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救人
最开始发现自己走丢了，郑颂扬并不担心，托我国强大基建的福，他手机里还有信号，甚至信号满格。
他担心刘悦川独自进山有危险，偏心眼地把位置发给杨千舸，让他来找自己。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觉得无聊，想着来都来了，搞不好真能看鸡冠蛇呢。于是他随便找了方向，继续往深林中走去。
杨千舸没骗人，护林员走的路线确实危险。时值初夏，山林的虫子和别的动物正是活跃的时候，咬人吸血就算了，还会传播各种病菌。
郑颂扬走了几步，被各种各样的大虫子吓了好几跳。
“不能有蛤蟆吧。”他暗自祈祷，“也别有蛇啊。我是来找鸡冠蛇的，其他蛇就别出现了。”
他今天穿着杨千舸的衣服，一件短袖t恤和棉质运动裤，脚上是双帆布鞋，没一件适合登山。才走了几步，虫子和杂草都往他身上粘。
又往前走了大约五十米，他才拍开胳膊上的大虫子，突然听见一阵异响。转身一看，茂密的丛林中，飞出一只不知名的鸟。
那鸟离他很远，不会伤害到他。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涌出一丝恐惧。
他不敢往前了。
他才想转身回去，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喘息声。
那声音又急又重，他更害怕了，拔腿要跑。可是，在这声音里，他听见了属于人类的呼救声。
听说黑熊会模仿人类的动作，把人引起吃掉。最近出了新品种野兽吗，竟然会模仿人的声音。
这样想着，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万一，真的有人受伤呢。
他抬起头，茂盛的树木遮天蔽日，几乎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郑颂扬猛地停住脚步，转身往回跑。
杨千舸说过，山里没有猛兽。郑颂扬一遍遍安慰自己，万一真有人遇到危险呢，我就去看看，情况不对我就逃走。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过去，小心翼翼地扒开树丛，地上果然躺着个人。
这是个年轻男人，和郑颂扬差不多大。他浑身不住抽搐，嘴里还吐着白沫。
“你，你怎么了！是中毒了吗！”
郑颂扬跪坐在他身边，大声问。
年轻男人依旧抽搐，无法回答他。
郑颂扬陪刘悦川上过几节课，有一点医学常识。他不敢擅自移动病人，只敢在他身上摸索，试图找到能用的药品。
可他一无所获。
他又急又怕，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手机，赶紧掏出来，想给刘悦川打电话。
可这时手机已经没信号了。
郑颂扬真的怕了。现场只有他和一个不断抽搐的病人，他很怕他死去，也怕自己和死人独处。
几乎是某种本能，他大声喊：“刘悦川，救命啊！刘悦川，你在哪里，快来救人！”
他喊到嗓子哑了，也没人回应他。
地上的人终于停止抽搐了，毫无声息地躺着。郑颂扬以为他死了，身上立即爬满鸡皮疙瘩。
他警惕地爬过去，才想试一下男人还有没有呼吸，男人却又抽搐起来。
郑颂扬吓一跳，被自己口水呛到，狼狈地咳嗽起来。
这时，树丛里传出声响，他抬头一看，是杨千舸。
杨千舸穿着护林员制服，看起来比平时还可靠。郑颂扬像找到救星，立即蹿起来，指着地上，“救他，快救他！”
“癫痫吗？”杨千舸立即跪坐在地上，试了几次，终于掰开男人的嘴巴。
担心男人咬到舌头，他把手塞进男人嘴里。
男人无意识下的咬合力挺大，杨千舸只是微微皱眉，指挥郑颂扬：“我腰上有卫星电话，你拿下来，给六七叔打电话。”
郑颂扬照着杨千舸的指示，联系到六七叔，六七叔又把刘悦川带了过来。
刘悦川拎着急救箱赶来，看见眼前情况，先把杨千舸的手拿了出去。
她让杨千舸脱了外套，把衣服放在男人脑下，防止他抽动时伤到头部。又解开领饰，把他的脑袋偏向一侧。
她用压舌板打开患者口腔，确定没有异物，仰头举颌，打开呼吸道。
她动作非常熟练，很快完成所有步骤。她问六七叔：“您都拍下来了吗。”
六七叔端端正正举着手机，“拍着了。”
刘悦川缓了口气，狠捶杨千舸一下，“你是不是有病，手指头不想要了。”
说罢，拉起杨千舸的手，仔细检查。
她下了狠手，杨千舸痛得倒抽口气。他又好面子，不肯表现出来，只是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怕他咬到舌头吗。”
杨千舸手上的皮肤被咬得发白，不过没流血。刘悦川终于松了口气，告诉他：“癫痫发作时，被呛死的概率更大。下次不要这样了。找个时间，我给你们护林队培训正确做法。”
郑颂扬这时也回神了，惊讶地问：“这是癫痫？我还以为他吃蘑菇中毒了。”
他看向依旧录像的六七叔，“为什么要录下来，怕他讹咱们吗。”
“……给医生看的。”刘悦川再一次检查患者情况，“照你说的，他应该是大发作。”
他问六七叔，“救护车到了吗？医生能不能上来。”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禁入区，没有路，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六七叔说：“我让小军在下面等——”
说话的功夫，患者已经情况逐渐稳定，远处也传来赵小军的声音。
众人帮忙把病人抬上担架，刘悦川和救护人员交接好，正要跟着下山，郑颂扬突然喊“等一下！”
“怎么了。”刘悦川以为他受伤了，忙过去检查。
“我吓得腿软。”郑颂扬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别告诉别人。”
刘悦川好气又好笑，召唤杨千舸背他。
在杨千舸背上，郑颂扬挺不好意思的，问：“我是不是挺丢人的。”
虽然没被他发现，患者也不会有太大危险，但刘悦川还是表扬：“没有，你很勇敢。”
郑颂扬得意起来，“没错，我救了一条人命呢。”
他还挺危机意识，问：“这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禁入区，不会是间谍吧，是不是来偷咱们机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