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林小鱼冒险引敌人
林小鱼猫着腰在草丛中小心挪动，渐渐来到了那些人的身后。
随后，他看了眼范寻安所在的方向，虽然因为隔着草丛什么也看不见。
“希望安安能顺利跑掉。”他心中如此想着，紧了紧握在手心的石头。
那是他从地上捡的，想着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点作用。
“老大，那两人真的往这边来了？这完全没影子啊？”灰衣人当中的小弟在大雨中显得有些不耐，他们来得急，连蓑衣都没穿，被这雨淋得全身不得劲，这回去怕不是得生一场病。
“都别废话，赶紧给我找！”灰色人老大脸色严肃，“要是让少那小鬼跑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先前还在抱怨的小弟顿时将话咽回到肚子里，继续寻找线索。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灰衣人的对话只断断续续地传到林小鱼的耳边。
林小鱼也没想着要去听他们说什么，他想的是该如何将那几人给引走。
“要不，我丢个石头吸引他们的注意？”
他心中如此想道，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那样太刻意了。”
灰衣人又不蠢，肯定不会相信那么明显的调虎离山。
“有了！”
他灵机一动，慢慢向外探出身。
只见草丛中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慢慢向外探出，如做贼一般偷窥着一群灰衣人。
那圆脑袋上长着一双漂亮的圆眼睛，滴溜溜地打着转。
眼睛的主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因为一个不注意，身体向一侧歪了下，而这个动作成功引起了其中一名灰衣人的注意。
那灰衣人口中一声大喝：“谁？！”
余下的灰衣人闻言纷纷看去，顿时见到隐在草丛中的半张脸，以及那脸上透着惊恐之色的眼睛。
林小鱼假装因为不慎被发现，惊恐之中转身就跑。
那灰衣人见状，连忙分出两人上前追赶。
林小鱼边跑边回头，见只有两人追上来，心中一急，将手里的石头向后用力一扔。
他力气大，扔出的石头同样充满了力量，而且他从小打鸟，早就练出了一手好准头，那石头成功击中了其中一人，将其打得倒地不起。
其他灰衣人一看，发觉了林小鱼的厉害，果真不敢分兵追击，在头领的带领下全部朝着林小鱼而去。
这正是林小鱼想要的结果。
另一处的草丛中，范寻安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他没有浪费林小鱼给他制造的机会，抱着药袋拼命往寺庙的方向跑去。
刚踏入殿内，还未等其他人询问，范寻安便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小鱼引走了敌人？！”周长麟闻言大惊。
他一个健步来到范寻安面前，握着小孩的肩膀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只是在开玩笑，然而现实告诉他，这是真的。
“真是愚蠢！”周长麟气得破口大骂。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骂什么，只是在那一瞬间他慌了神。
若是林小鱼被抓到
他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
与初出茅庐不通人性的林小鱼不同，周长麟是见过人心的狠辣的，那些人是真的会杀人！
“少爷您先别急，小鱼说不定没事。”小七从未看过周长麟这般愤怒的模样。
他看出了周长麟掩藏在愤怒之下的担心，不由得上前开解道：“小鱼速度快，力气又大，那些人不一定能抓到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不能辜负了小鱼的好意。”
小七的话让周长麟稍稍冷静了一点。
他说的没错，林小鱼将人暂时引走，为他们争取了时间，那他们就必须利用好这点时间。
而且若林小鱼不幸被抓，他们定然要去救。
他将视线落在垫子上躺着的女子身上。
若真的要去救，这便是最大的助力。
因此，就算是为了林小鱼，他也必须将人救活。
“小七，给这位姑娘换一张垫子。”周长麟忽然道。
小七不明白周长麟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他拿着换下来的血淋淋的床垫，准备拿出去扔掉。
