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秦州

    西和州的冬天让人分外难耐，不仅仅是因为西和州树木稀少的缘故，今天冬季也比往年要寒冷许多，干燥的寒风格外凛冽，此时的皂郊堡外的宋军营地中，旗帜随风抖动，颇有些威势。

    前几日肃清皂郊堡内的金人士卒后，终于还是赶上了元正节，虽然军营中不想平常，温瀚还是命人切好熟肉送给了将士们，还特例发了些许烧酒，也让这寒冬季节的夜晚不至于太难熬。

    温瀚也被王逸派人安顿到了皂郊堡内，而此时的温瀚虽然身处在厢房中，却也没像王逸那些将领一般，特意点起暖炉，只是坐在椅子上，认真翻看着书本，不时站起身擦拭着手中有着斑斑暗红的战刀。

    浅黄色的麂皮沾了点油后，在两指宽的刀身上抹，如镜般的刀身映照出了不远处的烛光，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看着刀身，温瀚有些出神，自己杀的第一个敌人便是死在这把刀下，自己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金兵恐惧的眼神，第一次杀人时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那一刻甚至有点害怕，害怕自己会变成那种将生命视如草芥的人。

    “都监，王统制让你去一趟。”刘迪打开房门缓缓说道。

    “嗯，让王都统稍等一会。”温瀚低头继续擦着剑，摇了摇脑袋站起身披上了大氅。

    片刻之后，温瀚便来到了皂郊堡的校场大帐内，迎面便看见了一个身材壮硕，面容茭白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上，两边都是各路将领伫立在两旁，看着会议还未开始，缓步走了进来。

    一走进来，温瀚便冲着堂上拱手道：“见过刘都统”

    台上之人听罢，冷淡的脸上转而有了笑容，起身含笑道：“不愧是我朝才俊，原本听说温都监只有二十余岁，我还是不信的，此次一见，果真如此年轻，温都监前途不可限量啊！等到这次皂郊堡大捷报上去，不知道温都监还要攥升几阶”

    王逸也在一旁搭话道：“哈哈，立仁这短短数月就立下如此多的战功，恐怕朝廷都有些为难了。”

    温瀚赶忙拱手答道：“在下只是侥幸，到时候攻打秦州还是要仰仗各位”说罢便微微低头，沔州都统刘昌祖应该就是朝廷派来的攻打秦州的最高指挥了，只是不知道实际才能到底如何，但愿不要出岔子。

    看着温瀚谦逊的态度，刘昌祖微微抚须含笑道：“也不说这些了，我们先谈正事吧！”

    众人赶忙拱手称是，随后静静伫立在两旁，看着堂上的刘昌祖。

    刘昌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制置司命我们不日率军攻打秦州，如今汇聚在西和州，成州的各路士卒已经有两万余人，算上各州忠义人士已有八万余人，此次攻打秦州不容有失，还望各位尽心尽力”环视一周后继续说道：“如今已有忠义之士先行进攻秦州，王统制明日便率军作为先锋会合忠义之士”每说到一个人名，都有将领走出队列领了将令应声答道。

    “西和州都监温瀚率众肃清皂郊堡周边敌军，随后攻打陇城寨”

    “是”温瀚听罢松了口气，走出队列领了将令，只要不去攻打秦州就行，秦州城高墙坚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打下来的

    如今虽说已经定下攻打秦州的诸多事项，但还是有些情况还是难以预料，虽说现今的军队指挥是沔州都统刘昌祖，但是最终还是由制置司下达命令，而且攻打秦州指挥系统还是颇为混乱的，一军之中，钤辖、都监、都巡检，都是各自独立的，谁也指挥不了谁，到时候战况还是挺难说的。

    “既然各位领了将令，就先回营地做准备吧，本官在皂郊堡恭候各位的喜讯。”刘昌祖拱手道，看着将领们走出脸色又阴沉了下

    等走出军帐，王逸将温瀚拦了下来皱着眉头道：“如今攻打秦州，总觉得有些不妥，到时候还望温都监与我多多照应一下。”

    温瀚听罢立马拱手笑道：“在下只有这区区两千兵，到时候还要仰仗王统制的，既然王统制如此说了，在下定会注意的。”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后，拱手告辞，再回到营地后，温瀚当即下令让全军修整，这次进入金朝境内，不知道又有多少危机等着自己。

    清晨，一轮金色的太阳从天边冉冉升起，柔和的金色光芒带着些许寒意笼罩了皂郊堡，城楼上的大纛在晨风中飘扬，红色的旗面和巨大古朴的“宋”字飘扬在空中，颇有一副俾睨天下的气势。

    此时的皂郊堡大营中，无数的宋军士卒向着秦州方向行军，温瀚也是第一次见如此规模的军队，不禁有些感叹，虽然一眼望去，没有甲胄的杂役占了一大部分，但这场面也是颇为壮观的。

    温瀚摇摇头，转头对着身旁刘迪说道：“让各指挥检查武器装备，一切准备妥当后，开拔陇城寨。”随着刘迪离去，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

    “咚”

    战鼓之声响彻了整个宋军营地。

    此时的宋军士卒无论在做什么，都抬头凝神听去。

    “咚咚”随着鼓声越来越密集，王逸带着本部一万余人缓缓走出了大营，向着秦州方向走去。

    而在这样氛围里，一队队宋军士卒，手持或刀或枪的不同的兵器，穿着或光鲜或破旧，或骑马或乘舟或坐车，朝着秦州方向缓缓离去，只是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到底是胜利还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