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雪
元旦后,离农历新年不远了,也意味着期末考试即将到来。同学们都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卫兰更是每天复习到半夜,早晨天不亮就到学校学习,一丝不敢松懈。她想过年,考个满意的分数,让辛苦了一年的父母有一丝欣慰。
这天早晨,天刚刚泛白,卫兰猛地坐起身,拿起床头柜的闹钟,看完时间后,她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又躺了下去。
卫兰转脸看向窗外,心想:“之前这个时间天还是黑的,今天怎么亮那么早。”
再仔细一看! 哇! 下雪了!
卫兰兴奋的从床上一跃而起,趴在窗户上,眸子里满是陶醉,眼角流露着淡淡惊喜,一朵朵雪花,精灵般的飞舞,纷纷扬扬,点缀着这白茫茫的世界。
一夜之间,大地、房屋、树枝都变成了白色,白的亮堂、白的洁净、白的舒心,卫兰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旷神怡,最近几日因为学习,紧绷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她迅速穿上衣服,顾不得吃早饭,拿着两个包子,就满心欢喜的冲出了家门。
卫兰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在上学的路上,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雪花从空中飘落,如棉絮般落在她的发梢、睫毛上,冰冰凉凉的,她喜欢这感觉,仿佛自己与这雪融为一体,与它们一样洁白无瑕。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它带给了卫兰无尽的憧憬和愉悦。直到手里的两个包子,渐渐失去了温度,她才缓过神,忙拿到嘴边吃起来,快吃完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咯吱咯吱’声。
“你怎么像马一样,边走边吃。”吴宇屾看着嘴里嚼着包子的卫兰嬉皮笑脸说。
卫兰慌忙转过身,把嘴里的包子嚼了嚼咽下去。连忙用手擦了擦嘴角,回道:“你才是马呢。”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卫兰本想没人注意到她刚才的狼吐虎咽,谁知自己背后有一双眼睛。
“你怎么那么早去学校?”卫兰转移话题。
“天亮的早,醒的早就早的去呗。你这件黄色羽绒服,在这冰天雪地中真醒目,像个行走的小太阳,离好远都看得到。”吴宇屾说。
卫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鹅黄色羽绒服,这是妈妈今年刚给她买的新衣服,她自己很喜欢。因为她喜欢黄色,黄色代表着希望、温暖。可她又喜欢下雪天,这似乎有点矛盾,或许就像她的人一样吧,外表不善言辞、笨嘴拙舌,给人冰冰的感觉,但内心温暖善良。
银装素裹的世界,洁白的雪花,还有衣服淡淡的黄,衬得卫兰的脸颊晶莹洁白,眼眸更加明亮,睫毛上闪动的的雪花,更是让她惹人怜爱。
吴宇屾看着眼前的卫兰,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拂去卫兰发梢的雪。
“你干吗?又想扯我橡皮筋。”卫兰条件反射般,锁着脖子闪躲,用手护着马尾说。
“你有被害妄想症啊,我要扯也是晚上扯,白天才不扯呢。”吴宇屾尴尬的把手从半空中收回,娓娓道。
“你才有被害妄想症。我警告你,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许再扯我的橡皮筋。”
“手长在我身上,你管的住吗?你怎么警告我,打我?”吴宇屾咯咯笑着继续说,“别再瞪着你的牛眼看我了,你这表情和这美景很不搭,知不知道,smile,smile,ok?”
