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兄弟分离
“你们听说了没？小鱼那个婶婶又要作妖了。”
村口处，几名妇人围坐成一圈，其中一名身穿碎花衣的妇人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满脸神秘地说道。
“诶？”余下的妇人们闻言，顿时伸长了脖子，“花姐儿，快说说看！”
那叫花姐的妇人轻咳一声，娓娓道来。
“小鱼那弟弟不是个眼瞎的嘛，他们家那对叔婶嫌弃得很，要不是有小鱼那孩子护着，说不定早就给扔到哪旮旯去了。”
其中一名妇人连忙接过话头：“是啊，小鱼那孩子虽然年纪小，但那身力气实在是”
说着，她故作叹息一声：“可怜他那父母，生生被这怪力给克死了”
“嗐！”旁边有人见不惯她这做派，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花姐儿，你快说说，那林婶子又作妖了是啥子意思？”
花姐儿点了点头，继续道：“昨日货郎不是到咱村子了嘛，我从他口中得知，那老二家的居然向他打听人牙子，我看啊，八成是动了卖掉小年的心思。”
众人闻言，尽皆叹息一声，但也仅此而已了。
林家，柴房里。
众人口中的林小鱼正牵着弟弟的手，小心跨过门槛。
他要去村里的木匠那做些活计挣钱，木匠爷爷心地好，允许他带着弟弟一起。
“哥哥，包包有没有拿呀？”林小年仰起小脑袋，露出一双泛白的眼瞳。
林小鱼口中啊呀一声，将小家伙引到靠门的位置站好：“我差点给忘了，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回屋拿。”
“好。”小家伙乖乖应了一声，倚着门框面向屋内，小脑袋循着声音随着林小鱼的动作转来转去。
屋子里，林小鱼四处翻找了一遍，像是完全想不起来当初给收拾到了什么地方。
“小年，你还记得我把包包放到哪里了吗？”
林小年闻言，眨了眨眼睛，高兴地举起小手道：“我知道！在柜柜里，和阿娘的衣服放一起哒。”
“哦哦。”林小鱼恍然地点了点头，口中夸赞道，“还是小年厉害，要是没有小年，哥哥一个人可咋办呀。”
林小年顿时咧开小嘴笑，露出一对可爱的酒窝：“那哥哥，你找到吗？”
“嗯嗯。”林小鱼连忙点点头。
他打开柜子，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放着的父母的衣物，大眼睛里划过一抹悲伤：“找到啦，你再等我一会儿，哥哥马上就来。”
“好。”林小年乖乖应了一声，小手紧紧抓着门框，面向林小鱼的方向静静候着。
林家主屋内，一个妇人穿红戴绿，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看着眼前犹豫不决的汉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瞧你这出息，不就是被打了一屁股，居然怕成这样。”
他们正是林小鱼兄弟俩的小叔和小婶，林老二和林二娘。
林老二皱起一张脸皮，无奈道：“你是不知道那小子下手有多重，我这屁股到现在都还在疼。”
林二娘闻言，口中啐了一声：“再如何，你也是他亲小叔，他还能真的拿你怎么样不成？大不了大不了就再挨上一顿打呗。”
说到后面，她也有些底气不足，但一想到接下来能到手的银钱，这底气便又上来了。
林老二忙不迭地摇着头，他是真的被打怕了：“若是寻常，他自然会念着点我这叔叔的情分，但你把主意打到他弟弟身上，他不剥下我这一身皮才是怪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把那瞎子看得跟个宝贝似的。”
“你说的我自然晓得。”妇人也害怕林小鱼那一身的怪力，但害怕归害怕，怎么的也不能跟钱过不去，“所以我们得悄悄地来。”
说着，她走到男人身边，小声道：“人牙子我已经找好了，专门收这些天残小孩，给的价格还不低。”
她悄咪咪地比出一个手势：“整整一两银子。”
“一个瞎子换一两银子，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
“我还是觉得不靠谱。”林家小叔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迟迟不敢下决定。
妇人见状，抛下一剂猛药：“那王员外可是说了，他愿意出二十两纳了小鱼做妾，但前提是不能带着他那瞎眼弟弟。”
她连连劝道：“那可是二十两，有了这个钱，咱小宝就能去镇上最好的私塾，等将来出人头地了，有面子的还不是你这个做爹的？”
听到这里，林家小叔明显有所动摇：“可，以小鱼那性子，他也不可能遂了我们的意，别说嫁过去当小妾了，我都担心他能给人打出人命来。”
“嗐，这你就放心好了。”妇人明显是想好了一切，“那孩子认死理，他不是一直想要回他那野媚子娘亲的随身玉佩吗，只要他愿意出嫁，我们就给他。”
林老二听了，顿时惊诧地看了过去：“那东西还真的在你手里啊，不过你咋没换成银钱？那玉我瞧着也不便宜嘞。”
妇人啐了一声：“可别说了，那就是个样子货，当铺的根本就不收。”
说着，她眼中露出一丝讥讽：“我就说，那狐媚子能有什么好东西，还装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我呸！”
“行了行了”说着，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就这么办，你赶紧的找个机会支开那林小鱼，好让我将人抱走，要是问起来，就说跟她娘一样掉河里淹死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行吧。”说到这个地步，男人也同意了，毕竟那可是二十两，他们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
对于两人商议的一切，林小鱼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此时正小心翻着父母的衣物，想将藏在其中的小包裹找出来。
无怪乎他藏得如此隐秘，实在是家里那叔叔婶婶心眼太多，让人防不胜防。
