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仙人的由来
项容对照舆图,再次取用指南针,沿着东北方向走去。
来时途中的几个村庄、集镇,因为地势位置相对较高,洪水影响较小。
但仍然有些房屋被冲塌,部分粮食被泡坏。
不过比起地震和鼠疫,这样的情况尚且在他们的承受范围。
所以他们同样竭力自救重建,能不离开家园就不离开。
一路上,项容不太能见到流民。
就是路边多了不少乞讨的幼童和老弱。
他们一边在洪水肆虐过的土地上捡着还能用的东西,一边向路过的行人和商旅乞讨。
一旦有商旅心软,给了铜钱或吃食,往往其他人就会一窝蜂涌上来。
连路都给堵住了。
商旅护卫不得不拔刀吓唬。
项容本来没做妆容上的改变,被一群乞讨的孩子缠着不放后,她果断在当天夜里,用炭笔给眉眼修饰了一番。
长长的头发也剪短了,显得更冷漠利落。
眼神和容貌显得凶神恶煞一些后,路边的人都不敢往她跟前凑近了。
既免去许多麻烦,脚程也跟着加快了。
离开青石村后的第三天夜里,项容在一片林子前停下,准备照旧在树上落脚。
地面实在太脏,她甚至都不舍得把她的破草垫子铺地上。
洪水裹挟的东西乱七八糟,有人类和动物的尸体、粪便。
洪水退去,这些东西就这么留在地面上,无人清理,引来各种小爬虫。
气味日益发酵,简直恶臭难当。
项容自认胃口很好,对着浮肿发绿的尸体,都能吃的下饭。
但这个气味,她吸一口,就想吐。
搞得她近两日食欲都没那么好了。
项容走近林子,左前方映照出火光。
已经有人在林中歇息了。
大约七八个人,围着篝火堆,席地而坐。
其中有个孩童,被一个青年男子,抱在腿上睡觉。
项容没有多看,朝右边走去。
对方有人察觉到了动静,戒备地看过来,同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见项容孤身一人,神情才略微放松,将佩刀收了回去。
项容想尽量找个离他们远些的大树,走了几步,附近草丛里忽然传来异响。
项容眉头一紧,抓着柴刀指着前方,同时脚步慢慢后退。
她紧紧盯着那处蠕动的草丛。
慢慢地,一个瘦削的男人爬了出来
他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用手抱着脑袋。
一边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一边拿脑袋往树根上撞。
可能是他的姿势不太好使力,反正他撞了半天,也没把自己撞死。
男人痛苦地扭过脸来,看到项容手里的柴刀,忽然四肢并用朝项容爬来。
“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了。”
他努力抬手,想去握项容的手腕。
项容步步后退,没让他碰到自己分毫。
见男人坚持不懈,非要求死。
她干脆绕到他身后,对着他的后颈,一个手刀,狠狠砸了下去。
男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项容借着月光,仔细瞧了男人两眼。
两颊凹陷,满脸病态,隐隐发黑。
和吃了升仙丸的那几个人的面相类似。
这个男人也许甚至吃得更多更久。
都这副鬼样子,还没死,身体素质也是了得。
项容不再管那男人,收起柴刀,往树上爬。
身后这时传来枯叶被踩碎的响声,项容警觉地回头。
见那处火堆旁有人走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来人是个青壮,一开口就是盘问的语气。
说话的同时,很细致地将项容打量了一遍。
项容也在打量着他。
他的佩刀不是寻常的劣质刀具,衣裳、长靴看起来简单,没有任何装饰,做工却很精细。
整个人站在那里,挺拔凶悍,自然而然就有一股气场。
不是普通人。
项容平静道:“我不认识他,碰巧路过。”
“他好像生了病很痛苦,非要我杀了他,我就把他打晕了。”
来人伸手去探树下那人的呼吸,确定还活着后,他抬头看了看项容,转身走了。
此时快十一月了,白天秋高气爽,微风和煦;夜里冷得很。
人多眼杂,项容不好拿出睡袋,只能在粗壮的树干中间铺上草席和防潮垫,用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脚底是势必要塞两片暖宝宝的。
这具身体可能体寒,无论怎么捂,脚都捂不热。
不塞暖宝宝,清晨醒来,脚跟冰块似的。
项容这一夜没睡踏实,醒得也早。
下树时,树旁已燃了篝火。
昨晚疯狂求死的男人不知道何时醒的,此刻坐在火堆旁,喝着热水,吃着糍粑。
糍粑?怎么还有糍粑?他哪来的糍粑?
男人见她醒了,很是热情,主动拿起用箬竹叶子包着的另一块糍耙,递过来。
“你吃不吃?干净的,我一点没动,刚从那几个大哥那里买来的。”
买的?他竟然还有钱?
男人抬手指了指左前方。
那群男人也正在吃早饭。
项容摇头拒绝:“多谢,不必了。”
她刻意往远了坐,闷头吃自己的芋头。
男人却换了个离她更近地方坐下,“昨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
项容重新剪了短发,换了妆容,乍一看又不好分辨性别。
但这个男人一眼看出她是女子。
项容警惕起来。
男人笑着解释:“像姑娘这个年纪,若是男子,该长喉结了,姑娘却没有。而且我学过算命,会看面相。”
项容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不过可见这是个细心的人。
男人清醒之后,似乎很健谈,笑容也多。
他指着后颈上的一处鼓包,“姑娘手劲很大啊,好险没被姑娘劈死。”
这人话有点多,项容有些不耐。
不过正好可以套话,以解她心中疑惑。
项容顺着他的话道:“我不劈死你,你早晚也会病死吧。你那是什么病?发起病来,既痛苦又古怪。我头一次见这样的病。”
男人忽然不笑了,神色变得落寞。
他低声喃喃,像是说给项容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那不是病,是犯了药瘾。我被我师弟喂了一种药,从此依赖上那种药。如不按时服用,就会痛苦难当。”
男人说着话,手不自觉地抚摸自己的手臂。
他曾在挣扎中将自己弄骨折,想要咬舌自尽,嘴里却被深深堵住一块布巾。
师弟不允许他死,他就死不了。
项容越发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继续道:“好可怕的药,叫什么名字?你师弟是谁?你们既然是师兄弟,他为什么那么对你?”
“那药有个很唬人的名字,叫升仙丸。我师弟从师父那里偷了药方,又多加了几味新药材进去,药效更甚。”
“我师弟他……”
男人声音渐低。
项容看他这磨磨蹭蹭的样,忍不住主动说到重点。
“实不相瞒,我从青石村来,听到一点灵风城里张仙人的名声。”
“那个张仙人就是你师弟吧?”
男人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对,就是他,他叫张鲤。小的时候很乖巧可爱的,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男人慢慢陷入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