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不是聂小将军了
天牢。
闻人莯和曲阜等人,都被关在了这里。
连同孙夫人和左相府上上下下,全部被抄。
这是聂怜舟做的事。
在曲泱进宫和太后禀报之时,他第一时间逼问闻人莯,把谢老将军救了出来。
原本曲阜以为他问完就会走的。
谁知聂怜舟提剑就直接捅了孙夫人!
虽不致命,但血流如注!
“聂怜舟!你想干什么?我们的罪还没定,曲泱更不会动我们!”
“她只有我们这些亲人了!”
聂怜舟阴沉的黑眸中,是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杀意。
他扫了曲阜一眼,“急什么?”
“下一个就是你。”
曲阜脸一白,“我是她亲爹!!”
“那又怎样?”
“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曲泱收留你这个小乞丐,还是我女儿给你们打的掩护!”
抱着女儿痛哭的左相夫人几乎是要把话给吞着说的。
如果不是孙夫人,聂怜舟可能很早就被赶出长公主府了。
又怎么可能在曲泱的照拂下,慢慢成长起来呢?
不过一个乞丐罢了!
“乞丐?”
聂怜舟拇指轻轻摩挲着剑柄,唇角的弧度隐隐约约带了些苦涩和自嘲。
“可害我满门被灭,沦落成乞丐的就是你们!”
他眼底猛地迸发出恨意。
聂家是保皇派,原本只是中立,不参与夺嫡。
可因为长公主下嫁曲阜,闻人默仲借皇后母家之手登基,几乎是在一个月之内血洗朝堂!
原本!
原本他聂怜舟也该是在爱与呵护中成长的!
可为什么聂家要遭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聂家又做错了什么?!
“当初,我爹只是跟左相在朝堂上有几句口角之争,你们就借机铲除!”
“可我爹从未想过阻挠新皇登基,他只是觉得民心稳定更重要!”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戮,跟地狱恶鬼有什么区别?!”
聂怜舟双肩控制不住地抖动,泪水在眼中打转。
“你们一定不知道我为了今天,忍了多少年……”
曲阜心底一骇:“你、你是聂太傅之子?”
虽然都姓聂,但从未有人把聂怜舟跟聂家联系在一起。
一个乞丐,一个太傅,怎么想也不会是一家人啊!
左相比他们都要镇定一些,“新皇登基,朝堂动荡在所难免。”
“我们也不过是奉帝命办事,你该复仇的对象不是我们。”
“就是你们!”聂怜舟咬牙。
他被义父收养之后,还是从义父口中得知的!
知道曲家和左相府以及皇室是聂家灭门惨案的真凶时,他几乎崩溃!
他本以为自己报了仇之后,就能带曲泱逃出京城这个苦地方,两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
可没想到……
恨意凝为实质,聂怜舟恨不得把他们抽皮扒骨!!
这里是天牢,最不缺的就是刑具!
聂怜舟让狱卒退出去了一大半,弄来所有的刑具,挨个在这些人身上试!
他才十三岁,没有早早地给自己立下不动女人的规矩。
所以,曲汀兰、孙夫人、左相夫人等女眷,他也没有放过!
森森白牙透着嗜血的恨意,此刻的聂怜舟像极了地狱冤魂索命,手段狠辣,刑罚夺命!
“啊——”
“聂怜舟!你不得好死!当初就应该让你跟聂家一起死!!”
“饶了我,饶了我,曲泱不会让你杀我的,我是她爹!”
“啊!贱人!为什么还是不能赢,我要当公主,我是未来的凤位!哈哈哈……”
一个下午,天牢惨叫不断。
几乎是惨绝人寰的上刑过后,聂怜舟才像是泄了浑身的力气。
他知道自己报仇了。
但也知道自己彻底失去了曲泱。
当初立下的美好幻想,终究是实现不了了……
聂怜舟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耳朵,努力地想让自己忘记这一切。
和多年前刚知道仇人是谁的时候一样,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关姐姐的事。
他不能怪泱泱。
要和泱泱好一辈子……
可,事与愿违。
……
曲家人和左相一家死状极惨。
据说是动用了重刑。
闻人莯昏迷,被扣押在其他的牢房里。
聂怜舟知道她对曲泱还有用,所以没动她。
皇后和太子混淆了皇家血脉,太后重怒之下,把两人都下了大狱。
闻人渊要最后再见见曲泱。
消息是聂怜舟送到长公主府的。
彼时的曲泱,已经从低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少年站在府门外,固执地不肯离去。
他并非是为了闻人渊,而是想为自己求一个机会。
曲泱一开始是不想见的。
但裴弃说他每站一刻,便往自己身上捅一刀。
仿佛是在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逼曲泱相见。
曲泱不心疼他,只是嫌脏了地。
等她从府里出来,厌恶地看着聂怜舟让他滚时,聂怜舟心都要碎开。
他换上了当初生辰时,曲泱为他买的衣服。
那是曲泱偷偷给一些学子抄作业,换来的钱。
衣服是几年前的,他现在穿,明显很短。
聂怜舟扯着露出小臂的袖子,看向曲泱的眼神里带了央求。
“我不是聂小将军了。”
“以后,我只是被你捡回来的小乞丐。”
聂小将军的仇已经报完,聂怜舟和曲泱的过去恩怨却还没解开。
曲泱眼底的厌恶转成一丝不解后,又变得淡漠。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这化雪天,聂小将军不是想把自己捅死就是想把自己冻死吗?”
“死倒是没什么,就是别脏了我这长公主府的地儿。”
“晦气得很。”
聂怜舟不敢相信这是曲泱说出来的话。
他踉跄地后退几步,小脸吓得惨白。
“姐姐,这身衣服你不记得了吗?”
“是你送……”
曲泱不耐烦地打断:“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不合身的衣服不适合再穿,不合适的人也不需要再留。”
“聂怜舟,别在这自我感动。”
来时,聂怜舟还抱着几分希冀。
可在曲泱这几句话说完后,他整个人便像是濒死一样,再无挣扎的力气。
他喃喃开口:“我当初不是故意跟你说重话的。”
“是情绪失控,我那时刚知道害我全家灭门的是曲家和皇室,而你身上有他们两家的血!”
“我该跟你道歉的,姐姐,我道了歉你是不是就可以原谅我了?”
“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任由他着急解释还带了哭腔,得到的却只有曲泱冷漠的一句:
“你的确欠我。”
“但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聂怜舟眼底又带了几分希望,“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