“咦？这是什么？”就他在拿起一件衣服时，那衣服不知被什么东西卡住，他手上没注意，用的力气大了点，就只听得咔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他担心损坏了父母的衣物，赶忙探头去看，便见到那柜子底板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顺着那道口子看下去，一片空荡荡的，竟是个不大的暗格。
这让他顿时起了好奇之心，手上没注意收力，让本就破裂的木板顿时咔咔碎成了几节，暗格也就整个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那暗格不过手掌大小，其中也只放着个精致的锦囊。
林小鱼眨了眨眼。
他将锦囊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他阿娘的随身玉佩！
“阿娘”他口中呢喃，想起当初娘亲抚摸玉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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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这是什么呀？”年幼的林小鱼扒着桌沿，对坐在桌旁的年轻妇人问道。
那妇人容貌昳丽，温柔端庄，虽穿着粗布麻衣，却掩不住一身高贵的气质。
“这是阿娘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姥姥给阿娘的玉佩，是咱们家的祖传之物。”
她将玉佩递到幼年林小鱼的面前，笑着道：“要不要摸摸看？”
林小鱼咧开嘴，点了点小脑袋。
他伸出一根小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玉的边缘，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暖意。
“哇。”他口中发出惊叹，“暖暖的。”
妇人轻轻一笑：“是啊，这是暖玉。”
林小鱼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明白了，暖暖的，所以叫暖玉。
“阿娘。”林小鱼突然仰起小脑袋，好奇问道，“小鱼没见过姥姥呀。”
妇人一怔，神情随着林小鱼的提问变得有些黯然：“会的，一定会有相见的那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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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鱼抹了抹眼泪，从回忆中抽离。
“哥哥？”门外的林小年敏锐地感知到林小鱼的异常，担心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林小鱼慌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回头看向门口，刚要说他找到娘亲的玉佩时，那玉佩竟诡异地发出一道红光。
那红光在无知无觉中快速渗入林小鱼的掌心，下一刻，他便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那困意让他根本无法抵挡，身子一晃直接栽倒在地。
扑通的倒地声惊到了门口的林小年。
“哥哥！”他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慌乱地伸出小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抓着，“哥哥怎么了？！不吓年年，年年怕怕……”
他小脸上全是慌张，焦急地等待着林小鱼的回应，他还记得哥哥所交代的，遇到事了，就站在原地等着，哥哥会来找他。
“哥哥……”
他瘪了瘪嘴，大眼睛里续满了泪水：“年年不哭，哥哥快来……”
他就这样不安地等着，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等不到哥哥的回应。
林小年小小的脑袋瓜子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终于不再按照哥哥所说的那样在原地等着，而是摸索着迈开了腿。
前面不远就是门槛，他走得急，被门槛绊倒，整个小身子都摔到了屋子里面。
他被吓了一跳，整个手心也火辣辣地疼。
他其实很少摔，即便他眼睛看不见。
因为哥哥把他保护得很好。
他吸了吸鼻子，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就这般磕磕绊绊的，终于来到了林小鱼的身边。
他小手摸到林小鱼的身体，用着全身力气摇晃着：“哥哥！起来，起来呀”
他人小力气也小，林小鱼在他的推搡之下依旧睡得很沉，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
林小年再也忍耐不住，哇哇直哭起来。
他还记得，当初阿爹就是这样，怎么喊也喊不醒。
他们都说，阿爹是死了，以后他就是没有阿爹的孩子。
“呜哥哥”他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抱着林小鱼的胳膊用力向后拖拽，试图将人拉起来，“哥哥不睡，呜起来”
小家伙的哭声自然引起了主屋内叔婶二人的注意。
他们顺着声音赶来，入目的便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小鱼。
林二娘口中哎哟一声，赶忙跑上前，蹲下身去查看。
她探了探林小鱼的鼻子，感受到了明显的热气，心中顿时一松。
这二十两算是保住了。
“婶婶哥哥怎了？”小家伙爬到妇人身边，小手摸索着捏住妇人的衣摆，仰起的小脸上满是焦急。
妇人口中啧了一声，有些嫌弃地挥开小家伙的手。
她站起身，刚要说林小鱼没事，脑中却突然灵光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