“别扔。”周长麟止住道，“接下来，你和小安一起去那伙人离开的地方，寻个方向，用这张垫子上的血将他们引到别的地方去。”
如果那些人没有抓到林小鱼，便会猜到林小鱼是在调虎离山，随后回到原地继续寻找，周长麟就是要让小七在那个地方布下假痕迹，将那些人引到别处。
他们如今缺的是时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好，我这就去。”小七应道。
他不知道那伙人出现的地方，因此还要范寻安给他指路。
在离开前，范寻安看向周长麟。
周长麟知道他的担心：“放心，我会尽力救治你姐姐。”
范寻安点了点头：“谢谢。”
在周长麟救人以及小七和范寻安设置假线索时，林小鱼这边陷入了危机。
他的前面，没路了。
谁能想到，荒草地的尽头竟是一条河道。
站在那河道前，林小鱼恐惧不已。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断在心里念道。
“都给我加快速度！”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高喊，那声音已然离得林小鱼不远，恐怕不需片刻便能追上来。
林小鱼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索性贴着河边跑了起来。
这里的草丛越来越深，已经几乎能将林小鱼的整个身体给盖住，渐渐的，他迷失了方向，甚至在大雨之下听不到那些人的动静。
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逃离之时，他的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高喝：“他在这里！”
林小鱼猛地抬头，但入眼的依旧是密密麻麻的草丛，耳边除了那一声喊再无其他。
他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到的他前方，也不知那人是如何发现他的所在，明明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
林小鱼不知道，武者的五感优于常人，能听到他的动静也不奇怪。
来不及多想，林小鱼赶忙向着相反的方向奔跑，可很快便听到另一道声音自前方传来。
他好像被包围了。
想到这里，林小鱼骤然停下了脚步，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怎么办？”林小鱼慌了。
他焦急地转动脑袋，寄希望于能看到一条能让他逃出去的道路，可左看右看除了草丛便只剩下左侧的那条河道。
那一瞬间，他的思想在不断挣扎。
那条河道虽不算太宽，但奔涌的河水依旧让他想起了当年，想起了那条带走他娘亲生命的大河。
草丛的悉索声越来越近，林小鱼知道不能再犹豫。
他看了看手中之前顺路捡起的一根枯木，几番犹豫之下终于有了决定。
他向着河边走去，紧紧闭上双眼，任由颤抖的身体倒向河中。
冰冷的河水淹没口鼻的同时也带着他快速向远处漂流。
这是林小鱼能想到的，最快逃离此地的方法。
他抱紧浮木，急速流动的河水推着他不断移动，他能感受到身体与河壁的碰撞，却不敢睁开眼睛看上一眼。
他怕自己一睁眼就会因为恐惧而彻底葬身于河水之中。
林小鱼的方法奏效了。
那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林小鱼会使用这种方法逃离。
他们还在原先的草丛间寻找，甚至渡过河水到了河的对岸，但无论他们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林小鱼的踪影。
林小鱼在河道中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受到身体碰到了什么东西，随即竟停住了。
他慢慢睁开眼，入目的是一条条不停蹦跶的鱼。
原来，他来到了当初捡鱼的地方，那条被无数鱼儿搁浅的沟渠。
寺庙大殿里，小七和范寻安已经回来了，两人正在殿前做着陷阱，希望当那些人真的找过来时能抵挡一二。
周长麟站在门前望向远方，他已经站了很久，却依旧未能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鱼”他口中喃喃，为这个相处短暂却已熟悉无比的少年而担心着。
屋外，林小鱼拖着满身的疲惫慢慢向着寺庙的方向而去。
来到门前，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他竟连抬脚跨过的力气都已没有。
视线中，他依稀看到一个高大的青年正站在不远处。
那青年似乎是看见了他，疾步向他走来。
