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街阻拦
马车上宣武侯府的徽记一眼便能认出来,一个嬷嬷扶着继夫人章氏下了马车,后边还有四个婢女两名小厮两名护卫跟随。
章氏这排场还真是大,头上金灿灿的发饰,袖口隐约可见镶嵌了宝石的手镯。
下了马车,左侧有嬷嬷跟随,右侧有婢女扶着手,大摇大摆的无视唐府门前的小厮,直接从正门跨了进去。
满院的白帆高挂,章氏就如同一抹刺眼的亮色插了进去,并且目光肆意的巡视了一番,还在等着人给她行礼。
“今日是我夫君出殡的日子,继夫人这般是要做何?”
王秋丹正准备扶着棺椁出灵堂,便收到了丫鬟的传话,快步走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看向拦在院中的章氏一行人。
面对王秋丹的问话,章氏目中不屑,一旁的嬷嬷站了出来。
“大夫人,这出殡的队伍里怎不见小公子,小公子可是大爷唯一的子嗣,怎么连送父出殡都不见人,这可是大不孝……”
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王秋丹怎么可能听不懂,不过王秋丹根本不怕。
“毅儿为父守灵,自小体弱发了高热昏厥,大夫前脚刚刚离府。”
章氏等不到王秋丹行礼,又被王秋丹的态度给气到了,看到完好的王秋丹,就知道事情没有成。
“放肆,见了长辈不行礼,果然是不孝不悌的,连带的教坏了宣武侯府的子嗣,连亲生父亲下葬都避而不出,何以为人子。”
又是一顶大帽哐哐盖下来。
“继夫人不是夫君的嫡母,且夫君早已分家,都说死者为大,长辈可不送,却也从未听闻拦路不让出殡的,吾儿亲守其父灵前七天七夜,从昨日起高热不退也坚持在灵堂,直到昏迷,我已经说了情由,继夫人可是耳朵不好?”
王秋丹说着,抬起帕子擦拭眼角,泪水哗啦啦的涌了出来,适当的示弱,总不能让人捏了把柄。
“继夫人,此事有大夫可作证,康儿乃我娘家侄儿,替弟顶盆位并无不妥,继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让我夫君不得入土为安,一定要惊扰亡魂。”
嘤嘤声中落泪,一身斩衰披麻戴孝衬托得王秋彤整个人柔弱无依,分外可怜。
王秋丹一口一个继夫人,就是要戳章氏的心窝子。
来吊唁的人是少,却也不是没有的。
顿时周围围观的人纷纷议论了起来,人都是偏向弱者的。
宣武侯继夫人这一身绿装本就不合适,还拦出殡的队伍,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头上带着金钗,盛气凌人,自然让人看着分外不舒服。
“我看生病不过是借口,如今可以以生病为由不出殡,岂不是之后还能以体弱为由不守孝,王氏倒是心疼儿子,可是别忘了孝字大过天,不为父守孝便是大不孝。”
章氏不依不饶,挡在队伍前就是不动,两方僵持。
突然,唢呐声响起,这是送殡队伍要出发的提示。
灵堂里,先是王宏卓带着儿子王振康走在了前面,王振康手抱牌位,两人从灵堂走了出来分站两旁,露出了后边抱着瓦盆的唐毅。
原来就在章氏进府后,王宏卓感觉不对,悄悄让儿子去将外甥叫起。
唐毅本就记挂着今日父亲出殡,若不是药物起的作用,唐毅都睡不下去,被表哥叫了几声,就睁开了眼,硬是用凉了的茶水洗脸提神爬了起来。
“娘,我们该送爹爹了。”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王秋丹却觉得心揪着疼。
“好。”
面对唐毅的王秋丹是温柔的,但是再看向章氏,王秋丹的目光冰冷。
“还请继夫人让开,别污了我夫君的黄泉路。”
章氏眼睛微眯,看着脸色不好的唐毅,脚下虽然让了步,但是心里却想的是最好这个小崽子病死坟头,如同他那薄命的爹一样。
送殡的队伍在丧乐中缓缓出了府,黄纸飘飘,哀声不绝。
“孝子摔盆~”
唐毅顶着火盆行至大门,挽柩之人高唱,众人停下脚步。
唐毅高举瓦盆,狠狠摔下,瓦盆中积累着丧礼期间的纸灰,是汇集着亲友的思念与哀悼。
瓦盆撞击在青石板上应声而碎,纸灰散落一地,随风扬起。
“天地无穷极,阴阳转相因。人居一世间,忽若风吹尘……”
王秋丹听着挽柩之人唱挽歌,本来对唐兴文没有任何感觉却也染上了悲戚,泪水不自觉的就从眼里溢了出来。
扶着棺椁,意识到棺椁里的人已经消逝与这世间了。
人面对死亡要怀有敬畏。
王振康将牌位送到了表弟唐毅手里,送殡的队伍再次前行。
秋风瑟瑟,隐约传来的桂花香与黄纸的味道混合。
小小的孩童抱着灵牌坚定不移的走在前边,送葬的路程足足有十里地,队伍虽然前行得慢,却也从清晨走到了快中午。
山路崎岖,王秋丹都觉得自己双脚有些承受不住,可是唐毅却没有喊过一声,好几次要摔倒,都是王振康及时的扶住了。
棺木下葬,王秋丹已经发现唐毅双颊泛红嘴唇发干,肯定又发热了,可是孩子有自己的坚持,王秋丹只能默默的陪着。
下了葬盖了土,该走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王秋丹跟王宏卓几人。
唐毅再次晕倒,这一次梅兰竹菊四人都悄悄的准备好了东西,唐毅被抱进了马车里。
送殡的时候是不能坐马车的,可是下葬之后离开却是可以的,且这马车还是专门安排好的,大夫就在马车里候着。
马车不显眼,里面空间自然也就小,要平躺放下一个孩子,还要留一人在里面照顾,王秋丹便没有跟着上马车。
这个时候孩子更需要的是大夫的治疗,而她没有生过孩子,照顾人还不如梅兰竹菊几个婢女精心。
王秋丹看着新立好的墓碑,怎么都替唐兴文觉得不值,亲生父亲不像父亲,儿子没了,一眼都没来看过,等到出殡下葬的日子,还让自己的继妻扰乱儿子入土为安。
更甚至连留下的孤儿寡母都不放过,想要害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