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鱼肉火锅搞起来
看着林小鱼脸上的笑容，周长麟情不自禁地跟着扬起笑脸。
“快进来。”
他注意到林小鱼浑身的狼狈，赶忙让开道路让林小鱼进屋子。
进到殿里，林小鱼放下袋子和背上的竹篓，又将身上已经破得差不多的蓑衣给脱了。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周长麟去拿了一套干衣服，递到林小鱼手里：“赶紧去换上。”
“好。”林小鱼接过衣服，跑去佛像后面换了，又将湿衣服搭在一旁，准备待会生火烘干。
“周大哥，小七呢？”林小鱼问道。
从他回来后便没看到小七，难道也出去了？
“他去了后院。”周长麟站起身，从那一个个装满的袋子上回过神。
那些袋子里明显装了活物，一鼓一鼓的，看其鼓起的形状，应该是鱼。
没想到林小鱼收获这么大，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可以想见的是，在这么大的雨里，找到如此多的食物并将其给带回来，定然十分不容易。
“他去后院做什么了。”林小鱼是从侧门离开的，倒是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后院。
周长麟解释道：“他在后院发现了一间厨房，里面虽然没有吃食，但有一些器具还可以使用，便准备拿过来，或许能用得着。”
说着，他指向殿内被清出来的一个地方，那里堆放着些锅碗瓢盆，看着还挺齐全的：“就是那些。”
“哦哦。”林小鱼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放蓑衣的地方走去，“那我去帮他。”
周长麟止住他道：“不必了，他已经是最后一趟，马上就会回来。”
话音刚落，小七便抱着一个小水缸走了进来。
那水缸看着小，但重量不轻，小七抱起来有些吃力。
林小鱼连忙上前，捏着水缸口给接到了手里。
“往后这些重活可以等我回来，我力气大。”他边放好水缸，边说道。
小七点点头，看向林小鱼，有些急切地问道：“小鱼，你找到吃的了吗？”
林小鱼咧嘴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找到了，好多呢。”
说着，他带着小七来到他带回来的那堆东西旁，周长麟也跟了过来，他便在两人的注视下将袋口全部打开，露出里面装得满满的鱼虾和野菜。
“哇！”小七惊得捂住了嘴巴，满脸的惊喜和不可置信，“小鱼，你也太厉害了吧。”
“嘿嘿”林小鱼挠了挠头，将自己发现这些鱼的经过说了一遍。
林小鱼说得轻描淡写，但两人都听出了其中的不易，尤其是当周长麟注意到他下颌处的一处淤青时。
“你受伤了？”他上前几步，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淤青的位置。
林小鱼刚要回答说没事，便被周长麟碰得一哆嗦。
周长麟见状沉下了脸色：“我给你上药。”
林小鱼道：“没关系的，就是在石头上磕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这些磕磕碰碰的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因此并不在意。
周长麟却没同意。
他从包裹里拿出一只药盒，里面装的是活血止瘀的药膏，是他亲手研制的。
“过来。”见林小鱼磨磨蹭蹭的，周长麟再次脸色一沉，“快过来。”
林小鱼见状，赶忙小跑到周长麟身前：“要不我自己来吧。”
周长麟没有理他，打开盒盖从里面挖出一指药膏：“抬头。”
林小鱼赶紧乖乖照做。
周长麟弯腰低头，将手上的药膏轻轻涂抹在那一片淤青上。
林小鱼眨了眨眼，如此近距离之下，周长麟的脸在他眼中纤毫毕现。
那是一张极完美的脸，就像是上天精心雕刻的一般，看不到一丝瑕疵。
林小鱼看着看着便看呆了过去。
周长麟收回手，看着依然昂着脑袋，小嘴微张，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凝在他身上的林小鱼，眉梢轻挑：“怎么，看迷了眼？”
周长麟自是知道他的容貌有多好，这不是自傲，而是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一种事实。
尽管拥有极好的容貌，周长麟却从不以此为豪，甚至在他人种种奇怪的眼神之下生出厌恶之心。
但是，在见到林小鱼此时的模样时，他忽然发现，长得好也不全都是一件坏事，至少他此刻心情甚悦。
“周大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啊。”林小鱼合上嘴巴，真心夸赞道。
周长麟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林小鱼嘿嘿地笑了笑：“肯定是有的。”
周长麟放好药盒，转身离开：“行了，赶紧做饭去。”
“好。”林小鱼赶忙点头，“这就去做。”
出门在外，万事都比不得家里，就比如这做饭。
林小鱼带回来的食物很多，但却很单一，而且也缺少合适的做饭环境。
“要不，我们直接煮汤吃吧。”林小鱼提议道。
