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投桃报李
经过一天一夜的审讯,君安终于在这个刺客口中审出了他所有想要的。
虽然人疯了,但这不妨碍君安对这刺客的重视,将人装在笼子里黑布一盖,直接进了宫。
他是第二天下午回到漓若苑,二皇子君悦正坐在红枫树下饮茶,似乎已经等了许久,见君安风尘而归还带着个大笼子不禁好奇问道:
“大皇兄,你这是又出去打猎去了?”
君安显然心情不错,对他神秘一笑,不置可否的说道:
“算是吧,打到个大家伙。”
君悦却对这所谓的“大家伙”兴趣缺缺,他一脸幽怨的说道:
“难为大皇兄还有如此雅兴,你若是再晚回来几天你这漓若苑就该给人拆了。”
君安淡然坐在君悦对面,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不慌不忙的问道:
“可是太子殿下补齐了他贪墨的军饷?”
君悦闻言意外的一挑眉:
“你居然知道了?”
说着他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叹了口气:
“我早说过,趁早揭发他,你偏偏要拖这许久,如今这么好的一个把柄被你白白错过了!你高兴了吗?”
君安面对情绪异常激动的君悦依然是风轻云淡的。
“我说过仅仅凭他贪污个几万两银子不可能扳的倒他。”
“那就任由他去乱搞?要知道这是朔州叛乱的根源!还有!太子如今越发嚣张,煽动御史用你觊觎弟妹不顾伦常的说辞弹劾你!如今你的名声都臭到十里地之外了!”
君悦情绪更加激动。
而君安却一扬唇角,微笑了起来。
“他果真这么做了?”
“那还有假?我估摸着父皇马上就要请你喝茶了。”
说罢君悦捂着脸又很不解的问君安:
“我就想不通了,你若真的喜欢越清浅,你们就暗地里去卿卿我我吧,她毕竟是跟太子有婚约,何必跟她大庭广众举止那般亲昵,如今你反被太子拿住把柄,这该如何去破?”
君安心情似乎更加好了,他对君悦摆了摆手道:
“你不必忧心我的事,朔州的事还没结束,太子不管用什么方式补齐的军饷都不可能独自吃这个哑巴亏,这是瓦解他党羽的第一步。”
君悦瞪大双眼,张口结舌半天,忽然面露喜色。
“大皇兄,你这招够狠的啊,原来你是冲着这个去的”
君安点了点头:
“知道了就行了,我今日就不陪你用膳了,现在得去趟东宫,给太子殿下送礼去。”
“送礼?”
君悦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好奇的看向那被黑布笼罩的笼子。
皇城,东宫。
太子君禾正与越清澜正坐在湖心的八角亭里抚琴,琴音袅袅竹吹调丝。
君安刚刚踏入东宫便听到了,两人正合奏着越清浅那日赏菊宴所弹之曲,不禁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而在君安踏入东宫行廊之时,琴声便戛然而止。
君禾便看着君安带着他的侍卫押着一个大笼子,大摇大摆的走到他的后院来了。
君安一身黑金色蟒袍,走动间优雅华贵,极具气势,手中拿着一根樱木的导盲杖,却不用来敲打探路,只是随手拿着,像是带了把剑。
越清澜看得出神,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她之前不认为君安是什么了不得的男人,可后来才知道,他与滥情的太子不同,是一朵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明明双目失明,却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明明温润如玉,却又高不可攀,淡漠而骄傲,她听说了林慕雅的哭诉,这才知道从来没有女人能轻易接近他,她不禁在想当初若是她没有拒绝跟他的婚事,如今是不是也会如越清浅一般得他另眼相看。
太子看着越清澜黏在君安身上的视线,脸色越发阴鸷,待到君安走到近前他便冷笑一声:
“大皇兄如今连本宫的后院都进的如此理直气壮,是不是明日本宫的储君之位都得让给你了?”
君安对君禾微微一礼,和煦笑道:
“太子殿下多虑了,您在这后院待着不出来,为兄只好自己找过来,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君禾冷冷威胁道。
“不然你今日所作所为也够御史再写好几本奏折的了。”
君安点了点头,很是友善的笑道:
“殿下尽管放心,为兄这次是给你送礼来了,没别的意思?”
