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深情幻灭
越清浅那决绝而深沉的谋划令夏燚大开眼界,他这才深切领悟到一个清醒理智的女人所具有的强大杀伤力。
只是这份理智过于冰冷。
“看得出来,你确实动心了,既然动心了,又何必如此果决地划清界限,这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夏燚背着越清浅走出皇宫,终于忍不住询问她。
“动了心又怎样?动了心就非得和他缠绵悱恻、耳鬓厮磨吗?君安想要的,我给不了他,在我眼中,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重中之重。”
越清浅的语气依旧冰冷如霜。
“前世,我经历过婚姻,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我为他生儿育女,侍奉公婆,他却夜不归宿。我与他争吵,他还出轨别的女人,生活可谓一地鸡毛。离婚时,只有前夫故意给我制造的债务,还有孩子上学和辅导班的费用。我妈和我弟弟不帮我带孩子也就罢了,还像吸血鬼一般,让我帮他们偿还打麻将欠下的赌债。我只能去急诊室工作,想着多赚些钱,一天安排十几场手术,最终因过劳死而穿越到了这里。如今的我已然醒悟,将婚姻视作一场投资,利益至上,各取所需,摒弃感情,我才有胆量涉足。”
夏燚沉默不语,他理解越清浅。
他深知,男人的爱情起源于对她的渴望,缠绵悱恻和耳鬓厮磨往往都发生在未得到之前。
爱情从来都不是男人的首要之事。
然而女人不同,她们所追求的不过是纯粹且真挚的情感,一旦投入感情便是一生一世。
两者相互碰撞,最终,女人往往成为最大的受害者,男人却还不知自己如何伤害了女人,只认为女人是在无理取闹。
越清浅,她的确是极端了一些,甚至极端到将自己置于男人的立场之上。
“所以你为了不被感情束缚,不惜伤害自己?明明有情却自己亲手扼杀?”
夏燚说着,已经到了青鸢阁的屋顶之上。
“我前世也是个杀手,没有家,但我能理解你,不过君安以后若是当了皇帝,你这皇后之位不就白跑了,你甘心吗?”
说着夏燚将越清浅放在了卧房门口,越清浅这才脚踏实地,白了夏燚一眼:
“你以为当皇后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困在那一某亩三分地之中,跟无数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为了荣华富贵、家族、孩子,一次次的看着别人的脸色,一次次的无底线妥协,如果可以我想做自己的皇后。”
她眯了眯眼睛,接着说:
“背靠强大的家族,手中握有实权,不被虚幻的爱情束缚,也不用为了什么而牺牲自我去妥协,不当笼中鸟,当一只北归的雁,一飞就是千里之途。”
说着她背负着双手,大摇大摆的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还是不够爱啊,真正爱了,谁能抽身抽的这么彻底。”
夏燚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跳上房顶,继续守着青鸢阁。
皇城,东宫。
“你是说越清浅今日亲自去漓若苑了?”
太子君禾还未就寝,一直盯着漓若苑的举动。
暗卫轻声禀报:
“是明国公的首席暗卫带来皇宫的,大皇子殿下又十分警觉,我等不敢轻举妄动。”
“没闹起来?”
君禾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
暗卫摇了摇头。
“没有,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至于说的什么,太远了我们也听不清。”
“阿浅这是什么意思?君安房里有女人都没闹?难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不成?”
君禾摩挲着下巴,他深知越清浅的性格,对她这么冷静的态度很是讶异。
半天他才得出了一个结论。
越清浅并不是真心喜欢君安,所以她才不为所动。
若是换做自己,越清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就像是三个月前大婚之时一样。
此刻在君禾眼里,越清浅的善妒却成了只对他专属的,不禁心里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波澜。
“明国公府依然戒备森严吗?”
“是的,不仅府院部署严密,青鸢阁更是禁地,咱们的人手打探过,那姓夏的一刻不离开的守在那里。”
君禾闻言露出个苦笑来:
“这越松云还真是个老顽固,连本宫想见阿浅都不行,算了,明日将澜儿接进东宫,我问问她就知道了。”
暗卫答应一声,抱拳退下了。
太子君禾暗暗盘算着,今夜的计划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就失败了,越清浅的态度太令人好奇了,他准备再加一把火。
翌日。
红梅小院之中,师北洛已经准备好了越清浅需要的手术室,而且君安也早早的到了。
“伯瑜,待会捐献者就会被带过来,越清浅安排的很妥当,你终于可以复明了。”
君安情绪不高,只是点了点头,寂寥的坐在已经落光叶子的梅树下喝着茶。
他今天的话少的可怜,除了嗯,就是嗯?
师北洛觉得他又回到了初见之时,深沉又寡言。
“伯瑜你怎么了?和越清浅吵架了吗?”
他试探着问道。
君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出了今天第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连架都懒得跟我吵。”
师北洛不知道君安这是怎么了,不解追问:
“明明好好的,越清浅还要为你治眼睛,你为何却一点也不高兴。”
这时却听得君安嘲讽笑道:
“她给我治眼睛,是为了让我去争皇位,还我替她解除太子婚约的人情,她昨日说要与我划清界限。可笑,我还以为她对我渐生情意。”
师北洛微微发愣,他甚至都不知君安对越清浅用了真情,更不知道,越清浅居然要和君安划清界限,她不是非君安不嫁吗?着实令人费解。
这时,红梅小院的院门被敲响,师北洛看了看天色,便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一开门,越清浅带着夏燚与姚达来到了红梅小院。
“越清浅,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快进来。”
越清浅对师北洛点了点头,头先进了小院,便看到了君安端坐在石桌前用着茶。
他冷着脸,自顾自的喝着茶,没跟她打招呼的意思,越清浅便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这样很好。
以前的高岭之花又登上神坛了,就这样,优雅从容,孤高清冷,这才是君安。
“臣女,见过大皇子殿下。”
越清浅对君安遥遥行了个礼。
“嗯。”
君安疏离而又客气的点了点头,将手中杯子放在桌上,对她微一抬手。
“免礼。”
师北洛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幕,仿若回到了三个月之前,他们此前明明暧昧至极,如今怎的变成了这般陌生的样子。
越清浅轻轻的的呼出口浊气,而后对师北洛说道:
“我时间有限,咱们这就开始。”
师北洛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点头应是,便头先带路,带领众人前往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室。
而另一方面,越清澜在来福的带领之下匆匆进入东宫。
她一进去就看见太子搂着两个衣衫不整的侍妾在榻前打闹。
这青天白日里的太子似乎等不及了一般,一次还宠幸两个,越清浅心中酸涩难言,却只能忍着心中的醋意对太子行了一礼:
“澜儿拜见太子殿下。”
君禾一见越清澜来了,想是估计越清浅那是传来消息了:
“怎么越清浅终于闹起来了?”
越清澜摇了摇头,她有些艰涩的说道:
“今天午后,越清浅突然离开了青鸢阁,房内是她的丫鬟青团,也不知道她怎么离开的府内,但我在青鸢阁的钉子告诉我,早上听到给君安治眼睛,手术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