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点穴截脉
“果真是初生牛犊,敢这样同我说话。”
男人轻蔑的笑了,在他看来,像裴长宁这样的傲气不过是无谋之勇,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毫无用处。
毕竟她只是一个医者罢了,就算会些防身手段,也不能够匹敌他的剑。
裴长宁细微的勾唇,手中兰亭香雪猛地一甩,整个人居然挣脱了他的束缚猛地后退至颜路身侧,而后就是两道墨色的气劲打入他体内,直接截断了他的内力,经脉传来明显的持续钝痛。
打出商阳指和阳明指后,裴长宁没有犹豫,又是一式少阳指甩过去,男人想要提剑而上的身子猛地一晃,速度明显慢下来。
也就是这一息的瞬间,颜路拔剑而起,含光骤然间气势大增,刺穿了男人的左肩,剑气割裂了他胳膊上的经脉。
与此同时,男人挥出一掌打在颜路心口,却是被无形的气劲化解大半,到达颜路身上时只轻飘飘的扬起了他的发丝。
裴长宁趁机又补了商阳指和阳明指,截断了男人内力周转,在他试图运气时又补了厥阴指。
最后颜路一剑挑散了护在男人身侧的剑气,裴长宁彻底封住了他的内息,还补了一道少明指。
如此,裴长宁和颜路才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男人一直在试图冲破凝滞的内息,裴长宁一边给颜路疗伤一边空出手给他甩个少明指,语气冷淡,“我劝你莫要白费力气,论点穴截脉,我万花谷无人能出其左右。”
明明身处被动,男人却一点都不露怯,语含杀意,“你的师门是万花谷?就不怕我日后去找你的师门算总账?”
裴长宁: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面色古怪的看向男人,似笑非笑,“你尽管去。”
万花谷根本就不在此处,她尚且都寻不到,更何况这个男人?
当然了,要是他真能找到万花谷,她还要好好感谢她,毕竟她还是挺想家的。
就算真给他找到了,那他定然会很快乐,师兄师姐们应该挺缺花肥的。
颜路的气息趋于平稳,他急忙握住了裴长宁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好了,莫要再耗费内力,你自己也调息一下吧。”
裴长宁点头,兰亭香雪于掌中转了两圈,而后平放于掌心,开始疏导内力。
这人明显是盯上了裴长宁,若是贸然回小圣贤庄恐会给儒家招致灾祸。方才是她与颜路出其不意才能封住他的穴道,而封住内息只能管得了一时,且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伴,万一他不顾一切拉上他们同归于尽便不好了。
裴长宁眯起眼,指尖在兰亭香雪上敲了敲,眸底泛起明显的杀意。
颜路简单为自己包扎了一下比较深的伤口,这才舒了口气,缓声道,“正刃索命,逆刃镇魂,这人想必是黑白玄翦。”
“玄翦?”
裴长宁瞥了一眼不远处面色凶狠的男人,想起了荀子给她的介绍来,“他就是那个那个杀徒?为何盯上我?”
“不对,他方才说让我随他去救一个人。”
裴长宁站起身,在玄翦身前几步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身杀意的男人,“你一个剑下亡魂无数的杀徒竟有想救之人。”
说着,她忽然就笑了,“倒是稀奇。”
玄翦冷着脸瞪她,目光阴鸷。
裴长宁对于这样的目光并不胆怯,她手中的兰亭香雪转了转,又给他补了个阳明指。
颜路揽过裴长宁将她护到身后,皱起眉道,“阁下既是想求医,为何对舍妹出手?”
“因为他想要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他想要试探一番裴姑娘是否能医死人肉白骨。”
陌生的声音传来,颜路当即戒备,含光出鞘横在身前。
此时夕阳已经收敛了热度,雾霭弥散,有两名少年自模糊的光影深处走出,一人白衣束带,一人黑衣白发。
颜路本能的将裴长宁挡的严严实实。
许是察觉到二人的戒备,白衣的少年顿了顿,抱剑作揖,“在下盖聂。”
另一个少年许是不太适应这样的礼数,只抱着长剑开了口,“卫庄。”
卫庄一脸的凶相,盖聂自然担起了外交的职责,“在下与师弟追击玄翦至此,师父有一封信让在下交与裴姑娘。”
“原是鬼谷的二位,在下颜路,这是舍妹长宁。”
说罢,颜路侧头看向身侧的小姑娘,一脸的探寻,“阿宁的意思呢?”
