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盗黑鼠
打开窗户的瞬间，外面的雨水便吹了小七一脸。
他忍着脸上的不适，提着老鼠尾巴用力一丢，恰巧此时一阵风起，那老鼠没能丢出去多远又被吹了回来，最后落在了屋檐外不远的地方。
小七探头看了看，天色太暗压根看不到老鼠的位置，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去重新扔。
“等明天再说吧。”他如此想到。
于是，他用雨水冲了冲手，重新关上了窗户。
就在窗户关上不久，雨水中原本已经死了的大黑鼠突然动了动，一双黑豆眼悄悄睁开。
与此同时，暗处的几双眼睛也随之出现在了附近。
大黑鼠从地上翻了个身，麻溜地站了起来，只是在起身的瞬间有些不稳，明显是还没从被砸的晕眩中缓过神。
“吱吱！”不远处，几只老鼠小跑着来到大黑鼠身边，用脑袋拱了拱，似乎是在担心大黑鼠的身体。
那几只老鼠一只体型偏大，只是还比不上大黑鼠的体格，另外几只则要小得多，显然还只是幼崽。
看几只老鼠对大黑鼠的亲昵，恐怕这是一支老鼠家庭。
短暂的亲昵过后，大黑鼠携妻带子，穿过一个老鼠洞重新回到了大殿里。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再到林小鱼几人跟前转悠，而是回了自己的鼠窝，那鼠窝里放着一堆干饼，还有一些新鲜的果子，一看就是刚弄进来不久的。
另一边，林小鱼坐回到火堆边准备再添点柴火，余光注意到一旁有些松散的包裹。
他觉得奇怪，将包裹提起来准备检查一下，这一提便觉察到了不对，那包裹居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林小鱼皱着眉头将包带打开，下一刻便傻了眼。
只见那包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咬出了一个硕大的口子，而他放在包里的干饼和果子也全都不翼而飞。
周长麟注意到林小鱼的异常反应，上前一看，顿时便明白了。
“看来，你这是被老鼠偷了家。”
林小鱼呆呆地转头看向周长麟，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原来那只大黑鼠是故意招惹他的，就是不想让他回到火堆边。
怪不得那只黑鼠的行为如此奇怪，不仅不怕人，还在一个劲地挑衅他，原来，是玩的调虎离山！
“周大哥，现在连老鼠都这么聪明的吗？”他愣愣地说道。
周长麟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一乐：“天下之大，有些许灵物也不奇怪。”
“唉。”林小鱼闻言叹息一声，认命地接受了食物没了的事实，也无奈地接受了自己居然连一只老鼠都不如。
“这是怎么了？”小七处理掉死老鼠，回来便看到一脸郁郁的林小鱼，还以为是两人又闹起了矛盾。
周长麟简单将事情说了，下一刻，小七捂着肚子哈哈直笑，笑得林小鱼鼓起了脸颊，转过身去不理人了。
小七笑了好一会儿才停。
他蹲到林小鱼旁边说着安慰话，只是说着说着脸色一变。
“我们我们的食物不会也被偷了吧？！”
他这句话听得周长麟一愣，顾不得等小七上手，亲自去翻起了他们的包裹。
包带打开，看着里面残余的食物碎屑，周长麟露出了与林小鱼一致的表情，傻了。
小七上前一看，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他此时再也笑不出来，满心都在想着完了完了。
那可是他们三个人的全部口粮，这一丢，接下来该吃什么？
林小鱼也顾不得生气了，跑上前来。
三人聚到一起，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周长麟打破了沉默。
“说不定明日雨就会停，到时加快点速度赶到白羊镇，应该还来得及。”
林小鱼和小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真的会像周长麟说的那样。
这一夜的闹腾终于在三人的郁闷中重回平静。
发现大殿里不仅有老鼠，还不止一只后，周长麟便再也不想睡在这里。
“要不少爷你去车里睡。”小七提议道。
马车停在避风的廊檐下，虽然不能完全避雨，但只要关好门窗，过一晚应该也差不多，反正此时离天亮也不远了。
周长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办法，接受了小七的提议。
小七想了想，继续道：“小鱼跟着少爷吧，车厢里应该能睡下两个人。”
林小鱼问道：“那你呢？”
小七道：“也差不多轮到我守夜了，我就留在殿里，守着这些行李。”
林小鱼还是担心：“你一个人，不会害怕么？”
小七摇了摇头：“不会啊。”