吴宇屾看着沉默不语的卫兰,不自然的又冒出一句:“以后你在人多的地方,不要随便扯掉自己头发上的橡皮筋。”
“为什么?”卫兰不解。
吴宇屾看着满眼迷惑的卫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自己去想。”然后,他使劲用脚踢了一下路旁的大树,就往前面跑。卫兰还没反应过来,树枝上的雪——哗一下都落在了她身上。
“我的橡皮筋,我想什么时候扯,就什么时候扯,有病啊! ”卫兰像雪人一样浑身是雪,对着吴宇屾大声怒斥。可她还是觉得不解气,便蹲下,滚了两个如拳头般大小的雪球,向边往前跑,边回头讥笑自己的吴宇屾丢去。
吴宇屾看见卫兰丢来的雪球,连忙弯腰躲闪,脚没站稳,“扑通”一声滑倒在雪地里。
看见吴宇屾滑稽的样子,卫兰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转怒为喜。
她踩着白花花的雪,来到吴宇屾身边道:“你真是自作自受,活该。”
吴宇屾摔坐在地上,摸着腰背呻吟着:“哎呦,哎呦我的屁股啊。”
“你没事吧?”卫兰看吴宇屾一脸疼痛,五官扭曲在一起。
“你试试”吴宇屾眼珠一转,趁卫兰不备,伸手将卫兰拉倒。
“你小人! ”卫兰顺势摔倒在地。
“你先用雪球丢的我。”
“你先搞得我浑身是雪。”
“我就搞你浑身是雪,怎么了?”吴宇屾晃晃悠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向卫兰做了个鬼脸,踉踉跄跄往学校跑去。
卫兰坐在雪地里,看着摇摇摆摆,渐渐跑远的吴宇屾,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和那天沉稳儒雅地吹奏萨克斯的他,真是天壤地别。
她缓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嘀咕道:“幼稚鬼”便踩着积雪,小心翼翼向学校走去。
当卫兰走进教室时,吴宇屾已坐在桌位前,一本正经的早读着。刚发生的事,卫兰懒得跟他计较,瞥了他一眼,便拿出了书。
窗外的雪继续下着,课间同学们不停的赞美着雪的美,那时的年纪心无杂念,看雪的心情也是心无旁骛,所以才会那么感慨吧。
“走啊,卫兰、江汐,咱们去打雪仗,这样的天气,不出去耍耍,都对不起老天爷对咱们的垂爱。”赵文静说着拽着两人出教室。
江汐喜欢静,本不想去,但耐不住赵文静的‘盛情邀请’。
操场上好多同学,也分不出什么敌我,大家脸上洋溢着笑容,滚着雪球,看到人就尽情的乱丢,一片欢声笑语。
卫兰蹲下身,准备滚个雪球丢赵文静,正当她双手在地上搓着雪球时,突然头上掠过一片阴影,她抬头看见吴宇屾正站在她身后,手里举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雪球,正向她的脑袋抠来。
“你这‘小太阳’,目标太明显啦,哈哈”吴宇屾边笑着,边把手里的大雪球扣向卫兰的头。
卫兰慌忙抱着头,但也抵挡不住,那个大雪球实在太大了,在卫兰头上裂成无数小雪块,滑落进卫兰的脖子里,又顺着脖子滑落进后背里。
她迅速站起身,赶紧拍打头上和脖子里的雪块,生怕再滑落进后背。一旁的江汐见状,也连忙帮卫兰拍打。
“你怎么能拿那么大的雪球去砸卫兰?”江汐对还在哈哈大笑的吴宇屾厉声说。
顿时,卫兰感到自己后背凉飕飕的,里面滑落了很多雪块,可又拿不出来。她扯扯后面的衣服,想让雪块掉出来,可是冬天穿太多,扯不到最里面的那件衣服也是没用的。
雪很快在卫兰的后背开始融化,从刚开始的凉,到冰,到冷,卫兰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走,我带你去处理一下。”江汐说着,拉着狼狈的卫兰向洗手间跑去。
卫兰把泪水憋了回去,可怒气却无法消除,她回头狠狠地瞪了吴宇屾一眼。
这一眼,吴宇屾才慢慢收起了笑,挠了挠额头,像丈二和尚一样,喃喃自语道:“打雪仗嘛,玩游戏,怎么还气哭了。”
“玩游戏?你可真行,抱着个比西瓜还大的雪球,砸一个女生,你怎么这么欺负她?”赵文静愤愤说。
“我跟她玩呢,怎么算欺负她。”吴宇屾解释。
“你这种玩法和欺负她有区别吗?”
