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多亏江如烟半夜不辞“万里”陪她睡觉，苏漾精神上获得滋养，第二天乖顺的不得了，江如烟说什么是什么。
地摊经济发展势头良好，今日苏漾趁热打铁，将剩下所有的货都摆上。她认脸快，回头客一抓一个准，心情好得能和人家唠上半会儿。
生意闲下来时，苏漾去隔壁买了包瓜子，边卖衣服边嗑瓜子。旁边的江如烟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正兢兢业业整理衣服，有些人试穿了不买，她便将褶皱抚平。
苏漾好整以暇地看江如烟井井有条地整理，江如烟有一点她特中意——遇到不会的事，江如烟大方承认自己笨手笨脚；遇到擅长的事，她一定给人做全做善。
“苏漾！”
侧方一声呼唤拉回苏漾的视线，嗑瓜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应声去看来人，惊喜道：“哎？！黎慎！好巧啊！”
是那个她穿越过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还真是有缘。
和黎慎一起走来的还有一位女子，隐约的抬头纹说明她应该要比黎慎年长几岁，挽着他的胳膊，听他叫苏漾的名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走到摊位前，黎慎轻笑道：“是巧了。哟，江如烟也在？你俩居然认识。”
江如烟同样疑惑黎慎是怎么认识苏漾的，但对朋友她习惯性讲客气，没直接问，只是普通寒暄道：“我和她一起帮我哥卖衣服。你陪你姐来买年货啊？”
黎慎举起手里满满的塑料袋，无所谓地瘪了瘪嘴，说：“我充其量是个免费劳动力罢了。”
他们一人一句，苏漾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你俩居然认识”的感叹她也有，活二十年没听说妈妈有个朋友叫黎慎。世界真小。
在场四人或许只有黎兰还记得衣服，边挑款式边对黎慎说：“我说刚刚你怎么一个劲儿往这瞧，还以为你想凑热闹，没想到是碰上熟人了。”
黎慎嬉皮笑脸：“也有凑热闹的意思。”
黎兰懒得和弟弟贫嘴，转头挑衣服去了。江如烟乐此不疲地介绍衣服，而苏漾偷偷多看了一会儿。
凭苏漾对江如烟的了解，当有朋友来店里，无论生熟，基本上都是任君挑选的态度，“老好人”三字简直为江如烟量身定制。
小时候苏漾总说妈妈不会做生意，这样赚不了多少钱，江如烟回：“人情世故小孩子不懂！”
后来，苏漾长大了，懂什么是人情世故，但还是不赞成妈妈无论对方是谁，都为其尽心尽力的样子。她指不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她懂，可江如烟凭什么要割自己的肉给外人上菜。
“看什么呢？你就让她一人忙活？”
黎慎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凑到她耳边，和她一起看向江如烟。苏漾回过神，顺带悄咪咪问了一句：“哎，你姐和江如烟什么关系？”
“你这问题很有层次，首先，”黎慎掰扯起手指，“江如烟和我是朋友。其次，几个朋友出去聚的时候我姐偶尔会来凑热闹。”顿了顿，多伸一根手指补充道：“还有她的娃。”
最后他结合话题中心二人此时的亲密程度总结：“所以，我姐和江如烟应该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好姐妹。”
苏漾扯了扯嘴角，将他的话删删减减大致能明白，其实她们也只见过几面。所以终究还是她想的那样，江如烟习惯作老好人，这单多半是得免单了。
总有一天，她要纠正江如烟这个坏毛病。
不过黎慎对她有恩，于情于理要做出回报，江如烟多送他们几件她也没意见。
“那你和江如烟是什么关系？”黎慎反问。
苏漾呃了一声，不好回答，含糊道：“好姐妹”
“哦。那你去江岙找你妈，后来找到了吗？”
这个可以回答，苏漾用力点头：“嗯！”
闲聊不如报恩有意义，苏漾转个方向，推着黎慎作势给他挑衣服，打着哈哈说：“为报黎先生当初的救命之恩，这儿的衣服您随便选。”
“有适合我穿的吗？”
“有！您这好身材什么都适合！”
一听便是吹捧的话，黎慎不戳穿，顺着她来，“那你给爷选个最合适的。”
“好嘞！”
苏漾殷勤地在一堆皮衣里选出一件，举到他面前。
“这件怎么样？除非是像您这样一米八的体格——”
“一米八五。”
“像您这样一米八五的体格才能展示其卓越不凡，来，试一下试一下！”
苏漾嘴巴不消停，黎慎袖子刚套上一半，赞扬之语便滔滔不绝：“玉树临风，英姿飒爽，这些词形容您那都略显苍白。皮衣有魂儿了，它就稀罕您！”