他指向一旁的佛像：“这不是有菩萨在呢嘛。”
林小鱼挠了挠头，觉得小七说的好有道理。
“行了，就让他在这里吧。”周长麟困得不行，一锤定音道，“小鱼跟我走。”
林小鱼见状，没有再多说，抱起几床被子跟着周长麟出去了。
他们沿着回廊来到马车边，周长麟揭开门帘往里看了看，见还算干燥，便掀着帘子让林小鱼抱着被子进去。
林小鱼让周长麟先在外等等，待他铺好被子后才把周长麟唤了进来。
车厢并不大，一侧有一个低矮的卧榻，但顶多只能躺下一人。
林小鱼便将一床被子铺在榻上，再将一床直接铺到车厢底板上，他准备直接在地上睡，让周长麟睡在卧榻上。
经过先前的一番折腾，周长麟困得很，脱了鞋便躺到榻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林小鱼没立刻睡，他先是检查了一下门窗，尤其是帘子，用东西细细压好，防止风吹进来，待一切做完，才躺到床铺上。
守了半夜，又与大黑鼠斗智斗勇了好一段时间，林小鱼也困得不行，脑袋一沾到枕头上便睡着了。
车外风声唳唳，车内两人安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夜里，周长麟睡得并不踏实，连续翻了好几次身，翻着翻着便滚到了地上。
他清醒了一瞬，随即又闭起了眼。
地上就地上吧，至少比榻上来得宽敞。
脑子里这般模糊想着，很快再次进入梦乡，并且再未感觉到任何的不踏实，一觉睡到了天亮。
或许是天亮吧，周长麟如此想到。
只因车帘全都被林小鱼封住，外面的光线透不进来，而他又被紧紧束缚，无法上前揭开。
周长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埋在他怀里并且双手抱着他不放的林小鱼。
“小鱼，醒醒。”他抬起手，推了推林小鱼。
林小鱼此时睡得正熟，就算被周长麟推了也不见丝毫醒来的迹象，甚至因为感受到被推而收紧了手臂。
这一下，周长麟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只好用更大的力气去推林小鱼：“醒醒！”
林小鱼被推得烦了，不但没醒，还抬起一只脚，扣在了周长麟的身上。
周长麟：
他真的是服了，抬起手就要给上林小鱼一巴掌，却在这时，林小鱼突然将脑袋埋入他的怀里蹭了蹭，口里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娘亲别离开小鱼”
周长麟的手停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真是怕了你。”
他咬牙切齿地低喃一声，认命地放下手去，任由林小鱼四肢缠在他的身上，就这样再度睡了过去。
这一次不知睡了多久，等周长麟醒来时，车厢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人。
他松了口气，起身收拾了一下出了车厢。
外面还在下着雨，并且雨势不见丝毫减弱的趋势，这让周长麟顾不得再追究先前之事，开始担心起他们接下来的食物问题。
大殿内，林小鱼已经穿好了蓑衣。
“这是要去哪？”周长麟走进来，看到林小鱼如此模样，问道。
小七一边帮林小鱼的衣服系上带子，边抽空回答周长麟的问题：“小鱼说要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野菜。”
周长麟闻言，没有说什么。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你一个人可行？”他来到林小鱼面前，问道。
林小鱼被箬帽挡住了整张脸，看不清表情，若周长麟能看见，便会发现此时林小鱼的整张脸都是红的。
他早上起来时发现自己抱着周长麟，当时脸就红了，趁着周长麟还没醒，像是犯了错一般赶紧跑了出来，如今听到周长麟的声音，他的脸顿时不争气地再次变得通红。
“我，我没事，一个人，可，可以的。”林小鱼结结巴巴地回答完周长麟的问题。
“那你小心点。”周长麟没在意林小鱼的结巴，叮嘱了一句，“若是找不到便回来，安全最重要。”
林小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林小鱼穿戴好，身后背上一个竹篓，胸前腰间则挂着几个袋子。
周长麟看着，皱了皱眉：“倒也不用带这么多吧？”
林小鱼个头小，这么一看过去就像是裹了棉球的小刺猬，周长麟都担心他走不了几步便会被绊倒。
林小鱼道：“周大哥你放心，我力气大，这点没事的，多带点袋子以防万一。”
他以前在林家村的时候，偶尔也会出去找找野味什么的，有时候运气好能遇到一大片野菜地，若是袋子不够，就要再跑一趟。
