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想握住林小鱼的手
面对女子的恳求，侍女显出几分为难。
“大小姐，真不是我们有意为难，实在是”
婢女欲言又止，最后狠下语气道：“您还是快些离开吧，老爷就在屋里，见到您，怕是又要不高兴了。”
听着那婢女的话，少女的神色明显黯然下来，她几番犹豫，最后还是默默转身走了。
就在她离开不久，守在门外的几名下人便开始小声议论。
“居然还好意思过来，也不想想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其中一人带着厌恶鄙夷的口气说道。
“我看啊，是来作秀的吧。”另外一人跟着附和，“毕竟如今府中上下谁不知道，是她弄丢了自己的弟弟，要是再不好好演着点，这害弟之名可就真的钉死在了她的头上。”
“唉你说。”先前那人小声道，“咱们小少爷会不会真的是她给故意弄丢的？要知道，没了小少爷，家主可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了，将来的家产”
“应该不会吧。”这时，有人反驳道，“小少爷对她那么好，她看着也很喜欢小少爷，应当做不出来那种事。”
“你知道什么呀。”被反驳的人是府里的老人，知道很多事，“你是不知道，她”
“都在胡说什么？”就在这时，给林小鱼和周长麟引路的婢女也听到了几人的私语，顿时怒斥了一声，“再让我们听到你们胡言乱语，就都给我下去领罚！”
这婢女是许老爷身边的亲信之人，位分自然是比一般的下人要高上不少，那几人不敢违逆，忙低着头退下了。
“两位莫要听他们胡言。”婢女斥完几人，在面向林小鱼和周长麟时，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和，“请跟奴婢来。”
周长麟点了点头，顺带着扒拉了一下还站在原地的林小鱼：“小鱼，走了。”
林小鱼对那些许府下人所说的话有些好奇，但也只是有些，等他回到客房后便将一切全都抛在了脑后。
他将门关上，凑到周长麟身边问道：“周大哥，许奶奶什么时候醒啊？”
周长麟摇了摇头：“准确的时间不能确定，但想来不会太晚。”
他没有说的是，若迟迟不醒，便说明治疗失败了。
“哦哦。”林小鱼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安静了不到几息时间，林小鱼忽然双手撑住脸颊，目光定定地看向周长麟：“周大哥，你刚刚真的好厉害啊！”
他更想说的是，当他在一旁帮忙，看着周长麟认真专注地救人的模样，那样子真的是好看极了，他差一点就看呆了过去。
迎着林小鱼热烈的视线，周长麟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咳，我饿了，看看有什么吃的没。”
骤然被捂住眼睛，林小鱼不适地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搔刮着周长麟的手心，带来一阵钻心的痒意。
就在周长麟因这股痒意而欲收回手时，却被林小鱼提前握住，从那双眼睛上扒拉了下来。
他就那么抓着周长麟的手，两眼亮晶晶地看向周长麟：“我带了吃的，我这就去拿！”
他放下周长麟的手，小跑到一旁的柜子旁，上面放着两人的包裹。
林小鱼翻了一阵，回头问道：“周大哥，我带了馒头和饼，你要吃哪个？”
“馒头吧。”周长麟道。
馒头不经放，还是早点吃掉为好。
“好嘞。”林小鱼闻言，将装着馒头的竹盒拿了过来。
那竹盒是他自己用竹条编的，可以用来存放食物，既轻便又能重复使用，好用得很。
周长麟确实饿了，就着茶水整整吃了一个半的馒头。
看周长麟吃饱了，林小鱼便将剩下的馒头全都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时候，睡了小半天的林小年醒了。
他扬起小脑袋，“看”着自家哥哥道：“吃呀。”
林小鱼摸了摸小家伙的头：“你等等啊，哥哥去给你拿米粑。”
米粑是用小米制作而成的软糯食物，最适合小孩子吃了，林小鱼会在包里常备着些，以便随时给小家伙填肚子。
他们如今在许府，也没办法自己开火做饭，只能简单吃点。
想到这里，林小鱼便怀念起他们在小院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开火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自己做出来的饭，甭提有多香了。
林小鱼边想着，边拿出米粑放到林小年手里。
这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正是他们门前。
林小鱼将林小年抱到周长麟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小跑着去打开门。
“咦？”林小鱼看着门外站着的老者，询问道，“您有事吗？”
敲门的是程大夫。
“这位小哥，我是来找周小先生的。”
林小鱼闻言，回头看了看周长麟，待周长麟点头后，将程大夫放了进来。
周长麟起身相迎，伸手指向桌边道：“您请坐。”
待人坐下后，林小鱼给对方倒了一杯茶，然后便将林小年抱了起来，坐到一旁的床榻上小声地逗着娃。
“想必周小先生还记得老夫，先前未曾介绍，实属失礼。”程大夫抱了抱拳，当先道，“老夫姓程，单名一个实字，还未知小先生如何称呼。”
周长麟回了一礼，道：“先生一称不敢当，小子姓周名鹿，您直呼名字即可。”
先生是对有特殊能力之人的敬称，医者归列其中，是以许老爷和许管家等人才会在发现周长麟确实懂医术后以先生相称。
程实同样是医者，且在资历上不是周长麟能比的，称呼周长麟为先生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认可了。
程大夫笑了笑道：“我确实年长你许多，既如此，便称呼你为小鹿吧。”
在程大夫看来，以名相称是表示亲近之意，但周长麟听着“小鹿”这两个字却忍不住眉头微跳。
他当初就不应该用鹿这个字，这下真成了苏瑾瑄口中的周小鹿了。
甩开乱七八糟的心绪，周长麟看向来人道：“不知先生找我，所为何事？”
