便开始气喘吁吁。
“皇上，莫听赤芍胡言乱语。
当日嫔妾也在，并不曾见清河王徘徊在棠梨宫外。
倚梅园和棠梨宫相邻，叫人疑心生了暗鬼。”
赤芍虽是宫女，通身打扮倒比主子更为金光闪闪。
她亦不怕徐贵人，微嘟着唇，肆意娇蛮道，“皇上，奴婢没骗人。
若不信可以问问当晚值守的羽林卫。”
徐贵人才情再出众，也没本事留住皇上。
皇上愿意多去空翠堂坐坐，是不舍赤芍这个美貌的婢子。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两人背着徐贵人暗通款曲也别有滋味。
皇上清清了嗓子，狠狠心，斥了娇美的婢子。
“除夕家宴，是六弟的侧妃要看倚梅园的梅花。
这件事，朕知道。”
赤芍目带幽怨，“皇上不信奴婢，奴婢也要多说一句。
小主说疑心生暗鬼。
莞妃娘娘不曾行止有失，奴婢又怎么会生了疑心？”
皇后故作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日崔槿汐出宫，莞妃娘娘挺着肚子相送。
我家小主和莞妃神交久矣，特让奴婢拿些赏赐给崔槿汐，正巧让奴婢听到了一句话。”
赤芍有意吊起众人的胃口，微微停顿后才道，“崔槿汐拉着莞妃娘娘说，‘娘娘保重自身，别再想着辜负了王爷’。”
她笑得古怪又痛快。
“奴婢记得，当日你身边只跟了流朱姑娘。
莞妃，你可认？”
甄嬛轻巧一笑，“罢了罢了，说来说去都是些空口白牙，毫无根据的话。”
她娴雅从容，“四郎明察秋毫，就算臣妾不辩白，四郎也不会信。”
傅如吟气鼓鼓道，“什么叫毫无根据的话？
莞妃的奸情，崔槿汐和流朱一清二楚。
只要严刑拷打她们两个，不信吐不出东西来。”
甄嬛质问，“崔槿汐是李公公的菜户，得恩旨早不在宫中。
流朱重伤在身，醒来不过数日，还不能下床行走。
傅更衣动则就要严刑拷打，是想要她们的命么？”
赤芍笑意森然，“莞妃，你回了宫还和清河王藕断丝连。
就算不动崔槿汐和流朱，棠梨宫的宫人也未必不知道。”
赤芍“噗通”一声跪地，“求皇上、皇后娘娘严审棠梨宫莹玉殿宫人。”
严才人灵机一动，“傅更衣的意思是，莞妃和清河王是在宫外好上的，回了宫也没断？”
恬容华悠悠道，“也未必。
那年莞妃娘娘芳诞，清河王就送了一池荷花和数百个彩画风筝。
虽是皇上的吩咐，这般心意说不得是他自己的。
还有莞妃小产时，清河王冒着慕容氏的威压在宓秀宫抱走了莞妃娘娘。
那时候温昭娘娘也在呢，怎么不见清河王着急抱走温昭娘娘？
哦，莞妃娘娘不止惊鸿舞动天下，连才情都是极好的。
她和王爷联的诗，皇上让人刻成了碑文，千古留存。
所以，情之所起，未必是在宫外。”
赤芍捂着嘴笑，“还得是恬小主进宫早，知道许多咱们都不知道的旧事呢。”
“皇上，清河王如何想，臣妾无从得知。
不过皇上和王爷是至亲手足，皇上心里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最为重要。
芳诞时，清河王受皇上所托送的礼物臣妾喜爱，但更感动于皇上对臣妾的情意。
臣妾当日也是因为小产流血，才让清河王注意到臣妾而不是陵容妹妹。
至于其他，非是臣妾或是王爷所为，俱是因缘际会，巧合而已。”
还不等皇上回忆起从前，赤芍紧追不放。
“是啊，样样都可以解释，样样都是恰巧，清河王和咱们莞妃娘娘还真是有缘。”
皇后踌躇道，“皇上你看？
毕竟涉及六王和莞妃在甘露寺的事，不如把王爷和甘露寺的姑子请来？
不止有莫嗔师太，甘露寺的静白师太来送主持师太抄写朱砂经文，此时也在太庙中。”
“不可！”
甄嬛皱眉道，“王爷是皇室宗亲，若将这桩荒唐事传到宫外去，岂不叫人笑话。”
皇上的翡翠十八子手串珠子的碰撞之声吵闹且让人心烦。
“召甘露寺姑子和侍奉莞妃的宫人。”
……
凤仪宫里静悄悄的，敬淑妃盯着地上光可鉴人的地砖神游天外，欣贤妃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殿外隐约传来哭声。
不多时，小厦子带着个小宫女进殿。
想来是有所收获，欣妃坐直了身子。
小厦子躬身道，“皇上，这宫女说她知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
皇后急道，“你知道什么？还不快讲？”
那宫女瑟缩道，“奴婢……奴婢斐雯，是莞妃回宫后新调上来的。
因为槿汐姑姑走了才跟着流朱姐姐进了几回正殿侍奉。
娘娘生产那日不顺利，接生婆说娘娘宫口不开得尽快催产，不然羊水流干了，娘娘和皇子都保不住。
温太医开了催产的药方，但允公公没用。
他神神秘秘地拿了一包药，跟温太医说是清河王提前预备的。
奴婢因被分配熬药，不小心听了几句。
奴婢还想着，娘娘怀的是皇上的孩子，怎么是清河王提前预备了催产药。”
傅如吟拍掌笑道，“这不就对上了？
我早就说了她生的是孽种。”
甄嬛支着手臂，随意地拨了拨耳坠上的珊瑚流苏。
“本宫记得你。本宫产后受凉打了冷颤，你因没关窗受了斥责。
没想到一点小事就让你心存怨怼，置本宫于死地。
不管你所说是真是假，这样背主求荣、眦睚必报的奴婢本宫是不要的。”
斐雯伸直了脖子，“奴婢是紫奥城的奴婢，是皇上的奴婢，首当为皇上尽忠。”
皇后提醒全身散发着冷意的皇上。
“莫嗔师太和静白师太到了。”
斐雯说话时，两人轻手轻脚地进了殿。
一样的深灰法衣，静白老迈，莫嗔一股子风流韵味怎么也遮不住。
若早上一时半刻，皇上还有心情和从前的念采女，如今的莫嗔师太眉目传情一番。
眼下，莫嗔规矩地跟在静白身后。
静白见到甄嬛，双手合十，神色慈悲道，“许久不见，莞妃娘娘可还记得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