林家村附近没有山，要找野味就要去别的地方，路途并不近，所以他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周长麟闻言，没有再多说。
“总之，小心点。”
“嗯嗯。”林小鱼点点头，“那我走啦。”
看着林小鱼走进风雨的背影，那背影跟高大完全不沾边，甚至在大风之下还在微微摇晃，看得周长麟心中一阵不舒服。
“我们也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大雨中，林小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眯着眼睛看向四周。
寺庙前方是他们来时的方向，那边是干燥的密林和荒草地，不会有多少吃食，左右也同样都是密林。
于是，林小鱼凭着经验选择去往寺庙后方。
那里有一些荒废的田地，还有一片小山坡，或许能找到些什么。
这样想着，他转了个方向，向着那边而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找到了些能吃的野菜，但数量太少了，还没填满竹篓的底。
林小鱼有些着急。
“要不去山坡的那一边看看吧。”
他决定转移地点，要不然这样找下去，周大哥和小七肯定都要跟着他饿肚子的。
想到这里，他加快步子向着山坡而去。
山坡不比平地，尤其是在这样的大雨天，走起来非常滑，或者说是根本走不了，只能双手扒着地面放低身子爬上去。
林小鱼已经爬得很小心了，但还是滑倒了好几次，滚落了一身的泥，甚至有一次下巴磕到了石头上，疼得他眼泪直掉。
经过一番努力，林小鱼终于爬到了山坡上。
他来到最高处，俯瞰山坡的另一侧，这一看之下，顿时让他惊喜得叫出了声。
原来，山坡的另一侧居然有一条沟渠，沟渠的一端连着河道，因着大雨之下河水蔓延，竟将许多鱼虾引到了沟渠里。
沟渠里水浅，鱼虾游不动，纷纷搁浅在了沟渠尾端，数量多到数都数不尽。
林小鱼高兴极了，扒着坡面就往下跑，许是他太激动了，一个没抓稳，整个身体骨碌碌地滚了下去，倒省去了下坡的时间。
被摔下山坡，林小鱼也不在意，此时他的眼里全部都是那些活蹦乱跳的鱼儿！
“鱼儿啊鱼儿，快到哥哥的袋子里来。”他一边打开袋子捞鱼，一边开心地唱起小调，好不欢乐。
很快，林小鱼带来的几个袋子几乎都装满了鱼虾。
剩下还有一个袋子他暂时留下来没有用。
因为他想着光吃鱼虾肯定会腻，还得找些野菜来调剂一下。
于是他又在四周寻找了一番。
这边的环境明显要比山坡那一头要好，生长的野菜更多，或许也更加丰富，但林小鱼认识的野菜不多，只能采摘些比较常见的野菜，比如野苋菜、马齿苋之类的。
林小鱼一边采着这些野菜，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做出来才更好吃，无意中发现了一丛野蘑菇。
这些蘑菇林小鱼以前吃过，可以确定不是毒蘑菇，赶紧高高兴兴全给捡了。
不知不觉中，林小鱼的空袋子已经被那些青青绿绿的野菜给装满，只剩下竹篓里还有一些空间。
他想着没有盐，便掐了点酢浆草。
这东西酸味大，在以前是用来代替盐的，长得也广泛，倒是不难寻。
在采酢浆草期间，他还意外发现了一样好东西，那就是香蓼，这东西可以给鱼虾去腥提鲜。
一番搜寻之后，林小鱼将身上的竹篓以及袋子全部装满，可以说是大获丰收。
他将那些装了食物的袋子用绳子打包系在了一起，并且特地在最下方绑上几块石头，这样一来，拖在地上时，那些石头便能防止袋子与地面摩擦，避免在半路上破了。
做完这些，他背起竹篓，又捡起打包绳预留的绳头搭在肩膀上，拖着满满的食物向着山坡而去。
这些袋子虽然不算太大，但装满了东西尤其是厚实的鱼虾之后，那重量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拖得动的，但在林小鱼手里却显得很轻松，除了上下坡。
光林小鱼自己时上下坡就很困难，再加上一堆东西，那难度可见有多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甚至有一次被收集的那些食物给压在了下面，要不是他力气大，估计都爬不起来。
总之，在经过重重艰难之后，他终于翻过了那座山坡。
接下来的路程便顺利了许多。
林小鱼担心周长麟他们着急，加快了速度。
果然，等他出现在寺庙大殿门口时，便见到周长麟站在门前，向这边远远眺望。
隔着重重雨幕，林小鱼似乎看见了周长麟脸上无法掩饰的焦急，也注意到了周长麟在看到他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远远地，他伸出一只手重重挥了挥，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周大哥，我找到吃的了，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