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是个好吃的女混子
今日要上哪儿搞些什么吃的好呢?
这是乐少言每天都会思考的问题。
乐少言,活了整整十七年,目前还是个无业游民,既不好学也不干事,整天无所事事混日子过,是伍仁村里出了名的女混子,别说村民,就连路边的叫花子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这女混子倒也是心大,全然不在意这些,还是游手好闲地过着每一天。
这不,今天的乐少言又挑了先前在山头找的那块宝地,悠然躺在城镇边缘至高点的山崖上,晒着太阳哼着曲儿,嚼着草根睡大觉。
真别说,这个位置可是乐少言精心挑选的最佳观景位置,朝下看去恰好可以俯瞰整个城镇,尤其是到了夜晚,乐少言最喜欢在此地感受这座小城灯火通明的静谧与安逸。
不知不觉混到了午时,咕咕响的肚子在提醒乐少言饭点到了,直起身子,手往腰间一摸,又反复拍了拍干瘪的钱袋,乐少言这才甘心确认,兜里那点儿坑蒙拐骗搞来的小钱已经全花完了。
头可掉血可流,三餐不能断!
于是乐少言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一溜烟地跑到了村东的大牢前。
伍仁村的村民们,本就信奉一个“仁”字,因而对待犯人,向来都是从宽处理,就比如说这座位于村东的大牢,不知是何人所建,更不晓所建为何,只知自打乐少言懂事起,便听说伍仁村最出名的就是这座空牢,明明狱卒换了一个又一个,牢中却始终是空空荡荡的很少有人被关押,即便偶尔会有些不安分的来村里找茬闹事,也只是被关禁闭,少则几天多则半月也就放出去了。
虽不知这样做有何意义,但乐少言才懒得多想这些,作为一个专业的混子,乐少言只知道,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混吃混喝的好机会,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此地。
此时此刻,乐少言正以一个亲民的微笑面对着正在扒饭吃的狱卒,十分礼貌地说道:“两位大哥你们好,好久不见,又见面了,瞧我这,最近皮痒又犯事了,要不,再让我进去住……咳,不如再关我几天让我在牢里好好反省吧!”
“好小子,这小妮子又想来白吃白喝了。”其中一个狱卒说着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看都没多看乐少言一眼。
另一个狱卒就更别说了,甚至连头都没抬过,扒饭速度倒是快了不少,生怕有人抢了去似的。
这俩狱卒能有这反应倒也不稀奇,实在是因为太了解乐少言为人,想当初第一次认识她还是同僚给她押过来,说是一个小毛贼,偷了人家包子,但是有个很诚恳的改正态度,自首说想在牢里关几天反省,说实话,这还是两名狱卒第一次看见有人带着嬉皮笑脸主动提出要进牢子的。
当时看这小姑娘家家的长的眉清目秀,就是不知怎地弄的灰头土脸,被扣押到牢门前嘴里还咬着包子死不肯丢掉,两名狱卒本以为只是饿昏头的小叫花子,就在狱里好心给了乐少言一顿吃的,谁知道她其实是个死皮赖脸的小混子,自那之后时不时的就故意在村里惹事,引得官兵抓捕后关在这里反省,说白了就是为了在这吃白食。
有次实在给这俩狱卒弄不耐烦了,一怒之下没有准点给乐少言送饭,谁知这女混子不知怎地竟然撬开了牢门的锁,不仅抢走了两个狱卒的餐点还当着二人的面飞速吃了个精光,那身形灵巧的,任由狱卒费劲力气却是怎么都逮不着。
就在两名狱卒以为乐少言是要越狱逃跑,正准备向同僚通报请求人手支援时,这女混子竟在酒足饭饱过后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原本的牢里,还贴心的替两位狱卒大哥锁好牢门,随后便在草埔上倒头睡大觉去了。
这番举止可给两名狱卒看傻眼了,不过也是自那之后,两名狱卒算是彻底看透了这女混子奸诈狡猾的诡计,每次见到乐少言总会提防几分。
“两位大哥,咱们好歹也有认识这么久的交情,就算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也总得认我这个老熟人是吧?”
乐少言嘴里虽说着满满诚意,两眼视线就没从狱卒手中那饭碗上移开过过,吞咽着口水,如狼似虎地盯着只剩半碗的饭菜,看得狱卒头皮直发麻。
身旁另一个狱卒实在看不下去了,朝着乐少言嫌弃地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最近牢里没进新人,有没有多的不清楚,你自己到饭桶那看看是不是有多余的剩饭去,吃完赶紧走,别总在这丢人现眼。”
“好嘞,谢谢大哥!”
