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没想到秦夫人你是这样的人
“禀少坊主,查是查到了,只不过…”
“无妨,说。”
“大鸾的秦姓本就鲜少,据记载,数十年中唯一在本朝做过官的,只有那位护国大将军,名叫,秦向凰。”
“难道是当今圣上的那位……?!是那位戍守边疆十余年的秦大将军?可是传闻她不是……”
大鸾女帝秦朝凤唯一的嫡亲,是位“无名的亲王”——
之所以称其“无名”,并非是说这位秦大将军没有名号,恰恰相反,在整个大鸾,文韬武略秦大将军的威名可谓是家喻户晓,想当年外敌联手来犯,朝中竟无人能与之相抗衡,唯有当时贵为亲王的秦向凰大将军主动请缨领兵出征,凭借高超的战术谋略,竟然以少胜多力退强敌,并在那之后率兵守卫边疆十余年载,屡战屡胜立下赫赫战功,令得外敌闻风丧胆不敢再犯。
只是不知为何,在稳定好边疆战局,功成名就之后,这位秦大将军却在回到朝中的第一时间向女帝请求革除亲王名号,并颁布诏令昭告天下,从此大鸾再无这位亲王,甚至让任何人都不得提起,因而才有了“无名的亲王”这个称谓。
为什么秦大将军会悄无声息的隐退,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村落里,还是以一个一村之长的县令身份,这些都无可得知。
“此事就此作罢,青鸩,切勿再追查下去。”
穆清虽心有疑惑,但不会失了分寸,身处江湖朝野,最忌讳的就是去干涉朝中政事,该知道的事不该知道的事还是要掂量清楚的,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来血光之灾。
只不过,唯让穆清有些好奇的,是乐少言和秦夫人的关系,据青鸩所述,秦夫人应当是早在二人被抓时便已经出发赶往绝迹林支援,换而言之,秦夫人提前知道了乐少言的计划,又或许,这计划本身就是秦夫人同乐少言一手策划。
那乐少言是否一直都知晓秦夫人的真实身份呢?
不论是女混子还是秦将军,想必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小村落,一定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报!少坊主,秦夫人来访,说是有要事相谈。”
“有请。”
对于秦夫人的突然造访,穆清并不意外,只命人备好热茶,客客气气的将秦夫人请进屋内。
秦夫人在穆清对面坐下,与穆清随意拉了几句家常后,便直接将话题引入了正题。
“江湖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只要不牵扯伍仁村,随你们怎么闹老身都不会插手,少坊主想带我们伍仁村的女混子出村,是否应允也全凭乐少言自己的意愿,老身本无权过问,不过,老身也曾受人之托,至少在伍仁村范围之内,定要保全那厮的安危。”秦夫人悠悠地品着茶,有条不紊地说道,“所以,老身特地为此前来,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穆少坊主。”
穆清闻言,便知自己先前同秦夫人商议要带走乐少言的提议有戏,于是点了点头,礼貌回道:“秦夫人请讲。”
秦夫人也未客气,直接道出了心中的猜忌:“少坊主聪慧机敏,相信应该早就看出来,虽然乐少言这女混子尽不干人事,但这身上还是藏了不少好东西的。倒不是老身信不过风菱坊,只是此前少坊主也见识过,从你们分坊管事王二再到烟雨楼那月老贼,在这伍仁村之外,偌大江湖之中,不知还有多少人在觊觎着那厮。敢问,在这其中,少坊主会有这样的想法,又是以何立场?”
“倘若乐少言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那么,无论如何,小女子的立场,从始至终,都只会是乐少言她本人。”
穆清说话之时,神色是何其认真,语气又是何其坚定,秦夫人差点儿就信了。
“口说无凭,穆少坊主总得给一个足以让老身信服的理由才行。”
江湖纷乱,人心险恶,秦夫人不敢轻信倒也正常,穆清倒并不介意做更多解释。
“四年前,小女子与乐少侠萍水相逢,只是初遇,就曾多次受恩于乐少侠,且不说滴水之恩本就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乐少侠于我,算得上是,先有救命之恩,后又有再造之恩,而当时,乐少侠的心愿,是想成为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大侠……我此番前来,本就是想助她。”
穆清不需要向秦夫人作证什么,毕竟,秦夫人只需要问问乐少言就知道穆清是否在撒谎,所以秦夫人未怀疑穆清所言虚实。
“嚯,原来是因为这样啊?”不知为何,穆清感觉秦夫人说此话时好像悄悄松了口气,很快,穆清就发现这不是错觉,因为紧接着,秦夫人就极小声地泛起嘀咕来,“还好还好,老身就说,就女混子这副德行,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的,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差点要以为又是一个倾心爱慕那厮求而不得的……”
“等等……倾心爱慕?……又?……求而不得?此话怎讲?!”穆清自认为不是个爱好八卦他人之事的人,可秦夫人这突如其来的话着实勾起了穆清的兴趣,没想到乐少言这女混子平日看着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儿,竟然还能有风月秘闻?!
