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幻境的真相
杨吟霜能吃苦且听话，很快从老汉嘴里知道男孩的来历。
“他克父克母，谁跟他走近一点就会遭遇不幸，从小到大手脚都不干净，粮食那么珍贵，他偷来给一只狗吃，谁都不待见他。”
杨吟霜若有所思。
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这样一个出身的男孩最后又是因为什么来到天音城，因此能进入乾无洞府的呢？
也许答案就藏在老汉口中所谓的“仙人官兵”中。
而且还有一个杨吟霜想不通的点。
那就是这里到底是男孩真实经历过的事情，还是被扭曲后的幻境呢？
如果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那为什么农妇会敲死自己的儿子，他们会做出吃人肉的事情。
如果不是真实经历的事情，这个幻境又为什么强行让修士伪装成原本的村民，拥有自己的“家人”，让那些村民们包括那个男孩下意识忽略异样？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个地方成为进入乾无洞府的必经之路，乾无尊者到底想让她们做出什么选择？
控心控心……又被强行安上村民的身份……
乾无尊者设计出这样的幻境，又给予他们身份……包括让她们目睹男孩惨痛的童年经历……
杨吟霜抿唇，她的肩如同老汉一样塌了下来，面上也变得沉默寡言，带着一股死灰。
——她在努力让自己成为村民。
杨吟霜想，她猜到了乾无尊者的用意了。
她知道如何破局了。
这样想的杨吟霜，却没做出任何破局的举动，而是收割小麦，回家做饭，上床睡觉。
如此反复，杨吟霜天还没亮就起来做饭，洗完碗就出门，有时候一路上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有时候她看到有人试图对男孩做什么。
到了后面，大概是他们明白欺负男孩什么作用都没有，从他身上找不出破局的办法，就再也没有靠近过男孩。
他们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可是奇怪的是，明明没有人欺负男孩和小狗崽，男孩和小狗崽出现的时候还是遍体鳞伤。
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他们看向杨吟霜的眼神逐渐异样起来。
因为杨吟霜实在是太像了，也太怪了。
乍眼一看，谁不觉得杨吟霜就是本土的村民呢？
有人按耐不住了，他们开始绝望了，他们认为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幻境里。
他们是来夺宝的！
于是打不过村民的他们，开始将愤怒宣泄在男孩和小狗崽身上，男孩和小狗崽身上的伤痕更多了。
终于，杨吟霜见到了“仙人的官兵”。
八个知微期地级的人穿着统一的服饰出现了，一排排收割好的小麦坠着饱满的麦穗摆在空地上，而中间围着一个又一个长桌。
杨吟霜在帮忙洗碗，有好多碗要洗，还要做饭。
一罐又一罐的肉干和面粉全都做成了香喷喷的美味佳肴。
老汉拉过杨吟霜道，“就这样肯定是不够的，没有新鲜货的话仙人会怪罪的！”
杨吟霜心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预感。
老汉偷偷摸摸道，“咱村里有最好的鲜肉，做成菜的话，仙人一定会满意的！”
老汉带着杨吟霜来到一处空旷且偏僻的麦田上，有一群人在围着男孩和他的小狗崽。
“养你这么多年，你也该报答我们了！”
一个平时用男孩发泄怒火的修士惊恐的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他朝男孩举起了锄头。
“啊！”
却不是男孩响起了惨叫声，因为小狗崽忽然跳起来死死咬住修士的鼻子。
“滚开！”修士挥开了小狗崽，小狗崽扑向另一个人，“嗷呜！嗷呜！”的呲起刚长好的牙齿，好像是在警告他们。
“快抓住它！”老汉推了杨吟霜一把，冲过去踢了小狗崽一脚。
小狗崽倒在地上，所有人冲着男孩走去。
“汪汪汪！”
小狗崽又冲上来死死咬住一个人的脚踝。
“啊！”
老汉掐起小狗崽的脖颈，男孩趁此机会撞开人群，跌跌撞撞想要离开人群。
男孩朝杨吟霜跑来了。
“快抓住他！”老汉声嘶力竭道。
杨吟霜这才“反应”过来，扑过去抓住男孩，却不小心扑了个空，把抓男孩的村民给扑倒了。
“嗷呜！”
小狗崽传来惨烈的叫声。
男孩转身看去，匆匆一眼是小狗崽被锄头砸下的景象……他呜咽一声，转回身跑了。
……
一盆又一盆美味佳肴端上桌子，“仙人们”吃得油光满面。
末了，老汉颤颤巍巍道，“仙人，请问您还满意吗？”
为首的“仙人”眉毛一扬，将大片的麦穗分出十几斤来，“这是奖励给你们的，来年继续努力！”
老汉面如死灰，却还是拉着杨吟霜颤颤巍巍的下跪道谢。
有修士看不惯，更是看不起杨吟霜的窝囊样子，大声道，“你们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他们种的粮食他们割的粮食，跟你们有屁关系！”
可是没有人听见。
修士的话似乎被完全阻隔到耳朵外了。
杨吟霜一点儿都不意外。
还是那句话，这里是乾无尊者的地盘，那就要遵守他立下的规矩。
他给修士村民身份，不是让他说身份之外的话。
对于面对修士的村民们来说，他们不可能对修士说一些冒犯的话语。
不过……
杨吟霜抬眸，看着宴席的某处。
可乾无尊者真的立下规则了吗？
比起乾无尊者设立的规则，事实的真相更像是……遵守男孩的记忆。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男孩记得这里的村民，于是修士成了村民，男孩记忆里没有修士死亡的事情，所以他对修士的死亡视若无睹。
“仙……仙人……”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宴席的角落。
杨吟霜的目光所落之处，是那个遍体鳞伤的男孩。
男孩指着宴席上的残羹冷炙，脸颊上流满了泪，“你们不该满意这顿饭……”
“这些……都是人肉做的啊……”
“……”
“仙人们”面色大变，刀指老汉，“你竟敢糊弄我们！”
老汉拍着膝盖哀哀哭泣，“这是我们能给的最好的啊……”
“我们想多分点粮食啊！”
仙人们不听老汉解释，愤怒挥刀，“你们村子里的人全都十恶不赦！”
“轰！”
杨吟霜和其他修士们忽而飘在空中，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村民，那是一个又一个半大孩子。
——原来她们替代的身份是这些孩子。
难怪……难怪这个村子里除了男孩没有一个孩子。
她们亲眼见证了一场屠杀。
“仙人们”放过了男孩，奖励了他几斤小麦。
最后的场景，是男孩跪在小狗崽的尸体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