裴长宁眨眨眼,一脸的无辜,“二哥,我不认识他们二人,更别说他们的师父了。”
盖聂微愣,而后缓声解释,“裴姑娘可记得两年前在燕国边境为一位老者治疗过经脉,那正是家师。”
裴长宁:“……”
对不起,不记得。
她从来都是随便走走,有时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比如刚刚盖聂说的燕国边境,不好意思,她真不知道燕国边境在哪儿。
颜路一看她的小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摇头失笑,还是伸手接过了盖聂递过来的绢帛,在裴长宁眼前展开。
看完后,裴长宁沉默了。
她转身看了一眼依旧一脸凶狠的玄翦,又看看面前的盖聂卫庄二人,感觉这封信来的还真是时候。
她看向看着比较好说话的盖聂,“这个玄翦的妻子,去世多久了?”
盖聂给了个保守的答案,“约莫三年。”
裴长宁:“……”
她罕见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沉吟少许,组织好措辞才走到玄翦面前。
玄翦的妻子在三年前去世,近年来裴姑娘名声大噪,让他起了复活妻子的心思,所以才匆匆摆脱了盖聂与卫庄前来逮人。
而这位兄弟也很莽,他对这位神医裴姑娘的医术表示怀疑,不敢完全信任,所以打算对她和她身边的人下手,看看她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厉害。
而鬼谷子的意思很简单,这位玄翦是他两个徒弟的历练对象,所以他们会负责将玄翦处理好,给裴长宁扫除后顾之忧,作为交换,鬼谷子请裴姑娘帮他的两个徒弟疏导内力,温养因为急躁而受伤的经脉。
其实此事可大可小,习武之人谁没个暗伤,只要不伤及根本就没什么大事,盖聂与卫庄这种天纵之才自然也不例外,只要他们足够强,一些小伤便可以忽略不计。
但如果等暗伤积累到一定程度,再爆发,那结果还真不好说。
而从鬼谷子的说辞上看,裴长宁要做的“温养经脉”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想让裴长宁为他的两位徒弟锻铸经脉,使其更为强韧。
强韧的经脉是好的地基,能让一个人在武学道路上走得更远,而对于盖聂与卫庄这样的人来说,效果更是无从估量。
所以说,鬼谷子确实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裴长宁甚至怀疑,那天在燕国边境他让她为他治疗经脉的暗伤,是不是就是专门蹲守在那里逮她的。
当然,现在还不是多想的时候,既然人家送来了合作的邀请,裴长宁自然不会拒绝,不过……
她凑到玄翦面前缓缓笑开,隔着手帕扣住他的下颚的穴道,另一手迅速将一颗黑乎乎的东西塞入他不受控制张开的嘴里,而后猛地一合他的下颚,用力抬起,在他心口用力一拍。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裴长宁满意的松开手,又换了条手帕擦手。
玄翦剧烈的咳嗽了几下,想将咽下去的东西咳出来,无果,只能杀气腾腾的瞪她,“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蛊啊。”
裴长宁一脸的无辜,“虽然鬼谷先生说他两个徒弟会和你继续对决,但谁知道他们能否打得过你,我自然要给自己留一份保障。”
在男人愈发阴沉的面色下,裴长宁继续道,“还有,你的妻子我无法救回,既然活着无法保她无忧,死后又何必拽着她不放?就算她回来了又能如何?跟着你躲躲藏藏,为世间所不容吗?”
她慢条斯理的踱回颜路身侧,将手里的绢帛递给盖聂,“鬼谷先生与我做了个交易,不过我需要时间准备所需的药材和金针,二位看看接下来该如何?”
盖聂接过绢帛,扫了一眼其上的内容,而后与卫庄对视一眼,后者露出一个万事不管的表情。
于是作为师哥,他做了决定,“在下与师弟先完成这场试炼,裴姑娘与颜路先生且先回儒家修养,届时在下与师弟会前往桑海寻姑娘。”
这样的安排确实是最好的,颜路点头应下,“那路与舍妹便在桑海等候二位。”
盖聂抱剑作揖算是道别,颜路也不耽搁,揽过裴长宁转身离去。
虽然方才经历了一场恶战,但颜路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尽管内力亏空,但气息平稳,踏着枝叶快速离去,很快便消失在盖聂的视线中。
盖聂回头,看到自家师弟正捏着绢帛,看着其上的内容,一脸的嫌弃。
“……小庄?”
卫庄随手将绢帛抛开,拇指在鲨齿剑柄上细细摩挲,语气古怪,“师父为何要和那个丫头做这个交易?无用。”
裴长宁在他看来就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娃娃,哪里值得师父绕这么大的圈子来达成交易?
锻铸经脉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医家的那些老东西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小娃娃就行?
盖聂垂眸,走到玄翦面前,“师父的决定,我们遵从便是。”
卫庄冷哼一声,显然是对这个裴姑娘的不屑。
弱者确实不会在他面前有什么好印象。
见盖聂面色复杂,卫庄看过去,“怎么了?”
盖聂:“他的穴道被封住了,手法特殊,我解不开。”
卫庄走过去,一脸的冷漠。
片刻后,他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我也解不开。”
盖聂:“……”
哦这被打脸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