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众人皆醉
姚西宁坐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传达室，伸长脖子， 焦急地向旁边公路望去。
他赌上工厂零部件生产加工设备卖出款，一旦出现闪失，铁定要住到监狱。
当十辆走私轿车驶到厂门口，他顿时松了口气，急忙让保安抬杆。
走私轿车依次驶入，停放在车间内。
姚西宁小跑着进入车间，让人打开车间电灯，逐辆轿车查看，终于放下心来，确实是国外新轿车。
他付给每名司机一百元劳务费，打发他们离开后，让保管收集起轿车钥匙，锁上车间大门，吩咐保安提高警惕，看好这些轿车。
他回到家后，先是兴奋得睡不着觉，接着想到明天必须支付八万元过路费，便心疼起来，大骂孟广发心黑。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账上只剩下五千多元钱，勉强能够维持留守人员短期办公费用，继续拖欠职工工资及电费等费用，没有钱购买生产资料，无法启动木工机床生产。
“明天到哪里去借钱？”
姚西宁愁得一晚上没有睡好觉，甚至产生赖账想法。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有走私汽车的消息很快传开，第二天就有人带着钱来买车，只是购买一辆，对于姚西宁来说是个好兆头。
他根据这人看中的车型，在购买价格基础上，加价八万元。
不成想，这人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直接交钱。
姚西宁见他如此痛快，面部肌肉抽搐一下，心里后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昨天晚上一直想着还八万元欠款，思维被这事左右，在确定卖价时，下意识地加这个价。
做生意讲求信誉，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姚西宁臭着脸，极不情愿地交给这人车钥匙，让保管领他到车间提车。
这人非常满意车型和价格，唯恐姚西宁反悔，立即开车离开工厂。
姚西宁叹了口气，派人到石门山集团送去八万元钱，换回了那张欠条。
他用打火机点着欠条，放入烟灰缸中，看着烧成灰烬，心中甚是郁闷，觉得白忙活一场，自己似乎为孟广发打工。
紧接着又有人上门买车，他的郁闷一扫而光。
这次直接提价十万元，无论对方如何砍价，他都没有动摇，对方最终还是掏钱买车。
“我的老天！十万元钱到手了，这可是纯利润啊！走私汽车来钱也太快了!”
姚西宁自言语自语道，兴奋得发出一声欢笑，决定中午喝酒庆祝。
他的笑声未停，电话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基本上都是联系购买走私汽车。
除了商人，还有县里的一些干部也打来电话，想从他这里购买走私汽车。
他有种做梦的感觉，现在居然成了轿车卖方市场，拿现钱买车也要靠关系。
他着急变现，马上卖出剩下的八辆轿车。
相比到手的净利润，他倒觉得石门山集团收一万元过路费是小钱，对孟广发的恨意变轻，甚至嘲笑他，放着可以利用渔船走私的一手好牌不打，却使出收过路费这种下三滥手段。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贪婪的人有再多的金钱，都不会满足。
姚西宁没有收手，把利润连同本钱，再次投入走私汽车。
这次，他购买的走私汽车经过石门山道路时，没有丝毫纠缠，司机直接交钱通过，尽管保安连一张收据都没有开。
他的第二批走私汽车很快销售一空，全部销给关系户。
至于价格，他变得铁石心肠，坚决不肯降价。
有了这些钱，他又开始进入下一个走私循环，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南津县走私汽车发展成市场化趋势，已经形成完整产业链，上中下游分工明确。
