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
云伽看了一眼厉明渊的脸色，尽管还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看上去确实有些疲惫了。
她垂了垂眸，转身走进了厨房。
上次买回来的菜还剩了许多，放在冷藏室里，云伽将它们拿出来之后，将指尖放在嘴巴前呼了呼气。
太冷了。
解冻，洗净，切肉。
准备葱姜蒜和辣椒。
往锅里倒入热油，再将调料倒进去……
云伽一边做菜，一边想象着曾经林兰在家里给云青华做饭的模样，一边又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跟厉明渊说她想说的事情。
一个不注意，热油不小心溅到了她的小手臂上。
云伽小声地惊呼了一声，忍着疼，一直把肉炒熟以后，才走向一旁的水池，开出凉水来简单冲喜了一下。
她原本就有严重的宫寒，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凉水冲洗在小臂上，云伽只觉得浑身难受，手臂快要冰凉得失去知觉了。
……
十分钟后，云伽拉开了厨房门，将几道菜放在餐桌上。
香气飘散在偌大的客厅，厉明渊睁开眼睛，觉得从下午开始就一直隐隐犯疼的胃此刻莫名变得舒服了一点。
下午开会的时候，他的胃病又犯了。
当时陈明恩给他准备了胃药和药膳，但他拒绝了。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云伽做的饭。
不算很美味，但他吃着觉得……
胃很舒服。
没有那些看似精细的料理，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家常菜。
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了。
所以临近下班的时候，厉明渊推掉了原本要去参加的应酬，随便寻了个理由回家。
所以回家看见云伽不在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不爽的。
此刻，他站起身来，坐在餐桌旁尝了一口她做的菜。
云伽还是和第一次给他做饭一样有些紧张，眼神有意无意地扫着他，观察他的反应。
他笑了笑。
“云小姐有心事啊，”他细嚼慢咽，好整以暇地说，“都糊了。”
云伽红了红脸，站起来，“那厉少就别吃了，我帮你叫几道菜送上来吧。”
说罢，她正打算端起菜盘，厉明渊却伸出手按住她的手腕，又拉着她轻轻坐下。
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他看似无所谓地开口，“将就吃吧，死不了人。”
云伽又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拿起筷子。
云伽心里有事，并没有吃多少，等厉明渊慢悠悠地吃完以后，她正要开口，又听见他说，“饱暖思淫欲啊，云小姐，要不要一起洗个澡？”
云伽抬眼，对上了厉明渊有些揶揄的眼神。
她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知道自己有事找他，故意吊着她。
他的这种所谓的恶趣味，云伽也不是第一次体会了，她暗中咬了咬牙，面上却面不改色地笑了笑。
“好啊，我去给你放水。”
厉明渊看着她上楼的背影，轻轻嗤笑一声，跟着她走了上去。
-
在浴缸里放好热水，云伽伸出手探了探温度。
男人的体温要比女人高几度，厉明渊又更喜欢烫一点的，所以她慢慢调试着水温。
心里却不由得腹诽，别人都是四五十岁了才做保姆，而自己二十多岁就开始了。
是不是就代表，她比别人少走二十年弯路？
想到这里，云伽不由得自嘲地笑出了声。
明明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去解决，她真有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在笑什么？”
忽然有一道声音从侧方响起，云伽吓了一跳，险些跌进浴缸里。
这才发现厉明渊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而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脑洞世界里，压根儿没注意到。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站起身来，“厉少，水放好了……”
话音刚落，一阵严重的眩晕感让她差点站不稳，直直地向前方倒去。
厉明渊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沉，云伽不知怎么的，心里跳了跳。
她摇了摇头。
“有些低血糖，”她说，“可能是因为刚才蹲了太久了，忽然站起来，所以头有点晕。”
厉明渊抓住她的胳膊看了她一会儿，才问，“你怎么这么凉？”
浴室的温度因为水温的缘故比较高，显得云伽原本就有些凉的身子更加明显。
云伽随意地笑了笑，说，“一到冬天就这样，宫寒。”
厉明渊挑了挑眉，松开她。
“那要不要一起洗？”
云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想起上一次在浴室里，厉明渊想要让她……
而那种事，是她的人生中，最大的阴影之一。
厉明渊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脱下睡衣，踏入浴缸里坐了下去。
满缸的水因为他的体重溢了出来，温热地蔓延在云伽的脚边，让她回过神来。
她转过头去，厉明渊并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放心，我从来不强人所难，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逼你。”
他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云伽没理由继续端着。
她跟着踏进去，浴缸的大小刚好够他们两个人。
厉明渊忽然问，“下午找我什么事？”
云伽一怔。
她酝酿了好久的事情，他突然问起来，她倒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半晌，她才轻轻开口，“就是那个医疗项目，我觉得金额有点问题。”
厉明渊的手掌抚上她，大拇指顺着水流慢慢摩擦。
“嗯，什么问题？”
水雾氤氲中，他的嗓音听上去比平时更沉了，显得很性感。
云伽的心又跳了跳，继续说道，“我算出来的预算，和杜总监报上去的总预算对不上，我今天又全部对了一遍，其中一笔接近五百万的费用明细，我这边没有查看权限。”
厉明渊的手掌继续下移。
云伽抿了抿唇，又说道，“慎重起见，我又查了厉氏集团之前几次项目的金额，发现每一个项目都有一笔服务费……”
云伽看了厉明渊一眼，下定决心般说道：
“厉少，虽然我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我觉得那笔服务费并不符合财务规范，那家收取服务费用的公司……我怀疑……和贺屿有关。”
厉明渊的手掌落在她的腰间，顿了顿。
云伽说，“虽然公司的法人不是贺屿，但是……”
“云伽。”
厉明渊忽然打断她。
云伽抬起眼，便撞进一双沉沉的眼神中。
他似笑非笑，音色低沉。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和我再一起的时候，不要提其他男人的名字。”
他掐了她一下，看着她的表情有所变化，身体覆了上去。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