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恩怨难分
那人长身玉立，一袭紫袍，冷鸷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而后又移到女子笑颜如花的脸上，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杀意席卷。
暗卫翻身进阁楼，看向背身而立的人，禀报道：“主子，曹云策同叶四姑娘想买些铺面做生意。”
徐锲唇角勾过蔑笑。
剑舟疑惑不解道：“这两个人相伴游街，有说有笑的，看着不像做生意。”
徐锲脸色沉下去。
暗卫继续道：“方才曹云策在首饰铺里，差点把半个铺子的首饰都包下来，那掌柜还说郎君待夫人好。”
徐锲愕然，“什么？”
暗卫捏着自己的嗓子，压低声音学道：“郎君待夫人真好，我开门做生意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哪位郎君给自家夫人买这么多首饰！”
徐锲面色如墨，冷声道：“她怎么说？”
暗卫闻言一愣，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谁，又学着女子尖细的声音，回道：“要不说您的生意红火呢，真会说话。”
徐锲握紧酒杯的指节泛白，咬牙切齿的声音，“然后呢？”
暗卫摇头，“没有然后。”
“她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
剑舟欣喜道：“好啊，看来很快便能吃上叶四姑娘的喜酒，那我们要不要给叶家送礼啊？毕竟我们有过共进退的情分，不送礼怕是说不过去，而且还得……唔唔唔！”
甲羽一把将剑舟的嘴捂住，低声道：“闭嘴！”
她看向站着的人，只能瞧见他的背影，莫名觉得能从这背影中瞧出冲天的怒火。
徐锲脸色阴郁，眸底墨色翻涌，手中酒杯倏然碎裂。
阁楼下的街市喧闹着，小贩的吆喝声不止。
宋千逢买了两个热烧饼，递给身旁人一个，笑道：“这个烧饼是我在彧都吃过最好吃的，曹公子试试。”
“多谢，”曹云策伸手接过，心中暖意顿生，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弥漫，微微怔愣。
宋千逢见他怔住，问道：“怎么了？是不好吃吗？”
曹云策笑道：“很好吃，这味道很熟悉，同我母亲小时候做给我吃的很像。”
“令慈来过彧都？”
曹云策“嗯”了声，继续道：“我母亲同父亲早些年走南闯北，行商人是这样的，哪里都得去看看。”
宋千逢开口道：“走南闯北，听着就有意思，去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自由快活。”
“蓁蓁姑娘还真是不同，”曹云策愕然，心底竟生出喜意，“常言商人重利轻别离，没有几个姑娘能接受这种日子。”
“你也重利轻别离？”
曹云策摇头。
“那不就得了，莫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商人也是人，我不知旁的商人如何，只觉得曹公子甚好。”
宋千逢仰面而笑，笑容明媚恣意，宛如红茶花绽放，耀眼夺目。
曹云策心中的柔软被触碰，“只觉得曹公子甚好”的话语久久回荡在耳畔，“铮”的一下，心弦断了。
他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说道：“若蓁蓁姑娘真想做茶坊的营生，我昨日倒是见到个不错的。”
“我想去看看。”
“好。”
不多时，二人来到琼枝巷，河流贯通，河道两侧盘旋着酒楼与画坊，销金窟迷人眼，来往的贵客络绎不绝，此巷乃彧都城最为奢华的街市，也是唯一不用宵禁的地方。
宋千逢跟着曹云策来到一座茶坊外，茶坊共三层，远远便能闻到茶叶的清香，她惊道：“这地方我可买不起啊！”
曹云策回道：“没事，说不准买得起。”
待踏入茶坊中，宋千逢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偌大的茶坊里竟连一个喝茶的客人都没有，正百无聊赖的小二瞧见有人进来，忙迎上来。
“客官要喝什么茶？”
宋千逢道问：“你们东家可在？”
精瘦的小二上下扫了她一眼，皱眉问道：“你找东家作甚？”
宋千逢塞给小二好几个碎银子，“麻烦小哥同你们东家说声，就说有人想跟他聊聊茶坊的事。”
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还挺重，笑嘻嘻道：“你们先坐会，我去叫东家。”
宋千逢同曹云策相视而笑。
不多时，有一身形胖硕的男子踏着木阶下来，远远地便喊道：“哎呀，二位找郑某有什么事吗？”
曹云策开口道：“我们来此，是想问问郑掌柜这茶坊卖不卖。”
郑掌柜审视的目光扫过二人，笑面虎的模样，斩钉截铁道：“不卖！”
宋千逢道：“这偌大的茶坊连一个客人都没有，郑掌柜何不如将这茶坊出手，也算卖个人情。”
郑掌柜笑道：“不卖！”
宋千逢蹙眉，这人怎么回事？
茶坊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无论如何都是周转不下去的，如今有人接手，应该会觉得庆幸，就算价格不好谈，也会拉扯一番，不会这般果断拒绝。
“郑……”
“不卖！”
宋千逢的话还没说出便被对方打断。
郑掌柜将双手揣进宽袖中，笑眯眯问道：“二位还有什么事吗？”
曹云策与宋千逢交换了个眼神，随后笑道：“那便来两盏蒙顶茶吧。”
郑掌柜拍了拍手，小二忙提着热茶而来，汩汩茶水从长壶口倾倒而出，拉出一条弯曲的水线，茶香四溢。
宋千逢浅抿了口，称赞道：“好茶啊，这种好茶竟没人来喝，实在是太过浪费。”
曹云策附和道：“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茶香也是相同的道理。”
郑掌柜听出话里的意思，想让他将茶坊转手，笑容满面道：“说不卖就是不卖，二位再多口舌也无用，相遇便是有缘，这茶便算郑某请二位的。”
他说着做出请客离开的手势，“二位，小店要打烊了。”
明显是赶人，宋千逢同曹云策不好多做停留，起身朝着郑掌柜微微颔首示意，曹云策放下银子，二人相伴离开。
在他们转身的刹那，郑掌柜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凛冽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银钱，随手拿起砸向小二。
“猴子，下次再为这点钱把老子叫下来，就等着扒皮抽筋！”
猴子财迷地接住银子，哈了口气，用衣服去擦银子，嬉皮笑脸道：“太无聊了嘛，再不跟人说说话，都要成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