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博弈
“老爷只会觉得庆幸。”小燕一脸笃定的说道。
“庆幸?”萧安然疑惑的回头望去:“庆幸什么?”
“老爷一定会庆幸小姐没有与陆家扯上什么干系!”
“谁说的?”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燕惊了一下急忙回身去看,见到来人后三步并作两步躲在了萧安然身后。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萧安然无奈的看着漫步走来的萧云崖。
“前厅的婚宴还没有结束吧?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婚宴与我有什么关系?”萧云崖回身瞪了一眼小燕:“这丫头被你惯的不像样子,敢在背后议论主人家的事情?”
“那也是我的丫鬟。”萧安然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的丫鬟我惯着。”
“你啊!”萧云崖哼了一声:“一早就从席上跑出来了吧?”
“你和那个秦川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熟?”
“秦大人?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萧安然不解的反问:“我与他认识也是因为世子殿下。”
“父亲应当知道的,秦小侯爷不是跟着世子打过仗吗?”
“秦川是侯府的人,安然你要知道,侯府和恭王府是不一样的。”萧云崖面色严肃的说道:“侯府必然忠于皇帝,也忠心于将来的储君。”
“恭王府呢?他们会忠心于谁?”
“世子殿下说他对从龙之功不感兴趣。”
这句话好像还是方才秦川告诉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安然就是觉得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做。
“他跑得掉吗?”萧云崖显然不信任他:“恭王府的存在,哪一个可能触及那片天的人会不心生忌惮?”
“那父亲呢?”萧安然皱起了眉头:“我知道今天三皇子的人来了,他们明面上说是为了陆潇而来,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您?还不是为了您的名誉和手里的权利?”
“可是父亲您呢?您是怎么想的?”
“我?”萧云崖沉吟了片刻招了招手:“知道你有话要问,去书房吧。”
萧安然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她回身朝小燕摆了摆手,随即跟在萧云崖的身后朝书房走去。
关上房门,萧云崖取来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灯烛,烛光微微晃动了一下,两道影子交叠着映在了墙上。
萧云崖随手在书架上翻找了片刻,取下来一本递给萧安然:“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多读读书。”
“很久没有静下心来读书了吧?”
“您一个武将,就别跟我说什么读不读书的事情了。”萧安然无奈的指着那满柜子的书说道:“您就说,这一架子的书您读过多少?”
她拿着手里那本兵书笑着问道:“女儿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读兵书静心的。”
“我那是要打仗,你和我比!”萧云崖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说吧,你想问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父亲您应该明白自己躲不掉的。”萧安然随手将书放在了桌上抬眼望着她。
萧云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是啊,为父在沙场上争斗了一辈子,这官场上的事情我还真是搞不明白。”
“如今也不用打仗了,安然,你说咱们回老家如何?”
“你与恭王府的婚事为父去说,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若是想留那就留下,为父我做了半辈子的将军,一个孩子还是养的起的。”
“今天你若是点头,明天父亲上朝就去乞骸骨,咱们带着你母亲的牌位,带着小燕那个丫头,咱们离开京城怎么样?”
“你以前就跟我说想要一只狗,以后我去给你寻一条来养着,陪伴也好看家护院也罢都随你得意。”
“你要是能看上哪个人,为父就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若是看不上什么人,就一辈子做个老姑娘也好。”
“我……”
“父亲!”萧安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萧云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抿了抿唇看向萧安然:“安然,父亲一辈子有颇多的遗憾,尤其是对你。”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可是你也看到了有些事很难,真的很难。”
“为父我半生在沙场上沉浮,见惯了血雨腥风,到如今身边就剩下你一个人。”
“我不想,不想看你步你母亲的后尘,陆潇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那恭王世子!”
“恭王府不是一个好去处。”
“恭王府是一个好去处。”萧安然抬头笑了笑:“有恭王府在,是一个保障,一个资本,世子殿下并非凡人,他日日昏睡仍旧有效忠于自己的人,他无力参与朝政却仍旧有自己的人脉和眼线。”
“恭王府是一个好去处,它只是不太安稳。”
“您想安国定邦,您也知道这个世道不可能永远平静,您也知道太平本就是建立在争斗之上的,您也知道不争不代表自己不被牵连。”
“今日三皇子的来意不就是在正名我的话吗?”
“难道三皇子当真是看上了陆潇的本事?他陆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就算他名列榜首高中状元,三皇子就回看上他?”
“状元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每四年一届的科举,朝堂上一抓一把的状元,他陆潇凭什么?”
“三皇子看上的还不是您?他看重的还不是您手里的兵权?他看重的还不是您在陛下心目中的份量?”
萧安然字字铿锵,语气却异常的平淡,她不想不愿不能,无论是萧云崖还是她萧安然,早已经是局中人,局中人有什么资格私自退场?
“我可以把兵权交出去。”萧云崖开口说道。
“没了兵权,父亲您觉得自己就能安稳了吗?”
萧安然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烛光摇晃摇晃:“没了兵权,你我就像是人家砧板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没了兵权,萧家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您真的舍得吗?”
“女儿知道您心里有怨,女儿心里也有,哪怕是为了自己心安,为了自己开怀,女儿都不走了。”
“女儿早就走不了了。”
这一场博弈早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