林小鱼想睁开眼看清楚，可身体愈加虚弱，连着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在晕倒前的那一刻，他似乎见到青年骤然加速的身影。
“周大哥”他口中呢喃，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着一侧倒去。
周长麟最后几乎是飞奔而至，在林小鱼即将摔到地上时将人抱住。
“小鱼小鱼！”他急声呼唤，少年却没有丝毫回应。
周长麟慌了，他抱着人急速回到殿里，小七和范寻安见到这一幕，纷纷围了过来。
在几人的帮助下，林小鱼被放在了垫子上。
周长麟慌乱地摩挲到林小鱼的手腕，颤抖着将两指搭上。
小七和范寻安都屏紧了呼吸，生怕打扰到周长麟，也生怕从周长麟的口中听到不好的结果。
“怎么样了？”见周长麟收回手沉默不语，小七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周长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没事，只是消耗太大晕了过去，休息休息便没事了。”
他感到自己的后背全是被吓出的冷汗，风一吹，冷得彻骨。
“那就好！”小七拍了拍胸口，同样被吓得不轻。
另一边，范寻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能看得出他脸上的松动。
若是林小鱼出事，范寻安会愧疚一辈子。
随着林小鱼的晕倒，他们这一群人失去了最后一个战力。
剩下的三人中，周长麟手无缚鸡之力，小七虽有点力气，但也只能干点粗活，打架是万万不能的，至于范寻安，那就更不用说了。
等等
周长麟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范寻安道：“你说你叫范寻安？”
范寻安点了点头。
周长麟来回踱了几步，整理着来时提前了解过的信息：“我记得这边有个武道世家也姓范，与你可有关系。”
范寻安闻言沉默了片刻，而他的这种沉默无疑是在告诉周长麟，他确实与那个范家有关。
“我的父亲是范明阳。”范寻安抬起头，望向周长麟道。
“范家家主范明阳。”周长麟惊讶道，“你是范家主的儿子？”
叶家掌管的平南一带以恒江为界划分为江北与江南两方，范家乃是江北武林之首，他们此时身处的也正是平南江北。
在范家的地界，范家少主被人追杀，这怎么想都觉得十分离谱。
“我的父亲已经不在了。”范寻安低下头，神情中透着浓浓的悲伤，“就在前日，死在了我的面前，和我母亲一起。”
周长麟眉头皱起，一旁的小七也睁大了眼睛，望向范寻安。
他们没想到，看上去成熟冷静的小孩居然刚刚经历了如此惨痛的事。
“以范家的地位，应当不会有人敢做下此事。”周长麟分析道，“要么是与范家平齐的江南肃家，但我听你喊这位女子为心月姐姐，而肃家家主之女便叫心月，想来不会是肃家做的。”
“若不是肃家，那也可能是仅次于范家的江北其余势力，只要有其他势力的支持，比如叶家，同样有可能因此对付范家，但这样做对叶家并无好处，那么，就还有另一种可能，是范家自己人所为。”
周长麟分析之时也在注意着范寻安的神色，在他说出是范家人所为时，能明显看到范寻安脸上的仇恨之色，显然，此事真的是范家自己人做的。
杀死自己的家主，这同样离谱。
而接下来，范寻安也承认了周长麟的分析。
“没错，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使用的都是范家武学，也只有范家人才知道我父亲受了伤，因此趁机出手。”
“那，那你”小七忍不住问道。
“你是想问我怎么逃出来的？”范寻安接过小七的话，在对方点头之后说道，“是我的兄长引开了敌人，换了我的一线生机”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
范寻安就算再如何早熟，也终究只是一个六岁幼童，要如何坦然地接受父母兄长的离去，他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一句坦白之后彻底崩塌。
“安安”这时，不知何时醒来的林小鱼撑着垫子慢慢坐起身。
他听到了范寻安的话，心中生出无限的怜惜。
“安安来。”他伸出手，朝向范寻安，像是一位兄长一般轻声呼唤。
那一刻，坚强隐忍的范寻安再也坚持不住，冲进了林小鱼的怀中放声大哭。
林小鱼搂住范寻安的身体，像是哄林小年一般轻轻哄着。
哭吧，只有哭出来，才有重新迎接幸福的可能。
一时间，整个殿内只剩下范寻安的哭声以及林小鱼不断的轻哄。
周长麟站在一旁，视线落在林小鱼身上，久久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