黎慎受不了，无奈地打住她：“别您来您去，好好说话！”
苏漾哈哈大笑，和他有种莫名的自来熟，“你懂我意思就行。衣服真挺适合你的，送你了啊。”
黎慎同样的自来熟，双手作揖表演欲满满，说道：“苏老板出手阔绰，衣服我也不白拿，我送你个贵客作回礼。”说罢便走向黎兰。
黎兰正在纠结选哪件，有的款只有细微的区别，她无法从中做选择。黎慎适逢其会，内行人似的上下欣赏了她一番，说：“姐，我觉得这两件都适合你。还挑什么，都拿不完了吗？”
黎兰瞟了他一眼，心忖女人在乎的东西多了去了，他又不懂。
“你觉得我穿起来怎么样？这件是不是显得我溜肩啊？”
“好看！”黎慎竖大拇指，“让我眼前一亮，显得你气色红润、朝气蓬勃。你要是站舞台上，那些星女郎都略显逊色了。不信你可以回家让姐夫点评点评。”
“噗哈。”一旁的苏漾不禁笑出声，那人是将她的台词都学去了。
黎兰觉得油腔滑调的弟弟丢人，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妥协道：“行吧行吧，那我就两件都要了。”
黎慎趁热打铁：“哎哎，给姐夫也买一件呗。现在年轻人流行情侣装，你们也可以试试。”
这下黎兰彻底猜到他到底要做什么了，失笑道：“你改行做投资？”
黎慎眉眼弯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磨蹭磨蹭，最后这对姐弟一共带走了五件，苏漾在心里为黎慎鼓掌，论忽悠人还是他技高一筹。这个朋友得交。
光两天，她们便将多余的货清扫一空。回厂里的路上，江如烟说以后也可以这样卖，自产自销。苏漾笑她太天真，任何营销策略都有保质期，天时地利人和好比蜀道之难，抓住稳态才是最根本的。
江如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问晚饭想吃什么。苏漾说，西红柿炒番茄。
到厂，江渐远又给她们发了薪水，数额不小，还说请苏漾这位大功臣来家里吃饭。苏漾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才是他的亲舅舅嘛。
他晚上还有事要处理，饭局定在明天，苏漾不介意，甚至满怀期待地商量：“定在年夜饭行不行？”
江家兄妹对视一眼，一致认同此人是社会交往界的翘楚。苏漾的八面玲珑又让人尴尬不起来，江渐远含着笑答应了，好像稀里糊涂添了个妹妹。
万事大吉，苏漾跟着江如烟回家吃饭。走在昨晚江如烟走过的道上，苏漾有种放学被接回家的快活。那快活一部分来自她赚了钱，第一次为妈妈赚了钱。
苏漾晃着江如烟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今天最让我吃惊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你和黎慎居然认识！很巧吧，我来这的第一天，晕倒在花坛，就是他救了我。”
江如烟张大嘴巴，惊讶道：“你怎么会晕倒？”
“穿越的剧情需要吧。”
“？”
苏漾摆摆手表示不必在意，她也不想回忆那段浑浑噩噩的时光，继续说道：“反正他是我的大恩人，既然你和他认识，我也有机会报恩了。”
想到下午黎慎的精彩表演，苏漾不禁笑了两声，“哈哈，他这人还是蛮有趣的。”
“确实，你和他挺像的。”江如烟说。
“哦？”苏漾内心沾沾自喜：“你是在夸我吗？”
江如烟见她眉飞色舞的表情，觉得更加可爱：“性子挺像，大家都说他大大咧咧的。”
这说法没毛病，苏漾的确经常被说“大大咧咧”，小时候是“活宝”，长大后是“没大没小”。男女老少在她眼里没有区别，四海皆好友，以至于和谁都能掰扯上两句。
当然，渣男除外。
琐碎闲聊散落一路，她们快走到家时，苏漾反应过来光是自己在讲，身边的江如烟一声不吭。
“江如烟你干嘛不说话？”
“如烟——”
是哪个龟孙打扰她和妈妈说话。
这龟孙的声音还挺熟悉。
苏漾放眼望去，见到声音主人的第一眼，理智就被撞得七零八碎。
那人气宇轩昂，双眼神采奕奕，像刚点亮的油灯，眉毛的线条和苏漾如出一辙。高颧骨和凛冽的下颚线里应外合，造就一张轻易打动女孩儿芳心的脸。一步一跨走出骨子里的意气风发，带着隐隐约约的张狂和灿烂。
苏漾捏紧拳头，心里冷笑。
流言并非流言，长辈的调侃并非说笑，还真是，程滨年轻时长得确实不错。也正是这张脸，骗取芳心而概不负责。她心里直生恶，两眼直直地盯着和她相似的脸。
“嗨。”程滨走近时，向江如烟打招呼。
二十一世纪文明体面的大学生心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拔下鞋子朝程滨抡去。
“嗨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