秦夫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惊讶道:“啊……少坊主当时见沈夫子难道不是为这事?”
或许秦夫人是故意装出来的浮夸,可穆清的惊讶一定是真真实实不加掩饰的:“那传闻之人竟然还是沈夫子?!”
“看来是真不知道啊……老身还以为只要是个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呢……也就那小女混子一整个就是榆木疙瘩脑袋,这都察觉不到……”秦夫人毫不留情面,极其嫌弃地奚落了一番,忽然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连带着穆清一起骂了,连忙改口笑道,“那什么,不是,老身没有骂少坊主的意思啊,少坊主初来乍到不了解沈夫子,看不出来也很正常,想当初乐少言那厮可是天天缠着人家垂涎美色,偏偏这种事上反倒是开不了窍,实在是怪哉,怪哉……”
秦夫人的话音未落,穆清已然陷入忖思,有关女子倾心女子之事,曾经似乎在烟雨楼从柳初云那听说过,只是没想到真能在身边遇到,更何况还是所认识的人。
穆清沉默良久,才缓缓问道:“可是皆为女子……”
“那又如何?”
秦夫人像是早就料到穆清想要说什么,有意先一步出言打断了穆清的话,继而又道,“想必少坊主也早有耳闻,伍仁村的女混子好美色,所好…只有女色。”
穆清依稀记得,沈夫子当日说过同样的话,原来这其中还有这层深意,没想到啊,女混子居然好女风?!
秦夫人看穆清一脸惊诧,还以为穆清是无法接受,便又开口劝道:“可别怪老身没有提醒过,如果穆少坊主对此避讳,那还是趁早打消了与那厮同行的想法为好。”
穆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反感忌讳,却也未再回话,自顾自陷入深思。
那又如何……
穆清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铿锵有力的四个字。
秦夫人不愧是那受万人敬仰的大将军,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样豪放不羁的话语,不拘世俗眼光,不为礼法束缚,实在是令人钦佩。
想到这里,穆清不禁继续顺着往下思考,若是日后哪天,真的与所爱之人同样受制于世俗礼法,不知自己是否也能为其做到如此地步?双方二人又是否都能拥有这样的勇气去共同面对?若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那能与这样的人相互倾慕,共度余生,倒也不赖。
活的如此洒脱随性,倒是挺像乐少言那女混子的作风,也不知如果是她的话……
等等,我这是在想什么啊?!
穆清猛地回过神,当意识到思绪跑偏,甚至不自觉的将想象中的人代入乐少言那女混子,穆清顿时羞的面红耳热,恨不得立马人间蒸发从此换个没人的地方生活。
好在秦夫人似乎有在想别的什么心事,恰好在此时此刻有意避开了穆清的目光,因而并没有看到穆清面部神情的变化,穆清发现秦夫人没有看到自己陡然而生的窘迫后,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小脸上泛起的薄红也随之渐渐淡去。
“咳,不过说到底,那也都是他人事,容不得外人多嘴。方才所言,实属老身无意透露,还望少坊主保密,尤其是对乐少言那厮。”
“秦夫人有同小女子说过什么吗?”
穆清能如此有眼力见,秦夫人很是满意地点着头,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说起来,少坊主重情重义知恩报德固然是好,可阁下也说了,想成为大侠,只是乐少言‘当时’的心愿,少坊主又要如何保证,现在这个全无斗志的小女混子,会乐意接受阁下的提议,心甘情愿随阁下出村呢?”
事实上,同在村中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秦夫人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乐少言的想法,即便穆清不说,这也定会想方设法总有一天要走出伍仁村的,先前乐少言帮秦夫人解决戏班子之事所讨要的那“武会”名额,便是出村的筹码。
这是秦夫人定下的村规,武会是伍仁村自行举办的比武大会,每年开办一次,凡是伍仁村村民,想要出村者,都必须在武会中拔得头筹才行。
穆清并不知晓这事,倘若穆清知道乐少言本就有这想法,再让女混子知道穆清有此主意,那可不得了,指不定又会动什么歪脑筋,因此,秦夫人更要把好这道关才是。
不过,穆清好像并没有为秦夫人所提出的问题感到苦恼,反倒是胸有成竹似的笑了笑,更像是早有准备:“关于此事,秦夫人无需担心,小女子自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