“哦?”
君禾面带讥讽笑容,吊儿郎当的靠在椅背上,指了指君安道:
“咱们早就撕破脸皮了,你少在这黄鼠狼给鸡拜年。”
“殿下不要误会。”
君安说着特意用手中导盲杖指了指身后:
“我跟太子不同,太子殿下总是记仇不记恩,可我却记得太子殿下当初的赠虎之恩,如今是投桃报李来了。”
君禾看到君安手里那根导盲杖心里更加烦躁。
越清浅十有八九真的把她家旧邸的樱树砍下给君安做导盲杖了,不然君安不会这么烧包的特意拿来给他炫耀。
而这时他又听得君安说道:
“还未谢过太子殿下上次替越清浅挡了剑的事,如今为兄已经抓到了伤你的刺客,就关在笼子里,任凭您发落。”
君禾一皱眉:
“越清浅迟早是本宫的太子妃,什么时候轮到你替她向本宫道谢了。”
听了这话,君安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而一旁的越清澜脸色突然就变得铁青一片,她就不明白了,太子为何一直不愿放弃与越清浅的婚约,他明明那么厌恶越清浅,难道就是因为她身后的永和商会吗?
君安没有接太子的话茬,只是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而后,命令他的是随行侍卫道:
“把那黑布打开,给殿下瞧一眼。”
侍卫依言将黑布打开,顿时一个木头做的简易牢笼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笼子里躺着一个人,气息奄奄,头发蓬乱,看不清面容。只看到浑身是血,嗓子里发出一阵阵尖锐笑声,听的人汗毛倒竖。
越清澜见笼中人的惨状的脸色由青转白,短促的尖叫一声,再不敢看笼子一眼,赶紧躲到君禾身后。
君禾也看的眉框狂跳,刚要问这是何人时,君安便先一步为他耐心解答:
“这位叫戴千红,虽是个阉人,但却在锦衣卫任职,还职位不低,是个千户……”
君禾一听这话,忽然神色一凛眯起双眼,打断了君安: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他说罢,对着侍女说道:
“将越二小姐送回去!”
侍女们连忙答应一声,越清澜虽然不想走,但也知道可能接下来有她不能听的敏感话题,就只能恭敬的给君安与君禾各自行礼,退出了八角亭。
君禾不仅送走了越清澜,更是将左右屏退,最后亭中只有他与君禾时,他才低声问道:
“这是母后的人吗?”
君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确切的说这是孙家的人,埋在锦衣卫里许久了。”
君禾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才知道母后和其娘家孙家,在锦衣卫里都布有暗桩。
锦衣卫是什么?那是天子近卫,皇帝的爪牙,作为储君的他都对此感到讶异和愤怒,那若是给父皇知道了,结果可想而知,无疑会引来父皇对母后和孙家的极端猜忌。
“你将此人送给本宫是什么意思?”
君禾不认为君安是在好心的帮助母后擦屁股,他能将这人审的如炼狱魔鬼一般,其目的肯定不简单。
“殿下可能还不知道吧,锦衣卫里可不光戴千红一个人,我已经得到了名单,所以他就没用了,我便押来送给你。”
君安微笑说着,语气十分随意。
君禾看到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火从心头起,便一把拽住君安的衣领,低吼道:
“君安你真的疯了!你以为父皇对母后,对孙家出手你就能置身事外了吗?别忘了,你也是母后的亲儿子!”
君安依然保持着微笑,但语气却十分冷凝:
“我早就说过,我不稀罕你们的荣华富贵,而且我是个盲人。终身无缘皇位,我有什么顾忌呢?”
君安不闪不避,与之针锋相对,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就在此时,来福终于寻到空隙,小心翼翼的来禀报君禾:
“殿下,皇上传召。”
君禾霍的站起身来,而这时君安的内侍小李子也匆匆来禀。
“大皇子殿下,方才皇上宣召您。”
君安嘴角上扬,似乎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