亏得乐少言这几声“大哥”叫的甜,两个狱卒的脾气似乎也变得没刚才那么糟糕了,这心情一好,其中一人还顺手给屁颠屁颠跑去盛饭的乐少言指了指菜桶的方向,足够乐少言吃顿有滋有味的了。
填饱肚子,乐少言谢过两位狱卒后,便寻思着继续上后山找个阴凉地方躺着睡午觉,刚走到半山腰就远远望见一伙山贼大摇大摆地走向村口不知准备干什么。
看着那为首山贼腰上系着的鼓鼓当当的钱袋子,乐少言灵机一动,顿时计上心头,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在半道上随手抓了把泥泞往脸上抹,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无人注意的程度后,乐少言成功伪装成了山贼团伙的一员并悄无声息地混进了队伍里,之后又一路跟着进了村子,还顺便随这伙人一起在饭馆里胡吃海喝了一顿。
山贼就是山贼,依乐少言的经验来看,不出意外,这顿铁定是霸王餐,于是趁着那群山贼酒劲正上头,乐少言蹑手蹑脚地凑近了那为首的,小手一顺,摸走了之前盯上的钱袋后,独自一人悄然而去。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当乐少言退到饭馆门口准备开溜时,忽是感觉到了一缕不知从哪个方向投来的微妙目光,四处张望一看,果见二楼靠近栏杆的位置上,坐着位面掩薄纱的白衫女子正盯着自己,看那模样应是观望许久,此时怕是已经把刚才的一举一动皆尽收眼底。
只瞧那位姑娘一袭素衣着身,衣装打扮淡雅清秀,气质端庄沉稳,若是距离再近些的话,想必即使隔着面纱,应该也是能隐约看透那张神秘容颜,因此乐少言笃定,此人绝非这小小村落的原住民,再瞧这打扮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出身,便猜想指不定就是江湖哪家的名门大小姐。
倒不是怕这姑娘会揭露自己什么,反正就算要打这群山贼也不会是对手,不过保险起见,乐少言还是朝那姑娘友善地笑了笑,先是用手朝后者比了个爱心形状以表友善后,又将食指置于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瞧得白衫女子不以为然般地收回目光移开了视线,乐少言这才安心的缓缓退去。
不过乐少言并未走远,而是在饭馆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着静静地观察着店内的情况,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看会热闹再走。
也不知为何,这群山贼吃过饭后居然赖着不走,明知饭馆已经遣人去报官府,不仅面不改色反而有些故作张扬跋扈的样子,就像是在故意等着官府到来一般,如此嚣张的山贼,乐少言还是头一回见,因而也越发好奇。
没过多久,官府的人赶到,而这伙山贼竟是没有丝毫反抗直接束手就擒,官兵们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群人押到了大牢前。
跟在这批人身后再次来到牢前,乐少言正琢磨着这系列操作看着为何如此熟悉,突然听到其中一名狱卒随口骂骂咧咧的一句:“我看啊,又是一群来白吃白喝蹭饭的吧?”
乐少言这才猛地惊醒,这不就是用着自己惯用的那套方法来蹭饭吃的吗?!
这下乐少言可不乐意了,要是让这伙人学到了这本事,再一传十十传百,以后还怎么用这套蹭吃蹭喝?
士可杀不可辱,饭碗岂能被抢!
当下也未多想,乐少言二话不说冲上前来到两名狱卒面前,一脸义愤填膺,正气凛然地说道:“两位大哥且慢!既然看清了这群人的真实面目,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想啊,这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总不能一直用百姓们种的食粮来白养着这群欺压村民的山贼是吧?我这儿正好有个主意,你们听听看怎么样……”
就这样,在乐少言的提议下,村子采纳了“多劳多得”的建议,规定凡是坐牢之人必须要服从官府差遣替百姓干活做事才能有饭吃,又称之为“劳改”。
自从这实施“劳改”政策后,借势闹事的人越来越少,居民的生活也变得越发平和安定。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村里的居民还是挺感激这位女混子的所作所为,然而这位后知后觉的女混子本人,现在可是欲哭无泪……
确实,现在是没人抢饭碗了,可这饭碗,也算是彻彻底底给自己砸了呀!
幸好,先前从那帮山贼身上捞了点好处,不然这日子可真没法过咯!
乐少言正在心中庆幸,全然没有注意到穿过街头时,不知从哪个方向投来的那缕熟悉的目光,再次望向了乐少言,心大的女混子却只是自顾自悠然地晃着手中的钱袋子,穿过街头大摇大摆地走回了那勉强称得上是家的村西小破庙,悠哉悠哉地睡起大觉去了。