比较广泛的是买卖走私汽车，一辆轿车可能要倒手好几次，利润逐次递减。
赵天宇看着别人倒腾走私轿车挣钱，忍耐不住，凭着镇长的身份，从姚西宁处拿到一辆走私轿车，只得一千元价格优惠。
姚西宁对心腹司机说道：“我冒着巨大风险挣钱，给别人优惠价，那可是从我兜里往外掏钱。”
司机立刻恭维道：“厂长，您辛辛苦苦挣钱是自己的，花天酒地、逛小红屋都可以，凭什么把到手的利润拱手送人？即使镇长也不行！”
赵于宇不满意，事后大骂姚西宁挣钱红眼，轮到他转手卖走私汽车，也是坚持不降价，挣了一万元钱。
他数着一张张钞票，越数越亲切，简直是爱不释手，忘却了工作烦恼。
尽管有县长岳父撑腰，可是他自身能力不足，空有镇长位置，财政、人事大权却被张叔杰牢牢把持，说话办事不能服众。
党委班子成员看不起他，内设机构负责人也不尊敬他。
大的镇办企业负责人和村党支部书记根本不鸟他，平常很少向他汇报工作，只是逢年过节送些土特产，这让他感觉非常窝囊。
他倒卖走私汽车挣到钱，立刻变得心情大好，数完钱后，放入写字台下的小柜里，锁上门，接着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姚西宁，请他帮助再弄一辆走私汽车。
现在石门山镇有走私汽车的消息已经传开，很多人托亲求友，找到镇领导及镇村企业负责人，甚至向群众打听消息，希望能买到走私汽车。
先前听说社会上买卖走私汽车，再看到本镇镇长也在做，石门山镇一些领导干部按捺不住，无心干好本职工作，立刻投入买卖走私汽车大潮中。
他们不仅找姚西宁联系买走私轿车，还把手伸到埠口镇，找熟人联系买走私轿车。
他们认为走私就是把国外汽车偷运进境，买卖走私汽车属于国内市场行为，并且能够在车辆管理所挂上号牌，领到行驶证，相当于得到合法手续。
大部分人都持有这种观点，即使有人研究过海关法，也走不出法不责众误区。
第一次胆战心惊，第二次有点害怕，当看到别人也在做，自己做过多次，也就习以为常了。
按照海关法及其行政处罚条例规定，明知是走私进口货物，直接向走私人非法收购的，海关将按走私行为论处。
海关关注重点是把国外汽车偷运进境，以及直接收购。
对于多次倒卖，由于执法成本太高，海关调查取证过于复杂，从行政执法效率优先原则考虑，往往没有追究这类人法律责任。
李远方法律意识很强，掌握走私行为认定标准，坚决不突破法律红线，接到托他购买走私汽车电话，一概予以回绝。
他重生到这个时空，懂得规避法律风险，利用好优惠政策，凭借知识这个金手指来发展，完全没有必要随波逐流，参与到高风险走私贩私活动。
南津县更多企业投入走私贩私，无心搞生产经营，外贸公司急于找工厂下订单。
李远方所办企业具有完善的质量管理体系，生产条件处于较高水准，自然承接部分订单的转移。
特别是恒远水产，按照欧盟、米国等食品生产企业卫生标准建设，不仅是南津县最高档次水产食品加工厂，在整个运东省也属一流水平，吸引了五家外贸公司过来洽谈业务，甚至还有三名国外客户直接找上门订货。
在别的企业停滞不前，甚至退步之时，李远方所办企业抓住空档时机，增加了客户，开辟新的国外市场，形成多元化经营格局，走上良性发展道路。
恒家超市面向国内市场，受走私浪潮影响，销售额增长明显，有社会收入水平提高的因素，也有人传说送礼的人增加，当官收礼只收超市商品，不收小卖店商品和地摊货。
预先付款的购物卡业务大增，为恒家超市带来稳定客源，提前获得现金回笼，不用支付利息，既可当作流动资金，还可以用来投资开设门店。
购物卡出现丢失、损毁等情况，恒家超市连商品都不用付出，成为纯纯的利润。
送购物卡注明金额，能够让人一目了然看到价值，送礼者感到方便实用。
不是直接送钱，也能够减轻收礼者心理负担。
况且，社会上有人打折收购购物卡，很容易变现成现金。
送购物卡俨然成为一种社会时尚，甚至波及到镇东市，恒家超市因此而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