“雪咂得又不疼。”吴宇屾依然一头雾水。
“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她是女生,没看到雪滑进卫兰脖子里、衣服里” 赵文静不知怎么跟他说,于是停顿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直男,跟你讲不通。”
赵文静说完,也跟着跑去洗手间看看卫兰的情况。
卫兰后背衣服里的雪块,江汐已经帮着清理干净,就是里面的秋衣打湿了一大片。
“卫兰,你要不回家换件衣服吧,天那么冷,不然会感冒的。”江汐担心的说。
“江汐说的对,你这直接回家,我帮你去桥哥那请假。”赵文静接着道。
卫兰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下午还有几节主课,我不想缺。没事,一会就暖干了。”
“大姐,这是什么天气,湿这么一大片,你还暖干。真以为自己是太阳啊。”赵文静责备中带着怜惜。
卫兰摸着湿漉漉的秋衣,垂下了头。
“我侄子每次汗湿衣服的时候,我嫂子都会在他背后放个隔汗巾或是纸巾隔一下,这样就不容易感冒了,我们也可以找个毛巾或是纸巾给卫兰隔一下。”江汐说。
“对啊,我书包里有一抽纸巾呢,我去拿。”赵文静说完就往教室冲去。
“路滑,你慢点。”卫兰凝视着赵文静匆忙的背影,此时友情如热流,温暖着她。
吴宇屾被江汐和赵文静相继说了一顿后,也没兴致在外边再玩了,特别是卫兰刚那一回眸,满眼都是怨恨、憎恶。他不禁在心里琢磨,自己究竟哪里错了,是雪球太大了?还是自己的劲太大了。
吴宇屾边琢磨边走着,刚踏进教室门,就和手里拿着纸巾的赵文静撞个满怀,便问道;“她还好吧?”
“不好。”赵文静回的直接干脆。
吴宇屾看赵文静手里拿着纸,又试探问:“她冻到了,拉肚子?”
赵文静听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丢下句:“你没救了。”扶着墙跑出了教室。
“你同桌真是一屌丝。”赵文静气喘吁吁的跑到洗手间对卫兰说,“真是有些人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焉,平时这个吴宇屾成绩优异,又会打球踢球,看着帅气逼人,怎么这么少不更事。卫兰,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坐那么久的?”
卫兰回想吴宇屾之前做的种种幼稚行为,加上今天的这件,她真恨不得立马掐死他。
“楚娇娇还羡慕你和吴宇屾坐在一起,你说她要是知道吴宇屾是这样一个男屌丝,她还羡慕你吗?她还喜欢他吗?”赵文静拿纸巾往卫兰背后塞着,突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似想通了什么,说:“卫兰,吴宇屾会不会喜欢你?”
“不会。”卫兰的心猛地一跳。
“怎么不会,他应该就是喜欢你,所以才变得幼稚。你看,吴宇屾就喜欢找你的茬。”
“我只不过离他近,他和谁坐一起都会这样。”卫兰辩解。
“你的意思是说,他和谁坐一起就会喜欢谁?”赵文静刨根问底。
“我不知道,反正他不喜欢我。”卫兰低头垂眸小声说
“好了,不说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快上课了。”江汐察觉到了卫兰眼神的躲闪,帮她岔开话题。
“他就喜欢你,别看我学习不行,就这感情一看一个准,不信走着瞧。”赵文静趴在卫兰耳边,笑眯眯地说。
“卫兰,怎么样?感觉不到凉了吧?”江汐问。
“嗯,好多了,谢谢你们。”
“和我们还客气,那我们回去吧。”江汐笑道。
吴宇屾看见卫兰毫发无损的回到教室,心里稍微安心了些,但还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轻声问刚坐在位置上的卫兰:“你还好吗?是头疼还是哪里疼?我刚才没使劲,确实那个雪球有点大。”
他见卫兰不讲话,知道她肯定又在生闷气,便往前凑了凑,低声抱歉道:“对不起别生气了。”其实刚才看到卫兰眼里着眼泪,他心里也挺五味杂陈的。
听了他的道歉,卫兰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气了,可还是不想跟他讲话。“叮铃铃”大课间结束,上课铃响了。
卫兰正准备从抽屉里拿书上课,“阿嚏、阿嚏”她突然感觉鼻子痒痒的,连打两个喷嚏。
“你看你在洗手间蹲那么长时间,都着凉了吧。”吴宇屾见状,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卫兰,说:“快擦擦,鼻涕都流出来了。”
卫兰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没用完的纸巾,拧了一下鼻子,嘴里硬生生蹦出两字:“不用。”她才消的气又填充回来了,赵文静形容的太贴切了,吴宇屾就是一屌丝,纯屌丝。
“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干什么?不识好人心真是”吴宇屾小声絮叨着,收回手里的纸巾。
这时老师走进教室,卫兰耳边才清净。
卫兰对坐在自己身旁,一脸觉得自己处于人道主义而不被接受的吴宇屾,甚是无语。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卫兰心想,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温柔备至啊,是心有灵犀啊。而他总是取笑她,戏弄她,更不懂她。
而她也不会去喜欢一个这样幼稚的男生。
有时我们对爱的表达不同,或是不知怎么表达,只是想靠近些,再靠近些。用错了方式、爱错了方式,便误以为那不是爱,没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