程大夫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老夫观你年纪轻轻便对医术一道有独到见解，想来与你探讨一二罢了。”
“原来如此。”周长麟轻笑道，“您的医术在泽城家喻户晓，能与您一同探讨，也是周某的荣幸。”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畅所欲言，相谈甚欢。
从周长麟的身上，程实听到了很多与众不同的见解，仿佛打开了一扇从未触及到的大门。
而周长麟虽然师从医圣，并且他自己在医术一道上天资纵横，但医者从不是千篇一律的，再加上程实也确确实实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医者，因此他从对方身上也获得了很多。
可以说，这一次的谈话让两人都获益匪浅。
“你说的五脉针灸之法，可否再详细说说？”
所谓的五脉针灸之法乃是周长麟自行钻研的一套针灸之法，先前为许老夫人医治时便是用的这道针法，不仅更加符合人体窍位运行之律，也能极大地降低医者的施针难度。
针灸可不仅仅是将银针刺入皮肤这么简单，而是一个极费心神的操作，对于像程实这样已趋向年迈的医者而言，若是能减少心力消耗，不仅能让他们完成更多可能的治疗，还能减少出错，因此程实对这五脉针灸之法极为感兴趣。
周长麟闻言，从包裹中取出一本书籍，放在了程实面前的桌上：“具体的手法我都记在了这本书里，您可以自行翻阅。”
程大夫闻言，如获至宝地将书捧在手里，对着周长麟感激地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像这种独属于个人的技术，轻易不会告知于他人，但周长麟却毫无顾忌地拿了出来，这让程实心生佩服。
程实是天生的医者，这一看便不可自拔，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周长麟没有打扰，来到床榻边与林小鱼一同逗弄起林小年。
有人陪着玩，小家伙显得很开心。
尤其是当周长麟过来后，他能感知到自家哥哥好像更开心了点。
哥哥开心，小年就开心。
他伸出长了些肉的小手各自抓住了林小鱼和周长麟的手，啪地一下合在了一起：“一家人！”
林小年软乎乎的小奶音说得认真极了。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强制贴在一起的两只手在触碰到彼此的瞬间猛地颤了颤，但两人都没有将手抽回，就那么被小家伙拉着手指叠放在了一起。
周长麟手指微蜷，感受着手心中少年温软的手，居然有一种想要紧紧握住的冲动。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醒了！老夫人醒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的呼喊声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气氛。
林小鱼将手收回，低着头将林小年抱在怀里，掩饰住微微泛红的脸颊。
周长麟站起身，那只手也被隐没在了长袖之中。
他手指微动，指腹贴着指腹细细摩挲，感受着还未消散的余温。
“老夫人醒了？”程大夫被呼喊声从看书中惊醒，连忙站起身问道。
来人是许老夫人那边的婢女，闻言快速点了点头：“是啊！老夫人醒了，老爷让我来喊几位过去呢。”
“走走，”程大夫听了，赶紧对着周长麟和林小鱼招了招手，“我们去看看。”
周长麟转头看向林小鱼，便见林小鱼已经抱起了林小年，正眼睛亮闪闪地在旁等着。
周长麟轻笑一声，带头走了。
许老夫人屋中，老人家已经苏醒，正靠在床头抹着眼泪。
“母亲，您刚醒，可不能再伤心了。”许泰站在一旁，微微弯腰劝说道。
“我的乐乐啊。”老夫人显然还未从孙子走失的悲痛中走出，即便许泰如何劝说，那眼泪还是一颗颗地掉落下来，许泰担心，照这样下去，自家母亲还会再次倒下。
这时，周长麟和程实走了进来，林小鱼则落后一步。
他转过头，看到不远处的假山背后藏了一道身影，在他看过去时，那道身影快速隐了回去。
虽然对方动作很快，但林小鱼还是看到了，那人正是先前被众人议论的许家大小姐，对方似乎正在盯着这边。
“小鱼。”
这时，周长麟发现林小鱼没有跟上来，转头喊了一声，林小鱼这才收回了视线，跟着进了屋。
“周先生，老程，麻烦两位再帮我母亲看看。”
程大夫闻言，率先上前检查了一番，其后周长麟也上前诊了脉。
“如何了？”见两人检查完，许泰紧张地问道。
程大夫与周长麟对视一眼，随后开口道：“放心，老夫人已经没事了，只是还需保持心绪稳定，莫要再过度伤心了。”
许泰闻言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后又满脸愁色。
自己的母亲对他的小儿子宠爱得不行，如今小儿子走失，又岂是能那么容易放下的。
“唉，”许泰长叹一声，掩下愁色对两人说道，“劳烦二位了。”
说着，他走向周长麟，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周先生救我母亲一命。”
不得不说，这许泰对自己的母亲确实很有孝心，他身上的悲伤和庆幸也是实实在在的。
周长麟扶着许泰的手臂将人托起，止了对方的这一拜：“我等医者，救死扶伤本就是本份之举，您无需如此。”
“好，好啊。”许泰感叹道，“后生可畏。”
说罢，他挥了挥手，已经等候在旁的许管家端着托盘走上前来。
“这是先前许诺的诊金，一共是六百两，你们收好。”
周长麟看着那些钱，却没有接过来：“许老爷，我们不想要钱，不知可否换成其他的东西。”
许泰微微诧异，随后点了点头道：“你说说看，只要是我府中有的宝贝，都可给你。”
周长麟摇了摇头：“不是实物。”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周长麟道出了自己的需求。
“我刚来泽城不久，尚未取得这里的药证，不知许老爷可有办法送我和家弟入药山一观，若可以，这些银子我分文不取。”
“这”许泰没想到周长麟要的是药证，他看向程实，问道，“老程，药证那块我不太了解，你可有办法完成周先生的要求？”
程实上前，看向周长麟道：“你当真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