周长麟压根不会做饭，小七也只是懂个皮毛，因此两人都没有意见：“听你的就行。”
于是，林小鱼从小七弄来的那一堆洗好的厨具中找出一口大锅，架在搭好的火架上，接着从一旁的小木桶里舀出一些雨水倒入锅中，等待大火烧开。
在这个过程中，小七已经拿了好几条处理过的鱼走了过来，林小鱼交代他看着点火，他自己则起身来到先前放好的水缸前，将那水缸抱到了屋外，盛接雨水。
他带回来的鱼很多，一时半会吃不掉，于是他准备用这水缸把剩下的鱼给养起来。
小七一边看着火，一边择起了林小鱼带回来的野菜，里面有不少的杂草，需要先去掉。
周长麟站在一旁看了会儿，索性拿了本书到窗户旁看了起来。
至于说上去帮忙？周大爷表示，那是不可能的。
林小鱼和小七也从来没想过要让周长麟一起干活，周长麟只要好好坐在那，等着开饭就行。
三人各自做着事，甚少交谈，却显得意外的和谐。
林小鱼将袋子里的鱼虾全部倒入水缸后，从厨具堆里拿出砧板和碗碟回到锅旁，用随身的小刀切起了鱼片。
一块块薄嫩鲜滑的鱼片被放入盘子里，整整堆了几大盘。
紧接着，他又切了点鱼块，连着鱼皮丢到锅里熬煮，能煮出点鱼油出来，省得吃起来太过清淡。
处理完了鱼，他又给虾去了虾线。
他的那一堆水货当中除了鱼虾其实还有一些田螺、水蚌之类的，不过这些容易养，他准备留到后面再吃，但也取了些出来，当做调剂品。
等了一会儿，锅里的水开了。
他先是将挑出的蚌肉和虾等需要一些时间煮熟的食材放入锅里，再放入蘑菇提鲜，然后借着煮开的功夫处理了小七择好的野菜，和鱼片一同放入锅中。
基本的食材便这些了，虽不丰富，但也堆了满满一锅，食物的自然香气不断飘出，萦绕在每个人的鼻间。
小七咽了咽口水，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早就饿了。
其实不止是他。
林小鱼昨晚担心食物不够，根本没敢多吃，从那个时候起就是饿着的，今天一早又出门找东西，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可以说是饿得不行。
至于周长麟，虽然没说，但看其频频往这边看，想来也是饿的。
“再放点酢浆草和香蓼就行了。”林小鱼安抚着两人道。
酢浆草代替盐，香蓼去腥提鲜，鱼肉蒸煮出的鱼油，食物所需的基本材料都有了，想来最后的味道不会太差。
林小鱼自信满满。
“好了，都快来吃吧。”
林小鱼揭开锅盖，用大汤勺搅了搅，被烫熟的鱼肉微微打着卷，看着便好吃。
小七搬来几个小木墩，围着大锅一边放置一个。
周长麟将没看进去多少的书丢到一边，三两步来到木墩上坐下。
他刚坐好，林小鱼便递上来一双洗干净的筷子和一只小碗。
那碗是他在那堆厨具里找到的最齐整的一只，他自己和小七则各自端着个缺了口子的破碗。
周长麟拿着筷子看着那一锅的大杂烩，一时不知道该对哪个下手。
“先吃鱼片吧。”林小鱼用放在锅里的公筷夹了一片鱼肚子上的肉，那里的肉更加软嫩，还没什么刺。
周长麟没拒绝，夹起来尝了尝。
“嗯？”他将鱼肉咽下，有些惊诧。
说实在的，他原先并未对这一锅大杂烩抱有多高的期望，毕竟既没有多少调味材料，又没有佐食的酱汁，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鱼肉吃进嘴里居然有种别样的美味。
应该算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自然风味吧。
生活在大自然中的新鲜鱼儿，鱼肉比人工养殖的要更为鲜嫩，加之没有其他调料的干扰，反倒是能体现出食材的新鲜嫩滑。
“不错。”周长麟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听了他的评价，林小鱼显得很开心。
他转头准备去问小七，结果小七早已吃得呼呼吹着热气，明显也很喜欢。
林小鱼彻底放心了。
他安下心来吃着自己做出来的鱼肉火锅，脸上的神情欢喜而轻松。
周长麟暂时放下了矜持，与小七抢起了鱼肉。
倒不是真的抢，而是显然两人都很喜欢吃那些鱼肉，导致锅里的鱼肉似乎有点不够分。
“我再去弄点。”林小鱼说完便放下碗起身去一旁弄鱼肉了。
周长麟看向小七，眼神不言而喻。
小七见状，只好不舍地放下筷子，跑去帮林小鱼的忙。
大锅边，只剩下周长麟一人。
他伸出筷子刚要继续吃，但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
“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他如此解释道。
林小鱼的动作很快，加之有小七的帮忙，很快便弄好了一大盆鱼肉。
他先是将锅里面原先便已煮好的肉全都捞了出来，分给了周长麟和小七，当然，他自己的碗里也是放了的。
然后将新切的鱼肉放到锅里，这些鱼片很薄，只需稍稍烫一下便能熟，等几人将碗里的鱼肉吃完后就能继续吃新下的。
有了足够的食物，几人都吃的很满足。
尤其是林小鱼。
周长麟就算再饿再喜欢吃那些鱼肉，以他的食量也吃不下去多少，小七要吃得多些，但也在正常人的范畴里，因此最后锅里还剩了很多，全都进了林小鱼的肚子。
空虚的胃终于被填满，林小鱼舒服得想哭。
“剩下的我来收拾吧。”小七见林小鱼吃完了，主动接过洗碗的活。
“我和你一起洗。”林小鱼道。
