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过夜（2）
杨千舸这辈子头一次洗这么心惊肉跳的澡。
这间浴室是他设计的，也是他看着建起来的，甚至每一件家居用品都是他自己挑的。除了刘悦川的沐浴液洗发水和护肤品，这间浴室没有任何变化。
他其实对这里很熟悉，可就是这种熟悉让他不安。
说不安有些不准确，他没感到危险，只是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好像他的心脏要自作主张跳出来，把自己送给刘悦川看一看。
擦头发时，他闻到沐浴露淡淡的香味，才后知后觉发现，刘悦川身上也是同样的味道。
他记得，他们刚刚认识时，她身上没有任何味道。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他想着，把用过的毛巾放回原来的位置，又把用过的物品归位，力求恢复成自己进来时的样子。
短袖t恤不能穿了，他便只穿着牛仔裤出去。
他在家里也这样穿，本来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对上刘悦川亮晶晶的眼睛。
刘悦川正和刘六六玩，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香风，接着一个肌肉漂亮的男人潮乎乎地出现在她面前。
在刘悦川炽热的目光中，杨千舸真后悔没拿条毛巾遮住自己的胸口。
他正想退回浴室，刘悦川却认真起来：“……谢谢你。”
杨千舸一愣，又听刘悦川说：“愿意给我看这么漂亮的身体。”
她站起来，绕着杨千舸打转，“腹肌，肱二头肌，肱三头肌都好漂亮，我果然没看错，背肌也好看——”
她离得太近，杨千舸觉得有些痒。不知是她的呼吸沾上他的胳膊，还是她毛茸茸的头发蹭到他的背。
或者她根本什么也没做，只是他胡思乱想。
他正纠结着，刘悦川却问：“你怎么脸红啦！”
她是故意的。
杨千舸确定了，刘悦川就是想看自己脸红。
他不想每次只有他一个人心神不宁，他要报复回去。
他凑近刘悦川，把她困在墙壁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他靠近她耳边，“这点出息，看就满足了，不想摸一下？”
有漂亮肌肉的帅哥好看，有漂亮肌肉的帅哥脸红起来更好看。刘悦川正美滋滋欣赏，谁知帅哥竟敢反抗。
她怔愣片刻，惊喜地问：“可以吗，随便我摸？”她和杨千舸确认，“哪里都行？”
输了。
杨千舸有些丧气，这人狗都训不好，训自己却毫不费力。肿么回事啊，难道我还不如狗吗。
他正想回浴室拿浴巾把自己裹起来，省得小刘医生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突然发现眼前这人耳朵红通通的。
原来，不是不害羞。杨千舸面红耳赤地想。
这场欣赏活动因为两位当事人心跳过度而戛然停止。
两人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躺回各自床上。灯很快熄灭了，屋里暗了下来。
杨千舸这时才意识到，刘悦川的卧室没有门。
她真信任我。他才这样想着，卧室传来刘悦川的声音：“……谢谢你。”
不是停战吗，怎么又开始了。杨千舸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击，刘悦川又说：“每次我需要你，你都在。”
我真该死。杨千舸庆幸自己没有嘴快。他才想好非常感人的腹稿，正想告诉她，刘六六已经大声替他回答了。
——小狗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关灯了，这两个人类还说个没完，吵比清梦，必须制裁。
杨千舸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这觉睡得挺好。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他怀中一暖。
他吓到清醒，却不敢睁眼。
不能是刘悦川吧，小刘医生不能开这种不知轻重的玩笑吧。咱俩正暧昧呢，就这么直白地躺在一起不好吧。
他正琢磨着，怀里的物体扭了一下。
他这才发现，这货毛绒绒的，小刘医生不可能满身头发茬。
他无语地睁开眼，怀里躺着的果然是刘六六。
不知这只比睡懵了，还是觉得整个大厅都是它的地盘。总是，它又溜上来了。
杨千舸可不是刘悦川，决不惯孩子臭毛病，他想把刘六六推下去，却把比吵醒了。
一人一狗对视三秒，人情绪稳定，狗吱哇乱叫起来，不知是吓的，还是在骂人。
刘悦川被他们闹醒了，睡眼惺忪地从卧室溜达出来。
“腿。”她打个呵欠，蹲在杨千舸脚边。见他不懂自己的意思，解释说：“看看你的脚。”
杨千舸听话地把脚伸出来。
刘悦川揭开胶布，仔细看着：“今天请假吧，伤口还没好，不能长时间行走。我说真的，你别不当回事，天气热，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她威胁说：“先生，你也不想你的脚报废吧。”
杨千舸老实了，乖乖给赵小军打电话，让他帮自己请病假。
赵小军也知道昨晚的事，赶紧关心他的伤情。
他正有一句没一句应付着，脑袋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刘悦川。
“真乖。”她用口型告诉他，“我去买早饭，很快回来。”
“哥，队长，老大，你在干啥，能听见我说话吗？”赵小军迟迟听不见杨千舸的声音，疑惑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信号不好。”
在他一声声召唤下，杨千舸终于收回追在刘悦川身后的视线，“……我像狗吗？”
赵小军没听清，问：“啊，哥你说啥呢。”
……
上班前，刘悦川把水杯放在书桌上：“你静养啊，能躺着别坐着，能坐着别站着，争取早点让伤口结痂。”
她把电脑递给杨千舸：“电脑留给你，你可以下载游戏。——你胳膊怎么了。”
杨千舸是双手接电脑的，可右胳膊才举起来，又立即放了下来。
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情，刘悦川脸色阴沉下来，“他们伤到你胳膊了！”
杨千舸见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赶紧解释，“不是，我胳膊没事。大概昨晚太用力，老毛病犯了。”
刘悦川托起他的右手，轻轻按了几下：“给你开止痛药？”
杨千舸不愿吃药：“没必要，过一会就好了。”
刘悦川问：“之前，怎么治？”
“理疗呗，按摩，针灸之类的。”杨千舸没当回事，很随意地回答。他看看时间，提醒说，“你上班要迟到了。”
刘悦川离开了，家里并不安静，刘六六werwer叫着，让他带自己出门排泄。
和小比玩了一会，杨千舸终于打开刘悦川的电脑。
屏幕里是她昨天看的文献，是关于中医的。
杨千舸仔细帮她保存好，自言自语道：“以前不都看外国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