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方水土
“说起来”，沈行看了许久，突然说：“前天，就是我刚来那天，神秘哥不是帮着搬笼子吗，半，它好像尿在神秘哥裤子上了。”
刘悦川当时沉浸在好友重逢的喜悦里，并没发现这件事。
“你果然没发现。”沈行坐在刘悦川身边，“神秘哥也没告诉你吗，我还以为他会借这件事，向你卖个乖什么的。”
刘悦川不满：“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当时神秘哥在我这还处于考察期，我才不给他助攻。而且你看他长得那么花枝招展的，谁能想到是个实诚人呢。”沈行嘟囔着：
“再说被我们小比尿了怎么啦。以后你俩成了，他就是小比爸，孩子尿就尿呗。”
刘悦川被好友直白的话羞得满脸通红：“胡说——”
沈行第一次见到好友的娇羞神态，惊讶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得调戏她。
两人很快闹成一团，小比在刘悦川怀里，睁大眼睛观察这个人类。
很快到了上班时间，沈行非跟着刘悦川去诊所，说要提前体验支边。
刘悦川囤了几包速食麦片和零食做早饭，沈行吃不惯这玩意，说早饭得吃点碳水才有安全感。
刘悦川本来打算去老杨姑父的早餐车给她买油条，没想到，姑父今天没出摊。
刘悦川问：“等会超市开门了，我给你买方便面？”
沈行摆手：“不是说等会有好吃的吗，我空着肚子，一会多吃点。”
两人还没到诊所，远远看见诊所门口人来人往。两人以为出事了，立即冲过去，才发现人是从小食堂里溢出来的。
展奶奶看见两人，笑眯眯地说：“来吃饺子呀。真难得，你们年轻人愿意早起。”
两人好奇地看向小食堂，只见里面的桌子拼成一张大方桌，男男女女坐在桌边，边聊天边包饺子。
杨千舸今天也在后厨帮忙。他看见刘悦川，示意她进来：
“无忧乡的习俗，今天早晨要一起吃水饺。好多小孩起不来，让家里人给带回去。我还想等会给你送过呢。
饺子有三鲜，猪肉白菜和鲅鱼馅，要哪种？”
“我要鲅鱼水饺！”沈行说：“这可是咱们这里的必吃美食。”
杨千舸问刘悦川：“你呢？”
因为沈行早上的玩笑，刘悦川有点害羞，不太敢看他：“我也鲅鱼。——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你没看群消息？”杨千舸把装着水饺的一次性餐盒递给两人，“村里今天放假。”
小食堂堆满祭典要用的食材，所有人都非常忙碌。刘悦川和沈行担心添乱，端着饺子回医务室了。
把饺子放在桌上，刘悦川这才查看群通知。
先是小周发的消息，说村属企业和办公单位今日统一放假。不知是攀比还是习俗，后面有工厂和公司老板也跳出来表示，今天放假。
“都放假了，这个节果然重要！”沈行嚼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待会咱们去哪里玩？”
“这种大型活动，容易出意外吧。”刘悦川有些抱歉地说：“我不能离开太远。万一他们需要医生，我得及时赶到。”
沈行不在意去哪里玩，只要和刘悦川呆在一起就行：“和我客气什么。咋，就你一个人高尚。”
刘悦川也笑了，“我想过了，等会咱俩就跟着人群，能看热闹，还显得我敬业。”
“什么叫‘显得’。”沈行不满，“你本来就敬业！”
沈行是个呆不住的性格，早饭后她闲着无聊，去小食堂看大家包饺子。刘悦川陪她一起。
无忧乡包饺子的规矩很奇怪，村民不肯把饺子摆成圆形，即使是圆形的砧板，也要横平竖直摆好。
沈行一点不认生，问一个老太太，“奶奶，这么摆有什么说法吗？”
老太太认识刘悦川，知道沈行是她的朋友，笑眯眯给两人讲缘由。不过，她讲的是方言。
沈行看向刘悦川，示意好友为自己翻译。刘悦川对自己的方言听力有信心，自信地告诉沈行：“奶奶问咱们吃饭没有。”
沈行不解：“啥？”
刘悦川赶紧秀自己的学习成果：“‘逮饭’就是‘吃饭’的意思。”
“你好棒。”沈行期待地看着她：“这不是第一句吗，后面呢，奶奶说了什么？”
刘悦川严肃起来：“后面，没听懂。”
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低低的轻笑。是杨千舸，不知他听了多久。
刘悦川见他笑话自己，嗔怪地瞪他一眼。杨千舸笑容更深了。
他给两人解释：“无忧乡靠海，讲究靠海吃海。谷雨节这天，百鱼上岸，这顿饺是为了让捕鱼船有个好收成。
摆成圆形，用无忧乡的方言叫‘转圈摆’，渔网‘转圈’就缠在一起了，渔民很忌讳这个，所以得摆成方形。”
明明是给两人科普常识，他却只盯着刘悦川一个人看。
沈行没把他的偏心眼当回事，一拍手，“怪不得你们管‘吃饭’叫‘逮饭’。逮到鱼了，就有饭吃，对吧。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这时饺子又熟了一锅，姑父探出头，喊：“饺子熟了，拿盆来捎稳。”
别说沈行，刘悦川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等她询问，杨千舸解释说：“‘捎’是‘趁’的意思，‘稳’就是‘稳了’‘稳妥’。这话的意思是：趁风平浪静，快捞吧。其实就是把对渔业丰收的期待，渗透进日常生活里，讨个好口彩。”
大约因为太忙，他们这边都聊完天了，姑父那边还没人捎稳饺子。杨千舸便急匆匆过去了。
“我本来以为，神秘哥是个挺酷的人。”
重新回到诊所，沈行躺在床上消化早饭：“就是那种很男人味，很强势的人。没想到，他其实蛮温柔哦，还挺体贴的。”
她坐起来，趴在床头，扒拉开屏风，对刘悦川说：“说真的，他性格蛮好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钱。
护林员赚得不多吧。”
刘悦川不自觉为杨千舸说话，“他收入挺好的，够用了。”
“也对，你要想找个有钱的，也不会和大扬同学，不对，这样叫该混了，也不会和good song分手。”沈行往前凑了凑，“说起good song，他上周还来找我，问你的下落。
什么人啊，孩子死了，他才想起来奶。我告诉你刘悦川，你不许和他复合。”
“知道啦。”趁着空闲，刘悦川写起文书工作，随口回答：“如果能复合，我也不会和他分手。”
“对哦。”沈行坐起来，“你写什么呢？怎么都来村里了，还得写文件。我帮你。”
刘悦川回答：“不用，你躺着吧，我马上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