“别啦。”小七止住了他的动作，“你忙了这么久，去歇歇吧。”
小七态度坚定，林小鱼只好不再坚持。
他这一闲下来就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事可做。
这时，他发现周长麟又拿着本书坐到了窗边，他好奇那本书里都写了什么，便凑了上去。
“识字？”见林小鱼上前，周长麟抬起头问了句。
林小鱼点了点头：“阿娘在世的时候教过我一点”
他还记得，那时候阿娘会让阿爹在赶集的时候偷偷给他带些书回来，像是什么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
阿娘就拿着那些书教他认字，不过每次都要避着爷爷奶奶。
“为何要避着他们？”周长麟不解。
他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不爱读书，他的父母兄长便想着法的让他多读一点，所以周长麟不是很能理解林小鱼爷奶的做法。
“因为读书要花很多的钱，那些书可贵了。”林小鱼道，“而且爷爷奶奶说了，我力气大，应该在家里种田，到时候挣了钱了，就能让小宝去读书。”
周长麟皱起眉头：“小宝又是谁？”
“小宝是小叔小婶的孩子。”林小鱼道。
“就是那对卖掉你弟弟的叔婶？”周长麟的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蚊子。
林小鱼点了点头。
提到这件事，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
周长麟见状，从他的那堆书里挑了一本文字稍微简单一点的书籍：“要看吗？”
那是本游记，记载着一个云游商人沿路的所见所闻，文笔稍显单薄，但内容还算有趣。
林小鱼接过来翻到第一页，试着看了几行，发现都是自己认得的字，连忙高兴地点了点头：“我要看！”
“那就拿去吧。”周长麟随口道。
“谢谢周大哥。”林小鱼乖乖道谢，拿了个木墩放在窗边另一侧，抱着书看了起来。
普通的一本游记却彻底吸引住了林小鱼的视线，他沉浸在书中所描绘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只是很可惜，在看过一章后他便无奈地放下了书，因为后面的章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作者用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写法，他完全看不懂。
“怎么了？”看着林小鱼突然停了下来，周长麟道，“是觉得不好看？”
林小鱼摇了摇头：“很好看，就是后面的看不懂了。”
周长麟闻言，疑惑地伸手接过书，翻到林小鱼说看不懂的地方。
这本游记他当初只是粗粗看了几页，觉得写得有些浅显，便没有继续看下去，是以不知道竟从第二章开始文风如此拗口。
“我给你换一本。”他放下那本书，翻找起其他书册，只是翻到最后发现，他的这些书似乎都不太适合林小鱼。
“我不看了。”林小鱼见周长麟为难，摆了摆手说自己不看了。
周长麟见状，没有理会林小鱼的话。
他放下原本自己正在看的书，重新拿起林小鱼先前看的那本游记：“过来，我教你。”
林小鱼怔了怔，随后乖乖地端起木墩坐到周长麟的身旁。
周长麟一手拿着书，一手指向第二章的第一行，开始逐字逐句地跟林小鱼解释。
林小鱼听得很认真。
他其实很喜欢读书，只是没有这个条件。
周长麟讲得很细很清楚，林小鱼基本都能听懂，就算是遇到实在难以理解的，他也能直接问出来，因为周长麟很耐心，就像他的娘亲一样，不会因为他不懂就凶他。
“所以这个人最后是把女儿给卖掉了吗？”跟着周长麟读完了第二章，林小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本游记每一章都讲述了一个故事，他先前看的第一章讲述的是一对结局美满的恋人，而这第二章则是讲的一个家庭。
那家为了让儿子能娶上媳妇，居然将女儿卖给了妓院。
林小鱼知道妓院是什么地方，卖到那里的女人都很惨，就像当初他们在民船上见到的绯儿一样，林小鱼心疼她们。
“这世间之人性复杂得很，我们能做的只有保持本心。”周长麟道。
他见过的更多，就算是在满是文人的京城，卖儿鬻女只为利己的也大有人在。
接下来的几天，大雨依旧没有停，只是比起一开始要小上一些。
周长麟站在门前，抬头仰望天空，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愁色。
如此下去，怕是要发生洪涝。
一旦洪涝，受苦的还是百姓。
“周大哥，可以吃饭了。”先前找回来的食物已经吃完，因此昨天林小鱼又出去了一趟，收获虽比不上第一次，但也还算可观，只是野菜数量少了点。
如果这雨继续下下去，他们往后怕是只能吃鱼了。
周长麟点点头，转身返回殿中。
林小鱼准备跟上去，转身前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外面，可就是这一眼，让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周大哥，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